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时辰后，青水末流已至，三座大山巍然而立，碧水山庄遥遥可见。
这里已经是南疆边地，背靠高耸千丈成延，宛若隔断了天地的瀚湖障。
依楚地疆图所绘，壁障绝墙的另一边便是玄鸟郡了。
地处两郡交界，碧水山庄周边村野乡镇众多，往来商队、侠客等数不胜数，繁华之景不比郡城白堤弱多少。
大概是仙人舀水致使瀚湖成田的传说影响，南疆境内的修士都喜欢在这周遭隐居修行，感悟着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古仙气息。
也正是因此，千百年来，此地诞生了诸多大大小小名不副实的仙庙道场，吸引凡俗供奉，香火祭祀常年不绝。
然而，在同为修士的玩家们看去，其实里面大多所谓的道观、仙迹背后并没有修仙之人的影子，尽皆为凡心作祟。
而且，即便是真正有着凡人眼中的“仙人”，也基本上是一些觉得长生无期，又放不下俗世钱财名利的普通修士，境界普遍不高。
“这里应该没有第二境的修士吧。”有玩家轻声喃喃。
虽然在人间已有几月时光，等级提升了不少，但所有玩家无一例外依然止步于第一境。
更高的境界就仿若是瀚湖障那般的天堑，看得见，却过不去。
“绝对没有！”
何怡宣的语气异常肯定。
修行之道，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楚地虽辽阔，疆土万里，可毕竟是凡俗国度，没有真正的修行道统传承落足。
整个楚国，抛开那些实力与境界不相符的鬼神，第二境的修士屈指可数。
要知道，在苏玉降临人间之前，本是处于道修第二境筑基的李定可是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国师，修为冠绝楚国。
孙零也是颔首点头。
他喜好经营，消息渠道甚多，关于修士的信息虽然谈不上准确无误，但也大差不差。
不算前后两任国师，南疆中应该没有超过了第一境的修士。
否则，当初百山河南岸的鬼蜮侵袭也不可能一直无人处理，徒让河神老龟伤神又伤心。
距离碧水山庄二十里外，一片无人荒野上，缥缈舟轻悠悠落下。
将神行法器收好，玩家们朝着被三座大山环绕的山庄遥遥望去，一时间不禁有些茫然。
其实，身处于楚国这种时时刻刻被无形国运笼罩的地方，作为修士很多时候都有些束手束脚。
他们不能无缘无故杀伤凡人，否则很可能会被国运盯上，举步维艰。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以吸食人之生魂修行的黄鼠狼妖在害人时也得依靠经文徐徐而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被一国国运盯上，对任何一系的修行之人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从哪下手？”江湖海问道。
李庚要求他们捣毁碧水山庄，其目的自然是隐藏于其中为朝廷效力的修士，而不是放一把火把整个山庄烧了了事。
孙零凝神沉思了片刻，却也想不出什么快速有效的办法来。
“先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吧。”
“好——”
众人收敛起气息，伪装成一行商人。
二十里的距离，许多村镇县乡穿插其中。
他们没有径直往碧水山庄而去，而是走进了一座行人熙攘，热闹非凡的小镇打听消息。
此地名为初白镇，房舍连片，依山傍水。
镇子外面，一条溪流潺潺涓涓，是百姓们平时洗衣喂牛、引水灌田的地方。
深谙经营商贾之道的孙零走在最前方，目光扫视，最终确定了一个看似出自大户人家的年轻女子，靠上前去攀谈起来。
“你想出手一些东边来的玉器首饰？”后者黛眉微微一蹙，神情警惕。
旁边的丫鬟更是上下打量起孙零，又看了看跟在身后毫无家仆护卫模样的一众玩家，明晃晃的怀疑写在了脸上。
没车没马……
鬼才信你！
孙零有些尴尬耸了耸鼻尖，回头瞪了吊儿郎当的莫白等人一眼。
不是说好了假扮下人的嘛？
你们这街溜子的模样闹呢？
他故作爽朗的一笑，从袖口里拿出来一串白玉制作的首饰项链，上面镶嵌着几朵小巧金花，刻纹精美。
“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还望姑娘告知一二。”
说着，孙零将那昂贵的项链递了过去，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初次见面，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伸手将其接过，大户小姐轻轻抚了抚玉珠与金花，眼中欣喜，爱不释手。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那些店里的商人才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很了解。
闻言，孙零却是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
“商人逐利，同行只想着赚钱，哪会把路子告知他人？”
然而此时此刻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放眼望去，就你看起来最好糊弄，不找你找谁？
大户小姐额上眉头轻轻皱起：“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没关系，你就把知道的东西与我说说，就当聊聊天也好。”
孙零的神情似乎毫不在意。
最终，看在他送的精巧首饰面子上，这位年岁还未及笄，心思简单的女子掏空了脑袋，将所知道的信息都讲了出来。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了一些。
这时候，孙零终于显出了真实目的。
“听说青水那边有一处碧水山庄，不知道那里的人买东西一般都去哪？”
怕对方怀疑，他又紧接着开口解释：“除了玉器首饰外，在下也卖一些丝绸布匹，药材灵芝等，想找找机会和山庄牵上线。
到时候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孙零许诺，再赠给姑娘十只珠宝金钗，都是从东边来的好货，连皇宫嫔妃戴的都是一样。”
“真的吗？”
“当然！”
大户小姐心中喜悦，连忙说道：“我对那些东西不熟，但我有一个好姐妹应该知道，她是碧水庄主的第七个女儿。”
“哦？”
孙零讶然，没想要还有意外收获。
若是能认识碧水山庄里的人，打探消息那可就容易多了。
“不知姑娘可否引荐引荐？”
“她在庙会里，我刚好正要去找她。”女子点点头，“不介意的话，你跟我一起去吧。”
“那可真是谢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