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这天,萧公公又到了乡君府。
“恭喜乡君,贺喜乡君。乡君府琢磨出活字印刷术和新型脱粒机,圣心甚悦,特命咱家送来赏赐。”
陈帆等人下跪谢恩,给了萧公公一个大红包。
“圣上体贴,这回赏赐的全是铜钱,乡君府用着方便些。”
陈帆再次深深地行礼感谢。
体贴的圣上已经对着太傅叨叨了几天:“你居然叫朕赏铜钱,朕什么时候赏过铜钱?”都是赏地赏人,赏金银珠宝、名人字画、山珍海味……
太傅总归是那句话:“百姓用的都是铜钱,铜钱好支付啊。”
“她买大宗粮食器物不可以付金银吗?”皇帝觉得都是大生意。
“大宗交易次数少,基本上还是靠铜钱周转。”大襄朝并未明文限制百姓用金子,但是普通百姓确实很难挣到一两金子。
萧公公看着廖廖几人,语气不悦:“其他人都很忙?”
陈帆行礼回话:“禀公公,几位孩子在书院,夫君去山里察看地形和水文植被等情况。”
“他还真是务实,居然亲自往山里跑。”萧公公的笑容有点冷。
“山林绵延数十里,还是察看察看比较好。”陈帆的语气依然诚恳。
“咱们赶时间,也不等他们回来谢恩了。告辞。”
陈帆目送萧公公一行离去,松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
燕筇给她倒了杯茶:“今天这赏钱,算是承认了脱粒机的功劳。”
陈帆点头:“孩子们会很开心的。功劳归户部也是好事,毕竟以户部的名义更方便行事。也就是那卫展宁太骄纵,在崔刺史头上跳舞,才把事情弄成这样。他悄无声息把图纸送上去多好啊。”
燕筇忍不住笑了:“新贵心气高,又太心急,盲目造势。不过崔刺史也是把工部给得罪了。”
陈帆没接话,她不太懂那些复杂势力之间的弯弯绕绕。
章辞和崔云朗他们在山间巡视,寻找适合办厂的地方,思考山间水流的利用。
“我怎么提前有了一种地方官的感觉?”乔星辉开玩笑。
“这就是地方官做的事。”章辞一点也没开玩笑。
“这山里都转了几天了,野味倒是猎了不少。你们想好在哪里围堤了吗?”吴启升说。
自从五人来到这里,就是每天安排一人去书院,其他人巡山。陈帆的提议是,在地势落差比较大的地方,水量比较丰富的地方,筑坝修成水库。枯水期可以蓄水,丰水期可以排水。
几人巡山画图,也不忘顺便打猎。府中每天都有野味,工程却还没有计划。
“巡查十几天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才堪堪转了一小部分呢。”康续才一点也不急,“有些事几个月都定不下来呢。”
“乡君会让我们转几个月?差不多再转几天就要制定计划了。这部分地形图都画得很清楚了。”崔云朗觉得要快一点。
“定下计划也开不了工啊,很快就是小寒了,冻土难施工。”康续才说道。
“计划也要制定很多天的,后面还要再巡视考察。开了春就可以做。”崔云朗说。
杨宏和杨云在柳家住了五天,每日晨昏定省,端茶倒水,送饭熬药,被缃简和燕筇盯着做了各种各样的事。
杨云甘之如饴,杨宏却很难受。
杨家也不跟他多说道理,只是安静地旁观着。
临走这一天,柳怀珍带着儿女在园子里散了会步,深深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若是想在乡君府住着,昌平乡君也会善待你们。好好听乡君他们的话,照顾好自己。”
杨云抱住母亲:“娘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再忧心挂怀,我们的福气都还在后头呢。”
柳怀珍摸了摸她的头,又去搂杨宏。杨宏不太情愿,也没反抗。
怀珍只是搂了一会儿,就松开了。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乡君府。
“明天大家就一起读书学习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一起做。”陈帆对他们说。
冬月十五,是乡君府举办宴会的日子。新的大桥竣工了,水利工程也完工了。
上午十点,昌平桥边响起了爆竹声,数千百姓们都欢呼起来,在大桥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给新桥增添喜气。
乡君府准备了大量馒头和糖果,向人群各处抛撒,场面非常热烈。
姚守正神情激动:“才数月工夫,乡君和章公子就着人建了三座桥,当真有魄力。”
百姓散去,前来赴宴的人也走上桥。姚守正是个工程迷,跑到桥下去看桥基。
“这地基有什么特点吗?”他问郑有春。
郑有春回答:“这区域的地层分布很稳定,这么多年河水冲刷,河堤也都是好好的。这是粗砂之地,可以提升桥梁的承受力度,所以昌平桥就造得比别处更宽一些。”
两人在热烈地探讨着。陈帆和章辞与其他人聊天。
平州刺史是由原司马施言林升任的,他看着姚守正的方向说:“这个姚县令怕是也要在升平县大搞工程了。”
崔刺史笑了:“能让粮食丰收,让道路通畅,桥梁便捷,就是造福百姓。我们也要多派人巡查巡查,看如何把事情做得更好。”
广运县令远远地缩在后面。县尉说:“大人也该主动上前去攀谈。”
福县令摇摇头:“我见到他们就觉得有点不自在。当初在街头那样的场面。”
“当初大人可是伸张正义,为他们撑腰的。他们心里会感念大人的,大人能升任,或许也有这个缘故。”
“我还是求个安稳吧,那姚县令着迷的就是梯田路桥,我们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大家还骑马乘车,巡视新开的河道沟渠。看着纵横交错的水网,崔刺史朗声大笑:“大手笔!这些地方从此不再怕旱了。”
章辞笑了:“昌平乡君可是大名鼎鼎的挖沟姑娘。”
众人都抿着嘴笑。
回到府中,崔刺史笑着对陈帆说:“让你宰羊跟割你肉似的,我带了两只来,就不带那些布匹纸笔了。”
陈帆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崔大人真是懂我,我最缺的就是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