舒雪双眸瞬间亮起，心底希望重燃。
她语调铿锵有力，掩饰不住兴奋：“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疑点！”
林岢会意，立即转身往回走：“我马上去找警察过来勘验。”
顾煦俯身蹲在一只酒瓶前，惊讶于生产时间：“年份竟然有二十几年了？！”
一个在建筑工地挣血汗钱的工人，怎会舍得一次性开三瓶茅台喝？
更何况，还是二十几年前的茅台。
这可不是刘大想买就能轻易买到的。
由此，顾煦更确信自己的猜测，“顺着茅台酒这条线索查下去，查到是谁送了刘大酒，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背后与刘大对接的人。”
话虽如此，可与此同时顾煦也知道，仅凭这些压根扳不倒章昂，甚至不会对章昂产生一丝影响。
但聊胜于无。
目前只要可以尽可能多的澄清舒氏集团的黑锅，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煦见舒雪没有接话，猜到舒雪心中所忧。顿了两秒后，转而安慰道：“没事的，小雪。”
他轻抚舒雪发顶：“车到山前必有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提前焦虑还没有实际发生的事情，悲剧已经发生，有时候参详一下老子提倡的‘后发制人’也未尝不可。”
“后发制人？”舒雪没太明白顾煦这句话的意思。
商场如战场，向来舒家人提倡的都是兵贵神速，抢占先机。
平时做生意都尚且这般，更何况现在还是人命关天的凶案。
“章昂出手如此迅猛，舒氏集团若还以不变应万变，岂非一直处于劣势？”
“章昂打压舒氏集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顾煦以问作答，站起身来。
“他办了这样一件得意事，怎能按捺住不趁势吞并舒氏手下的产业？”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在明面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舒氏集团制造命案。不然，只会加速暴露他自己，引导警察更快查到章氏集团。”
“所以……”
顺着顾煦的话意，舒雪似乎明白了几分。
“不如先佯装吃亏，让章昂得意会儿？等他露出其他马脚？”
顾煦点头，他继续往下道：“我没有刻意探听舒氏集团内部决策的意思，只是最近在你身边，确实有意无意听到了些。”
“我知道，你无需解释。”舒雪紧随其后肯定。
“章昂不是想抢占舒氏集团的房地产市场吗？正好上次你也说过有让舒氏集团逐步退出房地产市场的打算，但章昂并不知道你的想法，他多半还只当你是只糊涂菜鸟。”
舒雪对上顾煦视线，她接在顾煦话后，思索着，替顾煦继续说没有说完的下半句话。
“章昂最近在买静海郊区的一批地……原本那块地我是没有意向的，但集团内部有个别股东一直主张修建商城。”
“今天的坠楼案，即使舒氏集团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捂住所有消息，更何况，章昂一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会安排集团公关部做出一副想极力抚平舆论，可又无法尽善尽美的架势。然后，趁着这波不利于舒氏集团的舆论压力，在静海的土拍会上失利。”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顾煦见舒雪一点即通，惊叹于两人的默契。
“章昂达成一个小目的后，必然会紧跟着再进行下一步。届时根据他的操作，我们大概也能看出他的新动向了。而且，他向来在做生意的过程中小动作不断，这次拿静海北郊的土地也是一样。我们只需要暗中收集证据，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时机，适时发起反攻即可。这样一来，舒氏集团不仅可以一反颓势，被损耗的口碑和好感也能一起被刷回来。”
舒雪对顾煦的这一系列想法感到叹服的同时，却也有些诧异。
机敏沉稳，审时度势，以退为进，宛如商场老手。
这显然与舒雪一直以来了解的顾煦不符。
顾煦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与章昂有关的消息，并且还能如此确信，言之凿凿？
他背后是否时常与一些商业大佬有所往来？
比如，上回顾煦隐瞒飞机航班，自己最后在商场监控看见他那次，他当时是否就是要去见什么人？
但舒雪又转念一想，人都有千百面，她与顾煦相识不过大半年，顾煦仍有让她惊艳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反倒是自己做生意养成的谨慎感，太过于草木皆兵，竟一次次怀疑自己的男朋友。
再加上，舒雪未曾想到这样不落窠臼的应对之法，更像是在侧面宣告她格局太过狭隘似的。
于是，舒雪又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随口念了句攻心联里的名言，夸奖顾煦道：“‘能攻心则反侧自消’，顾煦哥哥好谋略。”
顾煦本就不是个粗糙的人，再加上他对舒雪的了解。虽一时说不上舒雪哪里不对劲，但顾煦总觉得舒雪这话里藏着什么让人揣摩的另外一层语气。
他抬眉打量了舒雪一眼。
舒雪眉眼蹙蹙，满脸疲惫与心慌。
一看就是在为刘大跳楼的案子焦心。
顾煦便也没再节外生枝，多问什么。
眼瞧着林岢带着一队警察走过来，顾煦的重心也跟着有所跑偏。
他似答非答的接在舒雪话后，学做舒雪打哑迷般，解释应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浮名云利，虚苦劳神。我是真不喜欢动脑子，可事关于你，没有办法。”
听见顾煦后半句话，舒雪眉心一颤，动容的想再接两句，林岢却已带领警察走到身前。
两个瘦高高的青年警察戴上手套，直接越过舒雪顾煦，开始查验桌上物品。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察提问道：“你们发现这里之后，没动过任何物品吧？”
“没动过。”
老警察肯定的点点头，他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只茅台酒瓶，眉峰一挑：“二十七年了？”
顾煦接在话后，“所以我们觉得很可疑。”
老警察转头对身后的青年女警说道：“你回去派人查一查刘大最近一两个月的生活轨迹，只要是有监控的地方，全部调出来看看。另外再派队人去他生活的地方走访查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女警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写，“好的，邓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