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策开始汇报事情：“工部已经着人通知京城各大书铺，推荐伙计和抄书的学子去学习活字印刷术。有些人爽快，也有些不太情愿，觉得抄书是读书人的活，而去印刷做工就是降了身份。”
“迂腐。”韩竽轻轻吐出两字。
白策笑了：“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抄书，印书，不都是和书打交道么？印书还能促进书籍流通，是对文化传播功德无量的大事。”
要不怎么说迂腐呢。
“争议得激烈吗？”章辞问。
“并不怎么激烈，不读书的暂时还不懂那些，不参与，参与的也没在街上沸沸扬扬。京中已经逐渐停了抄书的活计，就等印好的书推向大众。”
章辞颔首。
“夫人已在崇德街购置一座三层高的大楼，各层盘旋而上，打制了书柜桌椅，换上了玻璃窗。工匠们印刷了大量书籍，等工部推书之后，书楼就会面向大众开放。”
陈帆一惊，这不就是某些网红书店的模式么。
要在京城买座三层大楼，光财力雄厚是不够的，还要背景了得。
大家族都会有海量藏书，他们若是做一个大书店，仅凭书的种类就足以碾压其他小店。
“我很想去看看。”她对章辞说。
章辞微笑：“会有机会的。”
“上次抓的那三人已经送到指使者面前，卫家做过的事都被抖搂出来，宫里那位也出事了。”白策一一道来。
“宫里？”陈帆看向章辞。
“卫展宁的一个姐姐在宫里升了卫妃，卫家这两年甚是得意。”章辞说。
“以前呢？”
“以前卫父就是个小吏，妻家有点钱财，女儿在宫中得宠，那卫展宁就被一步一步提到了侍郎。”
然后就开始耍威风？呵呵。
第二天就是小寒，天气明显冷了许多，阴沉沉的。
章辞带着十一本书进了书院，对那些书生说：“每人一本，十天读完还回来，再重新拿一本去读。”
十一位书生疑惑地拿过书，登时两眼放光，有几人甚至忘了形象，当场嚎叫起来。
章辞扫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即收敛，嘴角却还时不时地咧一下。
“之前借书给你们，也没见你们这般激动。”章辞淡淡地说。
柴景文不好意思地笑：“之前拼命控制着情绪，怕显得没见识。现在又让我们见到传说中的典籍，一时情难自已。”
章辞嘴角弯了弯。
尹文俊行了一礼：“学生见识浅陋，幸得夫子悉心教导，又得以阅读宝书，心中豁然开朗。学生定会勤勉读书，不负夫子所望。”
章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考试还有两年，时间很紧，你们还需抓紧。”
书生们齐声应承。
到了跑步时间，有书生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崔云朗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就开始做热身运动。
刺史家的嫡公子都跑步，他们好意思不跑步吗？
十几人绕着宅子跑，风吹在脸上又麻又疼。张余年岁大，只跑了一圈就气息不匀，硬撑着跑完了第二圈，身体比较好的跑三圈，再强壮一点的跑四圈。
“身体强壮的，在考场上会更顺利。”章辞说。
张余的脸红了。
傍晚时分，天就下起了小雨，夹杂着雪子。没多久，彤云密布的天空中就只见雪花大团大团地飘落。
府中做了火锅，热腾腾的，丝毫没有寒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许氏笑盈盈地望着章辞：“小公子越发丰神俊朗，夫人见了，定是十分欢喜。”
章辞给她盛了碗汤：“请奶娘回京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劝慰我娘，别让她总记挂着，那样身体也会更好些。”
“公子放心，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许氏接过了碗，看向陈帆：“多谢乡君对公子的照顾。”
陈帆淡笑：“他是我夫君，我自是要待他好。他待我极好，也帮了我许多。奶娘且在府中宽心住着，这雪天也有很多乐趣。”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出门时，远近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乡君府前面是广阔的原野，雪景分外壮观。
堆雪人打雪仗是必不可少的。最普通的是堆一个胖胖的雪人，精致一点的，就雕琢成各种动物植物，府门前的空地上成了一个雪雕展览会。
陈家九个小孩子，加上怀珊和如慧，杨宏和杨云，对战章辞崔云朗六人。小孩子占了人数优势，还搞战术安排，愣是打出了一个压制性的局面。
许氏看着场上热闹的局面，笑得见牙不见眼。
玩也玩了，姜茶也喝了，众人又坐下来读书练字写文章。
书院放了三天假，大家不用去书院忙碌，过了三天悠闲又充实的日子。
百姓在家中也不难过。最近干活挣了许多粮食，需要的物品可以用粮食去换。乡君府各种蔬菜都有，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很多菜。
京城的雪下得更早，也下得更久，到二十那天才放晴。街道上的雪很快都打扫干净，人们涌上了街头。
朝廷在这天开始推行活字印刷的书籍，为了让大家能充分感受一番，朝廷命各家书院学堂都放了假，学生们都来到了街上。
书籍都摆在各大书店门前的桌子上，人们纷纷上前翻阅。
“字迹清晰，排版整齐。”
“这说这版印刷好了还能拆掉，再拼成其它要印的内容。有欠缺的字还可以临时刻一个，非常方便。”
“想印什么就可以印什么。”
大家都看到了价格：比往日便宜了一半！
“一本书竟然便宜了这么多！”学生们都在惊呼。
有些人当即就激动得哭了。书籍昂贵，读书负担沉重，有些珍贵的书都是靠借靠抄，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可现在，有本渴望已久的书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学生们纷纷掏钱买书，很多百姓也给家人买书，各家书铺盛况空前。
皇帝听着汇报，内心也充满喜悦。
“果然有效，果然有效！哈哈！”
工部尚书祈良宇舒了口气。
“工部这件事做得很好，接下来推广到各州，更要严加注意，可不能让某些人形成垄断。”皇帝叮咛。
祈良宇赶紧郑重地作出了承诺。
卖书热闹了三天，无数百姓也注意到了崇德街上的那座神秘的三层楼。墙上用布遮着，大门关着，见不到里面是何样装修，只见得门前竖着块牌子：“廿四盛大开业！”
越是看不到就越想看，楼前每天都围着很多人。每次有人赶着马车从后门进入，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是那些车上有什么，大家同样也看不到。
终于，冬月二十四这天到了，墙上围着的布都揭开了，三层楼几十面玻璃窗闪亮亮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壕！什么店这么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