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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容夕既怕暮云这性子活络真的惹出岔子,又怕暮云日夜与之相处会发现蛛丝马迹,思虑之下只好日日布上无色无味的迷香,使得她日日昏睡。

很快这七八日便匆匆而过。

凤容夕终于又换上了战神的这一副身躯,凤火复原,他这身体的温度又变得温热。

他来到床前,一遍一遍的用指腹描摹着暮云的眉眼。这眉目间的灼热,烫的暮云很快清醒,眼前是容夕的脸。脸上还留着他手指滚过的灼热。

“此番可是见过大祭司了?”

“嗯……见过了,他不光是个男人,还是个小孩子,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满心忧愁抛之脑后,暮云扑进了容夕的怀中这才想起从前的诸般误会是那样的好笑。

“对了,容夕!祭司他真的是好厉害,给我从那里一下子就按到了那椅子里!他真的不会对你不利吗?他若是出尔反尔该怎么办……”暮云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仙界,从不敢相信这世上无言的付出。

“他不会的。现在我带你离开古族,你乖乖去昶夜之中。”

暮云于战神归来之后,将他的话听在耳里,乖巧非常。

凤容夕这般倒是有些欣喜。这丫头真的知听自己的话。

一路有凤昭煦打点,出了古族领地,入结界之内,白凤长翼一展,灵气退避,未受到丝毫阻力。

飞出镜海,昶夜一抖将暮云摔落而出,正稳稳落在了凤羽之间。

暮云被厚厚的羽毛围拢,丝毫未察觉疼痛,这才发现自己身下所骑,是一只白毛的凤凰。

“容……容夕?”

“我与你心中所想差距几何?”白凤声音温柔,暮云珍惜的摸了摸白凤背上的羽毛。

“我……我从不敢想。”暮云几乎是要哭了出来,两世为仙,从未想过这位遥不可及的战神竟然是这世间从未过多记载的白凤所化。

她恨不得立刻就变强,像他一样强,然后将他珍重保护起来。

“容夕慢点!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远处一片雪白向着白凤的方向飞来,暮云伸出手去将其捉住,果不其然正是璟皓送来的纸鹤。

璟皓送来了书信,三言两语说明了状况,那群平时找暮云麻烦的小子丫头们被璟皓找了晦气,谁知他们自知得罪不起小郡王,便联名告发小郡主暮云无故缺席云天苑修习。

然而长辈尽知暮云早已跟随战神修习,战神外派人间锦城,这暮云自然应是在锦城,谁知各族长老联合到锦城质询,龙族奕丞身为郡主的父亲却矢口否认,这样黎绒的隐瞒就显得更加苍白。

“这群该死的……竟然还要找你的麻烦!”暮云将信件简要复述,气鼓鼓的将信件揉成了团塞进了怀里。

“无妨,先回锦城。”翼振高空,一去千里,不过一日光景,就靠近了锦城。

暮云坐在仙剑之上,摸了摸这若镜一般光洁的剑身,突然想起一事。“容夕,我还不知道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名唤镜曦。”

“镜曦?容夕,你老实说,与你送我的那一柄是不是一对儿?”

“你心里有数,何故再问?”

“我觉得女孩子还是笨一点好,能听到更多的情话。”

凤容夕还当又是些什么歪曲言论,正想要将暮云的思路给往正路上掰,谁知竟然听到的是小女儿的控诉。

“好,我会改的。”凤容夕揉了揉暮云的头顶。

暮云没有接话,因为她已然隐约看到了锦城外的冥渊裂缝,于当空俯瞰此地还真是可怖有余。然而最使她不快的,是那几位别族长老。

果真不出所料,乘着镜曦剑一落地,几族长老的威压便锁定在了暮云一人身上。

凤容夕轻轻将手搭在暮云肩上,这无形威压尽数退散,几位得以收敛,没敢再过多无礼。

“几位长辈这是何意?”暮云率先质询。

暮云两世总结,一般此刻谁先开口,谁就占了半个上风。

狐族的长老怕是真的被暮云给震慑住了,一时间张口竟未说出话来。

“战神大人无故离开锦城,当然,我们自然是不敢责怪大人,只是仙京那边总要有个说法。毕竟,冥渊裂缝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人与冥渊罪人勾结……”

