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4.一首歌的时间
“都办好了，喏，拿去看看。”李成明把一份挺厚的授权书合页递给孙泰信，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其实只需要买下财产权部分中与音乐相关的复制权、表演权两项权利就行了。别的像发行权、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改编权、出租权、影音同步权这些，咱们完全没必要花这个钱的。”
孙泰信摇了摇头：“生日礼物就该有个生日礼物的样子。再说了，素妍是专业的出道歌手，咱们ccm公司也是正儿八经的歌谣经纪公司，总不能不声不响地去买一部分偷一部分吧，那就太难看了。”
“也是，半岛这方面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咱们要正式进入夏国音乐市场，还是得拿出点态度出来才行。”李成明认可地点点头，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为什么要去买这位男歌手早期的这首歌？这人适合翻唱的出名之作很多啊，咱们完全可以买一首他后来在夏国大卖的作品来嘛。”
孙泰信笑了笑：“据我所知，这是他根据自己的成长经历创作的一首歌曲。他自幼学习钢琴，一个人在僻静的角落里，安静地弹着钢琴，四周万籁俱静，唯有钢琴陪伴着自己。不觉得很像吗？我有时候总会在想，前前后后当了八年练习生的素妍，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个人在音乐道路上一直坚持着的。”
他用手指弹了弹纸张：“这首《安静》，总觉得很适合她啊。”
说到这里，他心中有些好笑：难怪她中文说的这么好，原来是中学开始就一直听奶茶大叔的歌。不但能跟着唱，还硬生生把歌词也记住了不少？完全是个跨国追星族啊，话说，她的学习完全不像样子，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呢。
不过...一想到这小眼睛巨星后来发福后的模样，孙泰信打了个冷战——我们素妍可别变成了素圆啊，额...要圆也不能圆成奶茶大叔那种款型啊，那可就不是‘你已经远远离开’，而是‘你已经圆圆离开’了。
第二天，10月5日，朴素妍二十一岁的生日。
今天是星期日，一大早，孙泰信上门找到还没睡醒的金钟铭，对他说：“钟铭啊，今天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布置会场，一个是晚些时候去琴行提着大提琴来，你自己选吧。”
能多睡一会儿、少干点活，那当然好啊。不过金钟铭还是留了个心眼，他问：“要去拿的大提琴有多重？”
孙泰信不假思索：“也就三四公斤吧，越贵的越轻，怎么了？”
金钟铭一听，心说这还用选吗？他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脑子已经飞快转动起来：“没有别的附加条件？比如让我今晚演奏大提琴之类的？事先声明，这乐器我可不会使啊。”
“哎，不用。这么贵的东西，我能让你拿着玩吗？只是借来拿去摆拍的。咱们不是订在高级西餐厅吗。”孙泰信戳了戳金钟铭的肩：“你还信不过我吗？”
当然...信不过啊。金钟铭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十分从心：“泰信哥，包在我身上，人在琴在。对了，这玩意儿很贵重的话，是不是该给我个琴盒什么的？”
“哎，你什么都不用管，都搞定了，到时间去拿就行了。”孙泰信掏出一张名片：“地址在上面，你报我的电话号码，人家会把琴拿给你的。”
稳了，金钟铭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当天下午，晚饭前。
金钟铭双手费力地提着一个琴盒，满脸忧伤：“琴看着大，拿起来倒是不重。但是这个琴盒为什么这么重？小女生恐怕双手都拿不了吧。”他觉得自己又被孙泰信套路了。
“你这傻子，每次都是泰信哥的手下败将啊。”郑秀妍一边补妆一边问旁边的郑秀晶：“二毛，怎么还没到，你不是说爸妈带你来过吗？”
郑秀晶敢怒不敢言：要不是您老人家刚刚非要往左走，咱们早就到了。但是她拿自己姐姐一点办法也没有，别的不说，她的经济来源被妈妈一并交给了郑秀妍来支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
