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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将私宴设在寝宫福宁殿。

无丝竹歌舞,仅有清茶淡饭薄酒,说白了这就是一顿比较丰盛的便饭。

哲宗提倡节俭,反对浪费。

赵佶兄规弟随,当皇帝后一改以前铺张的性子,家宴一直比较简朴,但今日要宴请大臣,自然比平日要好一些。

受邀官员只有章惇、章楶、洛寒三人。

章楶从边关卸任来到汴京,赵佶考虑到他已七十多岁,不宜在边关奔波,趁势把曾布踢到户部侍郎的位子上,让章楶做枢密使。

章氏兄弟一文一武辅佐,赵佶又走父兄的老路,可以说大宋已迈步走向阳光大道。

“质夫(章楶的字)在泾原路为帅多年,熟知当地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如今质夫坐镇枢密院,谁能胜任泾原路帅位,质夫不妨推荐合适人选······”

“官家,臣推荐延安府经略使种建中,此人看似拙讷,如不能言,其实大智若愚,颇有其祖之才智,他日必为朝廷名将帅,泾原路帅位,非他莫属······”

赵佶这一问,章楶把话闸打开了,这些话以前他对哲宗说过,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也是他心中酝酿了数年的计划,不吐不快。

“欲破契丹,先平西夏;欲平西夏,先复河湟,这是我朝历代君臣总结的铁律······我军完全占据河湟,就能威胁西贼的河西走廊,以鄜延军拒横山俯视夏州,倘若泾原军占据天都山,即可直逼西夏国都兴庆府······”

这是他一生的抱负,七十多岁说出来,依然和少年一样,热血汹涌。

“熙河军大破吐蕃,王厚功不可没,让他坐镇河湟之地,再加上种朴相助,河湟吐蕃很容易被我所用,说不得还会成为我军讨伐西贼的先锋······”

“种建中离任,延安府经略使可由种师中担任······臣并非替种氏说话,实在是种家人打仗有脑子,不是只知道拼命的莽汉······”

章楶侃侃而谈,把心中谋略一股脑儿倒出来,七十多的人了,不可能把这些话带进棺材。

没有哪个皇帝心甘情愿当昏君。

尤其还未行冠礼的赵佶,自然被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心中憧憬的是开疆裂土的一代雄主。

“质夫雄才大略,就按刚刚推荐的将领调任,这事枢密院要快马加鞭。西夏人不安分,总想过界抢点东西,还和辽人勾肩搭背,尤其小梁氏总爱跳弹,边防不能掉以轻心······”

“臣遵旨!”

得到赵佶肯定,章楶很是高兴。

像他这样的人遇到明主才能闪亮。

“梁氏么······”

洛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若无其事道,“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洛真人的意思是小梁后要还政李乾顺?”

章楶摇摇头道,“我与她交手数次,这女人权力欲极大,又好大喜功,手段狠毒······她万万不会把权力交给儿子······”

“她自然是不会交,正如此,她才没命掌握权力······”

“洛真人,你的意思是梁氏要······”

洛寒清楚,小梁后继续作死,恶毒攻击耶律洪基,不久后被耶律洪基一杯毒酒赐死,遂微微笑道:“此乃天意······”

章惇兄弟兀自不信,赵佶却深信不疑。

洛寒的预言从未出现过偏差。

君臣四人相谈甚欢,赵佶便把今日家宴真正的目的表露出来。

“诸卿家,船行水面,最忌一边偏重,左重则左倾,右重则右倾,舵手无法操纵,船也不能安全行驶······若是左右两边各安其位,互不干涉,船定能开得平稳······”

三人一听瞬间明白,皇帝是把大宋比作一艘船,把船的左右两边比作新旧两党,把自己比作舵手······一句话,他想搞平衡。

赵佶登基不久就有此想法。

并非他政治觉悟不敏锐,也并非他太天真,这完全是他的文艺细胞在作怪。

旧党中有好些人诗词书画散文一流,做端王时和他们交好,还是某些人的粉丝,他真不忍下手。

如果新旧两党能平衡,不再敌对,统一思想为朝廷出谋划策,岂不皆大欢喜。

一般来说,这等交谈讲究的是君臣默契。

赞同则用远古帝王暗喻,趁机把皇帝抬高,君臣皆大欢喜。

不赞同则假装听不懂,用沉默来反对,给皇帝留个面子,免得君臣有争执。

臣子不入戏,明显就是不同意,皇帝也只好作罢。

“官家还记得曾布乎?”

