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各处都在翻地，我们也转过几圈，讨论过种植计划。你肯定也发现了，泥土都是各不相同的。烧砖的是黄粘土，夜间会返潮的是黄潮土，沼泽地有沼泽土，其它还有石灰土，黄砂土，淀砂土等。”
之前没说过这么多土壤名字啊。陈忠檐求知若渴地看着陈帆。
“昌平乡想要扩大种植面积，提高农作物产量，就必须知道这里有哪些土壤，适合种什么植物。”
陈忠檐点头：“红薯可以种在贫瘠的土地，芝麻可以种在沙壤地。州府和县衙也要了解当地的土壤情况。”
陈帆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有阳光、水文和天气，很多影响因素的。”
她提了一个问题。“植物的根有何作用？”
“吸收土壤中的水分和养分。”陈忠檐回答。
“是的，土壤中有很多养分，给它们起名字的话，就可以叫做氮、磷、钾，还有其它。粪便能成为肥料，就是它们可以产生庄稼需要的氮肥、磷肥和钾肥。”
陈忠檐的表情有点不适。哪怕在田间呆了几个月，他对粪肥还是有点排斥。
陈帆指着手中的几样植物说：“紫花苜蓿的根系非常发达，能够截留空气中的氮气，转变成它所需要的养分。它的根还能把氮肥固在土中，提高土壤的肥力，还能锁住水分，所以干旱地区非常适合种植。”
陈忠檐恍然大悟。
“紫花苜蓿适应能力很强，耐寒，耐旱，就算是冰雪天气，也能安全越冬。眼下种在昌平乡正好。紫云英可能生长缓慢一点，但是也能长。”陈帆告诉他。
“到明年的时候，那些荒地就可以肥沃一点了。”陈忠檐很开心。
他们起身往回走。
“牧场建在哪里比较合适？”陈忠檐对这事挺上心。
“你是一直想有个牧场，还是今天突然得了提醒？”陈帆笑着看向他。
“一直想有。只是昌平乡急需扩大土地面积，多种粮食，我不好意思提牧场的事。”陈忠檐有点羞涩地说。
“牧场可以建在特贫瘠难改良的地方，不影响种粮。我一直也想有个牧场，现在终于有足够的土地了。”陈帆想拍拍他的肩，忍住了。
陈忠檐察觉到她的视线，主动把肩膀伸了过来：“在我成亲之前可以拍。”
陈帆想大笑，控制住了，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又搂住了他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
等大家都回来了，陈帆就说了萧梁齐送来牧草种子的事情，以及建牧场的打算。
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我一直想有一个牧场！”陈忠柱很激动。
“那你怎么一直没说？”陈忠檐问他。
陈忠柱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种粮更重要嘛，粮食种少了百姓的赋税就重。我怕建牧场影响种粮。”
陈帆和章辞相视一笑。这几个孩子，心里都盘算着呢。
“你们想把牧场建在哪里？”章辞提出讨论。
孩子们热闹地商议了一会儿，一致决定了两个选项：一处乡君府南面的空地，离府近，方便；还有一处是北边树林那一带，靠山靠树林感觉更好。
陈帆点头：“都可以考虑。”
种牧草的事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调派归陈忠檐负责，陈帆负责技术指导。
过了三天，乡君府收到了帖子。元丰县令夫人在冬月初二办宴会，就是冬至第二天。
冬至大如年，很多朝代都有祭天祭祖的习俗，或许大襄朝在冬至那天也很忙吧。
“我们冬至要做什么吗？”她问章辞。
“皇帝会祭天，百姓会祭祖。”
这个时空的她，向谁祭祖呢？向她以前的祖先吗？
“我们这两样都不用忙，就想着怎么吃吧。”章辞笑了笑。
陈帆勉强一笑：“不用走走形式吗？”
“不用，百姓也不是家家都祭祖。”
那就不用烦了。
“冬至前后是兴修水利、积肥造肥的好时候，要不派个徭役？这边的水渠太少了，往东边走都是旱地。”陈帆眨了眨眼。
章辞笑了笑：“还是付粮食吧，徭役等明年粮食丰收之后再派。虽然有些人嘴臭，但是乡君府的号召力还是要靠粮食丰收。”
陈帆点头：“嗯，这几天他们忙着砍柴，到时候再安排吧。让他们挣点粮食准备过年。”
除了铜板，粮食也是一种支付手段。有粮食了，百姓就可以交换他们需要的物品。
“冬至需要送礼吗？”陈帆对这个也不了解。
“你品级高，要送也是县令他们先送。他们送过来了，你酌情回礼。不送过来，就省点事。”
品级高就是好啊。
“刺史那边呢？”刺史是三品官员，还是县乡的上级。
“昌平乡属于哪州？”章辞问她。
陈帆想了想，无从回答。
“昌平乡不归庆州，不归平州，也不归熙州。刺史那边不用管。”
这么任性？
“京城那边还是打算送些东西过去，毕竟接触那么多天呢。”陈帆提议。
章辞的眼神亮了亮：“好。”
书院给学子们发放了一份冬至礼：一枝笔两张纸，宣布冬至放假。乡君府给五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发放了一份冬至礼：一斤精米，一两盐和二两红糖。孩子们如获至宝，把纸笔按在胸前。老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们发放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府上也给各处仆从们都发放了冬至礼，陈忠柱和陈雅的家人那边也送去了一些粮食和布匹，是恩，也是威。
冬至有喝羊汤的习俗，府上宰了一只羊。陈帆给柳家也送去了一只羊，只能送一只，毕竟羊的数量实在太少。
“这还是我们家里第一次宰羊呢，之前宰羊都是因为有客人来。”陈忠梁感叹。
全府都在热热闹闹地过冬至。陈帆和孩子们一起动手，包饺子，包馄饨，搓汤圆。中午的羊肉宴让孩子们大快朵颐，直呼痛快。
“是不是有过了冬至大一岁的说法？”陈帆问孩子们。
大家纷纷点头，陈忠檩还补充一句：“还有吃了汤圆大一岁之说。”
章辞笑了：“我们今天吃汤圆，是冬至圆，愿我们团团圆圆，幸福圆满。”
孩子们欢呼起来：“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米酒到晚饭再喝吧，中午吃了很多东西了，再喝酒不大好。”陈帆说。
下午，大家在家里画九。章辞画了一幅素梅，说有八十一瓣，每日染一瓣，都涂满了，正好是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要是哪天忘记了，或者哪天涂双份了，怎么办呢？”熊孩子永远都有想法。
“那春天就会来早了或者来迟了。”章辞还挺配合。
到了晚饭时，每个孩子面前都盛了一小碗米酒。
“喝一小碗酒没事的，醉了正好可以睡觉。”章辞笑着说。
孩子们都抿了一口，表情不一。然后，慢饮的豪饮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