暮云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族长,他眼皮子上波光粼粼,当即断定这就是平日不吱声不出气的孔雀族长。

“孔鸟族长,胡乱说话可是大忌,您有几万岁了?怎的还不如我这六百岁的小儿。张口闭口就是与人勾结,难不成族长您与什么人有盟约?”暮云紧紧盯着那位孔鸟族长,可那人毕竟是活过了几万年,没有那般容易就露出马脚。

“无耻小贼,只知诡辩!当真是找了主人的狗!”果然这种时候永远都少不得玄溺出马,此地不是仙界,他便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暮云开口便斥:“玄溺族长!”

不曾想到玄溺身后冷风擦过,寒光一现,玄溺的长发如泼墨飘洒当空,竟被一把兵刃齐耳斩断!

“各位族长见笑了,有些畜牲不太听话。”镜曦剑乖巧归于剑鞘,谁是那畜牲不言而喻。

“哦!我明白了,诸位族长不过就是想替各家的小辈出一出气罢了。若不抓我回去怕是那狐狸窝里的卿荇定要折磨诸位。本郡主善良仁慈,现在就随你们回了仙京又有何妨?”

“暮云。”凤容夕眼中不解之意流淌而出,可言语之中,他只能平淡克制。

“放心吧师父!我等你回来找我。师父您本就是为我进阶而奔波,就算是将此事闹到三界,也是我暮云有理。如今我进阶仙灵境圆满,外祖肯定会高兴的!”

暮云话里话外的提点,凤容夕当即明悟。任由几人气势汹汹的带走了暮云。

面前唯剩黎绒一人,黎绒心知肚明,当初这位战神留书离去,绝不可能是郡主进阶这等小事。若是怕郡主进阶受裂缝影响,就以郡主那点阶品,这里哪个人随手施个结界不行?

仙京一天,人间一年。两人不过堪堪在人间擅离职守的半月而已,怎么会上达天听。

暮云盘算着前因后果,直到她确认此行是前往云天苑的路,便肯定这几人是假传圣旨。

果然,狐族的族长将人带到云天苑便抽身离去。

还真的是那性子令人讨厌的卿荇几人。

“你旷课私自下界,陛下大为震怒,罚你清扫云天苑内院,小郡主请吧?”

暮云嗤笑一声,心道这卿荇还真是个幼稚的小孩啊!清扫内院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丢些面子罢了。也只有他这等贵族子弟才将面子当成一等一的大事吧。

见暮云规规矩矩的拿起扫把,卿荇竟然震惊万分:“你!你竟然……”

暮云不理卿荇,卿荇抱着膀子颐指气使:“陛下还说了!你平日贪玩懒惰不思进取,须得将这内院里里外外都蹭个干净才是!”

“好啊,如你所愿。”暮云随手扯下自个裙摆便当做了粗布使用。卿荇看到此处更气,拉着身旁的小白蛇怒而奔走。

不过片刻后,他又怒气冲冲的回到了院中,拿着脏桶,泼了满地的污秽。

“好啊!请郡主大人好好收拾!”卿荇今日古怪的很,他将桶扔去一旁,转身跑了,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抱着膀子嗤笑的轻快。

暮云看他这副样子,反而有些同情。

暮云毫不在意,转身收拾起院落,从午后至日头将落。人影渐渐拉长,暮云仔细的擦拭着足下,却见一双精致银靴,暮云顺着向上看去,果然见到的是战神容颜。

“师父!”暮云惊喜起身,却又觉得自己身上脏污后退了半步。

“师父?数月不见,想不到只听了一句师父。”凤容夕轻叹,佯装惆怅。

“走吧,我们回家。”凤容夕不顾脏污,自然的牵起了暮云的手。

随后一阵热烈的风卷席,云天苑中一尘不染,仿佛这风还发泄的不够,卷携着枯枝落叶刮向了天河。

还是那条夕阳之下的路,凤容夕干净修长的手包裹着脏兮兮的小手。

先是手影,再是镜曦,如今连脏兮兮的手心他也不嫌弃。暮云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些羞红了脸。