三人被西卡导航坑得不轻，但是郑二毛有苦难言、金钟铭则是有口难开——他也知道西卡她们组合形势很糟糕，今天带休息的她出来换换心情，宠一些就宠一些吧。这个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矮个女孩儿，自己不宠，谁去宠呢。
与此同时，不远处，素妍今晚过生日的地方。
“你也是宠她宠到不行了。”李成明满脸无奈：“几十亿韩币的钢琴，说买就买了？孙泰信社长，要是半岛的有钱人们都像你一样有觉悟，消费经济早就复苏了。”
孙泰信果断认错坦白、心里坚决不改：“哎，其实，这家西餐厅也一并买下来了。不然这么贵的钢琴，人家怎么会允许你抬进来？餐厅可没义务帮咱们。”
事已至此，李成明也只有接受这个既定事实，他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我都会弹钢琴，也不算买了个摆设。不过你租的那个大提琴又怎么用？这个咱们都不会啊。”
“不用不用，这个大提琴躺着放那当背景就行了。”他把简谱递给李成明看：“你看，前两句歌词：‘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是不是很应景？”
李成明笑着摇头：“后面这句‘你没有舍不得’不是也很贴合实际？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唉，罢了罢了，反正是花你自己的钱。”
孙泰信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餐厅里有些闹哄哄的，他远远看过去，奇道：“怎么还有摄像组？这是在拍什么？”
“哦，居丽不是做了高阳农产品形象大使吗？反正今天也是在餐厅，我就让公司摄像组跟着拍一点。”李成明神情淡定地解释：“像今天就是高阳辣椒和年糕的宣传视频。时间还早，让她们先借着厨房一用，拍一拍辣炒年糕。”
“是吗？那倒也不错，过几天她们得去济州岛提前彩排中韩歌会了，现在能完成一些是一些。”孙泰信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过，宝蓝、孝敏和素妍去买衣服去了，居丽又在大堂拍宣传片，那谁在后厨呢？其他几个组合的成员不是都还没来吗？”
“安心吧，我让恩静看着呢。刚刚拍视频用到的辣炒年糕为了录像的效果，放了很多辣椒在里面，别被谁不知情下误食了。”李成明表示自己早有安排。
“恩静看着？呀，恩静刚刚被我叫去帮着搬桌椅板凳了，她没在后厨啊。那现在岂不是...”孙泰信两人下意识地一数人头。
“智妍！”二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连忙往后厨跑去。
朴智妍其实也不算太饿，晚上有大餐，她下午还是可以忍耐一下的。
但是，有现成的冒着热气的辣炒年糕放在这，再不吃可要凉了啊——她本来就是个珍惜食物的好孩子，一点也不挑食。
那要不，试试看？她这么想着，试试就试试。
拿着叉子叉住一块儿年糕，朴智妍正要享用，有脚步声和喊话声传来：“智妍啊！悬崖勒马、万万不可！”一听，是孙泰信。
饿死胆小的！她来不及再尝尝咸淡，立刻一口就把大半条年糕吃下去，然后...一边咀嚼，她一边自己对自己都无语起来。
孙泰信二人一来，就见到这孩子一脸痛苦面具：她右手拿着叉子，叉子上还有小半块儿年糕，左手则掐着自己的脖子，脸颊完全鼓起来，像是只河豚。
“你怎么自己掐自己啊？快放手，这都快把自己掐成只河豚了。”孙泰信有些诧异，要上前阻止她。
李成明则已经反应过来：“喂，别说笑话了，看看她是不是卡住喉咙了。”他正要上前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这孩子已经一使劲儿，把年糕咽了下去。
“好辣！”小智妍眼泪花都出来了：“是谁设下陷阱要害我？”
“哎这傻孩子，你迟早有一天把自己吃出问题来。”孙泰信连忙在冰箱里拿了牛奶递给她。
这孩子真的挺喜欢吃啊，李成明若有所思。他走出后厨，拿出手机来：“您好，还是关于居丽她们形象大使的事儿。对，您这边之前不是说，有个什么号召大家节约粮食的公益大使吗？叫光盘行动大使？是，不不，没换人，还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对，就是居丽她们组合的忙内，叫做朴智妍的。能吃！非常能吃！”