章淳很强硬,十分顽固,他一听还道是赵佶要和稀泥,顿时直言。

他最不喜欢这种粗陋的做法,尤其在顶级官场搞这个,太俗不说,还直接影响新法的进程。

统一思想就要让旧党维护新法,那不是在组织中加入更多扯后腿的人么。

这些人同床异梦,不干些亲者痛仇者快猪头事,肯定不爽。

曾布便是例子。

“官家,没有左右的说法,这种事永远没有平衡,我觉得谁做得对朝廷有利,谁就应该站在船中央。革新是既定国策,革新派就应该站在船中央,旧党只能无条件服从,而不应该让国策对他们做出让步······”

洛寒直接说破赵佶的比喻。

纵观华夏历史,每个朝代一直不是左倾就是右倾,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了几千年,每一次都会血肉横飞,自相残杀,其实伤的都是自己的筋骨。

洛寒接着道,“平衡不了,若是官家想平衡,只会使这艘船偏离航道。革新不能讲究雅致,讲究温良恭俭让,否则······便是四不像······”

赵佶点点头若有所思,少顷道:“对旧党的手段大为残忍,能不能稍微温和点?”

“官家的想法太天真了,历来变法就是血与火的战场,温和只能被反对者当做软弱。这就如同有两个雇工,主人让他两去干活,其中一个不但不去,还怂恿另一个也不去,请问官家,若是碰上这样的人,是和气说服他有用,还是给他一巴掌有用?”

章惇毫不给赵佶面子,梗着脖子道,“想想商鞅变法,若非商鞅铁腕,秦能崛起么?”

少顿片刻,章惇又惋惜道,“如果王介甫当初再强硬些,变法也不会半途而废。臣当初看着新法被废,如同失去了半条命,如今眼看新法进入正轨,再若心软和稀泥,就是重蹈覆辙······不管别人如何看,臣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臣愿为大宋崛起而身背骂名······”

章惇说得坚定,也道出了革新的真谛。

洛寒听后豁然明朗。

历史上章淳死后被旧党写成奸臣,就是因为他对新法的坚持,做到了极致,让旧党寸步难行。

宋人重视清名,他连清名都不在乎,可见对新法的坚持程度。

也就是他和宋哲宗内外政策一致强硬,让大宋抬起了头颅。

光从这一点说,洛寒必须力挺章淳兄弟,让他们辅助赵佶,将宋朝带上一个新台阶。

君臣深入谈论后,赵佶放弃了这种幼稚的想法。

······

“官家,臣有本要奏!”

“准奏!”

“臣有地方百姓委托的书信,他们声称青苗法搞得他们家破人亡,有些人无法偿还高额利息,甚至吊死在路边的树上······官府逼死百姓,这与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背道而驰,此非圣君所为,官家,青苗法当废······”

“官家,臣这次下放地方,发现那儿根本不适合推行青苗法,但朝廷却强行推行,这······这是扰民害民······”

“官家,各地官员纷纷上书,说尽青苗法的弊病······”

“······”

早朝刚刚开始,旧党就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强力反对青苗法。

不出意外的话,又会演化为口水战场。

最近朝堂短暂的平静被打破,反对青苗法似乎成为潮流,地方官员上书,异口同声说自己所在的地方不适合推行青苗法。

京城的一些保守派则推波助澜,趁机上书要求取缔青苗法。

原因是邹浩回来了,旧党又有了主心骨。

不出意外,邹浩再次炮轰青苗法。

“官家,臣在被贬途中看到青苗法的种种不是,官府强迫百姓借贷,甚至把青苗法强推到城市,还不上就强迫百姓典当家产······为给国库搞钱,害得百姓家破人亡,这与抢有什么区别?”

邹浩义愤填膺道,“种种表明青苗法不是方便百姓,是害民之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官家,臣恳求废除青苗法!”

“臣恳求废除青苗法······”

殿内跪下一大片官员。

章惇冷冷看着邹浩,他清楚不把这些人赶出朝堂,只会碍事。

他做好了准备,退朝后就着手把向氏调进京城的旧党再次赶走。

眼见就要唇枪舌剑,君子与小人之争又起,洛寒突然出班道:“臣有本要奏!”

“真人奏来。”

“邹御史说的虽然有些夸大或片面,但也是实情,民间真有这种情况······”

洛寒这么一说,谁都皱眉。

这人向着谁说话?

洛寒不理睬疑惑的目光,一本正经道,“臣有一法,可让青苗法变成方便百姓的新法,不会有诸位所说的这些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