“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辰,随我去仙庭朝会。”

“啊?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相信我,这次的朝会你绝对难以忘怀。”凤容夕嘴角的笑容诡异,比那狐狸还要老谋深算。

彼时暮云还未能心领神会,抱着痛苦至极的心情上了仙庭朝会。安静的立于战神身侧。

直到,那狐族的长老靖胥一改往日的架子,扑呛上殿就是一阵哭诉。

靖胥所言,大致就是昨日傍晚一阵飓风将天河的水卷起,大水倒灌了狐狸洞,到现在那狐族的子弟还在用盆一点点的清理积水。

这位长老亦未曾幸免,浑身的毛湿漉漉的,真是落水的狐狸不如鸡。

“听说天河之水最为澄澈圣洁,刚好去去那狐狸洞里的骚气,本君倒是觉得,靖胥大长老应该叩谢天恩啊。”凤容夕坐在一侧,不紧不慢的将茶盏贴近了唇瓣,这才挡住了一丝笑意。

“战神大人,你这是公报私仇!”

“靖胥长老说笑了,你我之间有何仇怨?难道是假传圣旨之仇?又难不成是夺妻之怨?”凤容夕给出两个看似不可能的例子,然而在这夺妻之怨的衬托之下,假传圣旨却显得有了那么七八分的真。

“战神大人!我等敬佩您仙界第一的身份,但不意味着您就可以操纵仙帝,玩弄权术!”看似中庸的孔鸟族长此刻又站出来大肆渲染气氛。

点点滴滴暮云皆看在眼中,而高位上的那位外祖,似乎太过于隐忍了。哪怕是那群人诸般逼迫,他却只有皱眉叹息的份。

前世暮云还以为他只有面对小辈的争斗之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们欺负乐族的自己。

如今看来,怕不是这位外祖,就是个实打实的软柿子?

几番争吵,烨攸仙帝才算是堪堪安抚好了狐族,下了朝会,师徒二人随烨攸来到了书房之中。

战神对此地极为熟悉,进了门,就找到了位置落坐,随手翻起了桌案上的书册。

“你!你有什么气不能来跟我说,我来想办法不好吗,你淹他的狐狸洞干什么?”烨攸不顾暮云在场,像个脾气极大的小老头,掐着腰恨铁不成钢的猛拍战神面前桌子。

烨攸见战神丝毫不买账,只好软下了语气,好声劝道:“我知道你是想给我家丫头找场子!可你应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些温和的法子,总好过于你这般激进。”

暮云在一旁站立,握紧了拳头,原来在外祖的心中,自己的性命抵不过这所谓的平衡。

“烨兄,那些人,你还想纵容到几时?”

“可内外皆忧,总要先安其一!”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你我思虑不同,既如此,我该走了。”

在暮云看来,这并不算是争吵。起码两人都极为冷静。可这气氛有些太过冰冷了些……

烨攸的眼神中似乎有话,可暮云读不懂。

但他见容夕战神望向那眼神后,片刻不言,良久他叹息开口:“我教暮云修炼的是神族秘法。需要一处隐蔽之地。我看你仙族云忧谷就不错。”

“那处是我族惩治罪人之地。你们去那里常驻,需要理由。”烨攸亦是叹息一声,两人都不再提及刚刚的话题。

“这好办。”凤容夕随手合上了眼前书卷。他站起身,当着烨攸的面牵起了暮云。

“师徒相恋,你尽管罚就是了。”凤容夕此刻张扬,更像是觅到了珍宝,进而再向这珍宝的家长大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