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豁出去了：“这活字印刷术就是昌平乡君家里琢磨出来的，那脱粒机也是他们研制的。”
几位大臣默然。
这该如何赏？陈姑娘可是刚被封了乡君赐了封地的。
“赏钱就好。脱粒机和活字印刷术都是工部的。”侍中楚思贤开口了。
工部尚书并不开心。
“赏钱总得有个名头吧？”贺尚书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楚侍中挑了挑眉：“圣个赏几个钱还需要名头？圣上开心就好。”
皇帝并不开心。他盯着中书令：“那陈家人怎么就如此聪明？”
中书令微笑道：“陈家人的教育与众不同。百姓多不重读书，他们重读书，女孩子也读书，堪比大家闺秀的培养方式。他们都进厨房做饭，下地干活，又和高门大户不同。”
祈良宇嗤笑：“君子远庖厨，贱民才种地。他家重读书还下地进厨房干活？这是什么矛盾作派？”
中书令微笑不语，祈良宇只好自己气自己。
“这跟脱粒机和活字印刷术有何关系？”余尚书不明白。
“昌平乡君就是和刚才说的那样，让那些孩子去琢磨印刷术，琢磨脱粒机，那些试验过程中的材料，诸位都看到过了吧？”
作为一部尚书，很多东西自然是能看到的。他们当时看到那堆东西只是觉得好玩，这样捣鼓捣鼓就成功了？
现在想想，那些奇奇怪怪的联想可不就是孩子的风格嘛。
“那药水配方乡君是如何想出来的？”余尚书还是有点难接受。
中书令看了他一眼，余尚书面色一郝，不作声了。
这世上这么多东西都做出来了，配个新药水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诸位爱卿陪朕一起用餐吧。”皇帝发话，议事结束。
中书令回到府中，冯夫人问他缘由，他就说了印刷术之事。
“这事明天不能说吗？非得大晚上的说，各家都等着一起用餐呢。”冯夫人嘀咕了一句。
“夫人慎言。今日祭天，圣上宴请群臣，午后议事议得有点晚，恰好宫匠说那印刷术成了，圣上就留了我们。”
冯夫人就此搁下，说起给陈家送礼的事。
中书令点头：“路程不急，慢慢走就行。朝廷也会派人送赏钱过去。”
冯夫人也不问为何。
冬至第二天，陈帆他们早早起床。陈英和陈秀主动要求留在家中，让陈月和陈雅同去赴宴。陈忠檐说他去负责那些学子，章辞带着陈忠梁赴宴。
马车赶得比较快，到了章辞的宅子里，大家还有空换上衣服，补补妆发。
巳时四刻（十点钟），陈帆他们到了县衙后院。
史县令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迎接章辞和陈忠梁。陈帆她们是从另外一道门进去的。
史夫人个头高挑，神情熠熠，像是锦衣玉食长大，又过得舒心的。
已经到了很多夫人小姐，见到陈帆三人都很热情地拥上前来，一个劲地夸三人气度好，又夸陈雅可爱，夸她们带来的花真好看。
史夫人作了一圈介绍，大家便各自赏花聊天。
陈雅年岁小，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
陈帆和陈月身边有很多人，聊着那些花的颜色姿态，聊他们平时喜欢什么花，喝什么茶，各种日常。听着是闲聊，却像是情报场。她们会在闲聊中会带上自家的产业，隐隐传递合作之意；会关注最近流行的布料、花色、糕点口味等信息，似是要回去琢磨经营方式。
八卦也是少不了的，陈帆也听到了各个宅院的一些事。那些又不像是单纯的八卦，更像是打听各方盘根错节的关系。
陈帆基本上都是在听，说也只说种田之事，被问到铺子里的生意也是笼统地讲一讲。
她们也都聊到了高产稻种之事。陈帆笑着承诺，会给各家府上送去一百斤稻种。大家都欢喜不已。
一场宴会下来，陈帆疲倦地靠坐在马车上。
陈月笑她：“宴会好像比种田还累？”
陈帆点头：“听着各种声音在耳边响，听到各种事情在脑海里转，现在又吃饱喝足，就感觉困了乏了。”
“宴会就是这样的，要抓住一切机会多接触一些人，了解信息，寻求合作，拓展人脉，也想察觉一些不利因素。”
“小姐们在一起也没作诗，画画，弹琴。”陈帆说。
陈月笑了：“有也只是形式，品诗也会提到一些才子才女，那又是一种关系摸索。弹琴会提到什么琴比较好，谁弹琴好，又会扯到一些势力。”
陈帆失笑，还真是时时不忘搜集情报，事事考虑如何运作。
下午，陈帆他们去了柳家。
柳大老爷在正厅接待了他们。
“乡君这幅画真是令柳家蓬荜生辉。”柳大老爷乐呵呵地说道。
画是陈帆送的冬至礼。萧公公只说不用转赠他人，又没说不准转赠他人。不能太早送出去，冬至送礼还是可以的。
她还给两位柳老爷送了文房四宝，交际场上也是用得上的。
章辞看了一会儿画，说起这幅画的作者，以及他画作的价值。柳大老爷听了很震惊。
章辞他们留在前厅，陈帆三人去了后院。老太太笑着说：“不愧是御赐的瓷器，就是比我们平常用的精致得多。今天你们来了，这茶具拿出来用，平常可不能随便用。”
陈帆笑了笑：“就是要经常用，才能多感受圣恩啊。”
老太太连声笑道：“说得是说得是，一定要多用用。你们两个也要记得。”她看向大太太和二太太。
两人笑着应下了。
“好茶具泡好茶叶，滋味真是不一般呢。”大太太感叹。
“我们是托乡君的福，才享受到这些。”二太太说。
陈帆微笑道：“几位哥哥若是立了军功封了官职，祖母和两位姑母也会有诰命呢。”
“真的吗？”她们看起来很惊喜。
其实日日都在心里盼着的吧？
也不知北方情况如何了，严守陆已经回朝，边疆战事应该不激烈了吧？
柳家儿郎何时能平安归来？最好是能带着军功回来，哪怕只有一位，柳家也是有品级了。
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老太太，大喜啊！大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