他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智妍啊，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当晚晚餐后，大家一一为素妍献上生日礼物，她左边站着李居丽，右边站着朴孝敏，两人负责帮她接礼，这阵势倒真有几分大佬收保护费的感觉。
最后轮到孙泰信的时候，旁边两女都有些好奇地伸长脖子来看：“什么啊这是，一份合同？”
两人细细看了看，朴孝敏为其他人解惑，她惊叹道：“大发！泰信哥买了一首中文歌的再翻版权送给素妍姐！”
在其他人还在议论的时候，朴.人来疯.孝.只活一天敏立刻鼓掌：“泰信哥现场表演一下！这里正好有钢琴！”
于是大伙儿都跟着起哄。
孙泰信还真准备了，他笑着朝朴孝敏点点头，表示这事儿没完。然后自顾自地走到钢琴旁，打开琴键盖子、掏出乐谱。
金钟铭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大提琴，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他表示，自己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这歌听上去像是写初恋的。”已经学了大半年中文的李居丽等人听着孙泰信唱着歌，自己低声呢喃道。她和全宝蓝对视了一眼，宝蓝果断向姜敏京的老熟人李智雅招手。
“怎么了宝蓝姐？”李智雅走过来低声问。
“你还记得敏京生日那天，我让你问过她的理想型吧？”全宝蓝问她。
“当然，那时候我不是还在霓虹吗？”李智雅有些莫名其妙：“姐姐又有一位新的朋友喜欢敏京了？她的理想型短时间内没可能改变吧？”
全宝蓝觉得这话有道理，就找了个由头支开李智雅：“哎，没有，我那个朋友还没放弃而已，你去吧。”
她对李居丽耳语道：“那就不对吧？根据咱们得到的情报，唯一有可能的姜敏京也不在其列。再说了，泰信哥看敏京的眼神也的确没有爱意啊，他怎么能把这歌唱出真情实感来的？”两人有些迷惑了。
孙泰信的确没把这歌当情歌。他弹着钢琴，心中想着的，是前世教育自己要微笑面对生活的母亲：“...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希望他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你要我说多难堪，我根本不想分开，为什么还要我用微笑来带过。我没有这种天分，包容你也接受他。不用担心得太多，我会一直好好过。你已经远远离开，我也会慢慢走开...”
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浅笑。笑容里虽有些许无奈，但更多地是一种经历风雨后看开了的豁达。
就在这一刹那，望着他这种从未有过的、阴转多云一般的表情，朴素妍心底猛地一抽搐，让她觉得有些疼。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什么关于孙泰信的、她不知道的故事，好想去了解。
像是泰信哥这样物质条件优越的人，也会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吗？此时此刻，看着这位乐天派的哥哥唱这样直接纯粹的抒情歌，朴素妍有些迷茫了。
“...我真的没有天分，安静的没这么快。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他唱完合上琴键盖，见大家都不言语，笑着说：“怎么都不说话？这可是你们让我唱的，再不好听，也该象征性地鼓一下掌吧。”
这种安静得让人想哭的感动，让文艺女青年朴孝敏忍不住先开口：“泰信哥你这人...别看长得挺抽象的，内心情感却挺有些细腻啊。”
她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安静静的会场瞬间沸腾起来，大家这才掌声雷动。
“素妍啊，泰信哥心中好像有舍不得的旧人啊，会不会是他的初恋？”李居丽凑过来给她敲警钟。
“不是爱情。”朴素妍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懂孙泰信：“而且我认为泰信哥没有舍不得的心情，我觉得是...是一种释然。”
她看着手里的翻唱版权转让书：“奶茶的《安静》啊。”她心里有一些好笑：自己明明是个话多又闹腾的人啊，为什么把这样一首歌送给自己呢？
晚安，坂本龙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