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大饭店是春江市的老字号饭店了，据说历史可以追溯到晚清时期。
以前，张羽中并没有觉得这座三层楼的土建筑有什么了不起，直到他去了一次强哥的闹市别墅后，才慢慢品过味儿来。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楼盖得高不稀奇，越高越能摊低成本，反而是三层的春江大饭店特立独行，任性豪横。
处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间，眼前三层楼的春江大饭店仿佛更像是一个巨人，令张羽中想起了拿破仑与邓爷爷。与那些外观高度一致的“邻居”们相比，春江大饭店颇具时代感的中式风格时刻彰显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远看飞檐反宇、画栋朱阁，恢弘大气似琼楼玉宇；近看却朱漆半褪、梁椽皆老，给人宁静、古朴、大隐于市之感。六扇对开红木大门之上，悬着块一丈有余的赤金青底匾额，上面镌刻着五个烫金行楷大字：“春江大饭店”，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春江市的百年兴衰。
看着这座古风建筑，张羽中心中不禁感慨着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同时也感激着强哥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到如此高档的饭店就餐。
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王总、林小姐、马哥，还有……两位领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位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眉开眼笑着迎出门外，浑身上下制服笔挺，胸前口袋里露出一截叠得板板正正的三角形白手帕。
“高经理，请问包房空出来了吧？”雄壮的马冬雷带着谦虚的笑容，冲着瘦高男子不断地点着虎头哈着熊腰，而对面的高经理忙不迭鞠躬回礼，几乎顶着马冬雷的脑袋，碎发小辫不住晃动着，“马哥，早就备好了，里面请！里面请！”
拜堂呢？张羽中腹诽了一句，跟着同样一脸鄙视的强哥头也不回进了饭店。
二楼“长白山”厅，众人按主宾就位。
坐在主位龙椅上的强哥已经换了一身暂新的西装，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只是脸色略显疲惫，仿佛面没发起来的包子。
“各位领导好，我是春江大饭店的店面经理，高柔，大家可以叫我小高，也可以叫我tender，”高经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温柔地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我们春江大饭店的精品北方菜远近驰名，主打以鹿肉、鹿血、鹿鞭为主的鹿肉宴，以人参、天麻、鹿茸等为原料炮制的药膳药酒，还有我们林北省原始森林的特色山菌、山野菜、林蛙、飞龙、狍子等山珍野味。”
介绍完毕后，高经理鞠躬双手送过菜牌。
“我就不点了，总来，没啥特别想吃的，你们随便点。”强哥把菜牌往转桌上一撂。
小高很有眼色地将菜牌递给强哥左手边的张羽中。
“随便来两个招牌菜吧。”张羽中故作镇定，很随意地推了推菜牌。
点菜什么的最麻烦了，点便宜的没品味，点贵了又不好意思；点青菜不好吃，大鱼大肉又太俗气……
“那就……”看着张羽中眍?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脸，高柔恍然大悟，“红烧鹿鞭花、清蒸鹿鞭膏、爆炒鹿腰片、夜宴腰子堡……”
他边说边记在手笺上，又抬头冲张羽中笑了笑，“先生，要不要再来一壶鹿鞭人参泡老酒？”
“不要，刚才那几个全不要！”张羽中恨不得把菜牌摔倒他脸上。
高柔忙陪着笑脸：“先生，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几个菜都是咱们这的必点招牌菜啊，口感特别好！”
不是那个意思是几个意思？我说什么意思了吗？就差个腰子刺身了吧？张羽中翻了个白眼。
“高经理，我来点吧，”林伊清澈柔和的声音响起，荡开了略微尴尬的空气，“阴阳鹿血糕、香煎松茸鹿肝、红烧鹿蹄筋、野山椒生啫飞龙、凉拌刺五加、八仙蕨菜……对了，再给每人来一例山参天麻鸡汤。”
“好的，好的。”高柔飞快记下，白手套熟练地舞动，笑容转向马冬雷，“马哥您呢？”
“就要你刚才推荐的那四个招牌菜！酒也要三壶！”马冬雷冲着张羽中憨笑，满面红光，“三哥，一壶就二两，咱俩和老大一人一壶，大补啊！”
“我不喝。”张羽中别过头去。
“那我替你喝，”马冬雷竖起三根手指，咧嘴笑道，“还是三壶。”
“您呢？美女。”高柔笑眯眯地望向李牙儿。
“锅包肉、拔丝白果、血衣豆沙……”李牙儿飞快地将菜谱翻到甜品区，“还有这个这个，油炸哈根达斯！”
“咳……你也不怕齁着。”强哥笑道。
“人家正在长身体嘛，”李牙儿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脯，“不像您老人家，吃了也没有用，还容易得糖尿病，变成糖包子就不可爱了。”
张羽中一阵窃笑，林伊捂嘴轻咳，马冬雷的脸胀得更红了。
强哥笑着摇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脸像个包子，但贵为绿顶集团总裁和两界侦查团林北省负责人，下属敢想不敢言，从没有人当面说过。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涉世未深仍天真。
高柔重复确认了一遍菜之后，微微欠身面朝众人倒退了出去，双手带上了包房大门。
屋里没有了外人，强哥恢复了严肃。
“多亏咱俩回来得快，刚刚拆了那么大一片厂房，要是被城管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原来超能侠也怕城管。”张羽中陷入了沉思。
“真干不过他们。”强哥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随手弹出一支。啪的一声，一簇火苗及时出现，坐在桌子对面的马冬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粗大的手掌护着打火机，以防被别人眨眼带出来的风给吹灭了。
“小张，这次行动你表现的不咋地，但好在我们有意外收获，”强哥目光炯炯望向李牙儿，“小姑娘，丫头已经跟我汇报了你的事，首先，我代表组织欢迎你的加入！”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马冬雷一个人的鼓掌抵得上千军万马，拍出了山摇地动般的感觉，久久不息，直到强哥犀利的视线射来，他张开双手愣在了原处，活像一个没了电的敲钹大马猴玩偶。
“小姑娘，自我介绍一下吧。”强哥说。
李牙儿站起身来，双手背向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闪烁着，“我叫李牙儿，木子李，牙齿的牙，儿女的儿，今年15岁。”
马冬雷魁梧的身躯明显地抖动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张羽中不禁暗笑，年龄跟你差一半，还妄想老牛吃嫩嫩嫩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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