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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站在过山车的安全护栏外,双手插进裤口袋里,看着比伯贴心的给麦克斯扣好安全带,麦克斯向比伯靠近,像跟比伯说了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过一会儿就发车了。

陈放笑着,欣慰的看着两人脸上幸福的笑。

麦克斯,这很简单,不是吗?

“漂亮姐姐,你要买花吗?”

陈放低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漂亮的小姑娘怀里,拎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放着一大束红玫瑰,大约还剩十七八只的样子。

陈放蹲下身笑着问道:“这么多一共需要多少钱呢?”

“30美元。”

陈放从包里掏出50美元递给小女孩,顺便摸了把女孩柔软顺滑的金发“剩下的就当姐姐请你吃了。”

小姑娘乖巧地应了一声:“谢谢姐姐。”

陈放又女孩讨要了垫在花篮里的报纸,将玫瑰包起来,放进包里,露出两指长的绿色枝干和上面血红色的花。

陈放望着小女孩已远去,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包放在旁边,看着美轮美奂的夕阳,歪了下脑袋,接着就抬起双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组成了一个相框的形状,随着过山车的移动而移动着,像是从空中抠出来的一幅画。

直到手里的过山车一直向有些醺醉的橘红色太阳驶去,像一辆载着爱意的列车向远方驶去,充满着爱意。

“你在干什么。”

陈放没动,继续看着手里框着的画面:“画,一幅名画。”

金寒煜看着女人有意思的歪了下脑袋,就挨着坐了下来,也跟着陈放的动作做了起来。

确实很美。

金寒煜看着手里框起来的画面,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你们姓陈的都那么有趣吗?”

陈放看着只剩了一半的太阳,那些彩云像是在欢送客人的主人:“不知道,你们姓金的都像你一样,又冷又坏吗?”

金寒煜笑道:“也许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放放下发酸的胳膊,从包中抽取了一支玫瑰递给给金寒煜。

金寒煜结果道了声谢。

陈放看着下场后开心相拥的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打开手机给比伯编辑了一条消息,又往下拉拉拉帽沿:“走吧,吃饭去。”

金寒煜没拒绝,就拿着玫瑰抬脚跟了上去,陈放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了,玫瑰跟你很配。”

金寒煜看着面前正对夕阳,仅橘色的光洒向她的身上,显得有些虚幻腰间挎了一把红色玫瑰的少女,也回了一句:“你也是。”

这句话并不是恭维,客套,他不屑场面上的那些假惺惺的做派,他只是觉得觉得她跟玫瑰很配,就说出来了。

陈放看着与平常不同的金寒煜,似乎是冰冷,高雅的古欧雕塑上落了一些太阳没有带走的余晖,多了点人情味,看着舒服了不少。

陈放笑嘻嘻的双手背后走了过来,掂起脚尖,在金寒煜的耳畔上说着话:“可V总是,人比花娇。”

没等金寒煜做出反应,陈放就从金寒煜身边走开:“走吧,去吃饭,你请客。”

金寒煜看着女孩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可以理解为陈小姐这是在给我一个巴掌一个枣吗?”

陈放认真想了想:“应该,不是吧,V总本就人比花娇,我有说错什么吗?难道V总不应该请我吃顿饭吗?”

金寒煜只觉得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自己无比熟悉,让人语塞,最终说出了小时候那句一直想说出却未说出的话:“你可真像个无赖。”

陈放反驳道:“我可不是什么无赖,我是自由伟大的浪漫传播者。”

江白君站起来,手里拿了一个芯片状的东西放在田方规手里,又坐下来将主机重新装好:“这东xZ得真狗他妈深的,幸亏你找了老子,你要请别人啊,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田方规看着手里的东西:“自己做的,可真够费精力的。”

江白君赞叹道:“这小东西要往市场上批量生产,两三千一个不成问题。”

说完就用螺丝刀拧上最后一个螺丝,江白君起身,将电脑桌搬回墙角,田方规将主机放回原位,江白君将电脑打开,滑动着鼠标查找,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田方规出去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江白君盯着屏幕越看越兴奋,嘴角咧得老高,见田方规来了,就问道:“我操,方规,这谁呀?”

田方规连忙将啤酒放下,把页面关掉:“没谁。”

江白君贱兮兮的看着田方规笑道:“哟,好小子,背着哥几个悄悄看片了,这是哪个明星?我怎么没见过?够漂亮,够清纯干净的。没想到你好这口。”

田方规连忙否认道:“不是,没有,我没看。”

江白君打开啤酒的拉环:“我还以为田方规小朋友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呢,快告诉我,这是谁呀?”

田方规关上主机:“你自己猜去,别问我。”

江白君不屑地“切。”了一声,喝了口啤酒,若有所思的说道:“哎呀,让我猜猜,哟!这不是陈家,唔!”

田方规连忙捂住江白君的嘴:“闭嘴,不闭嘴也行,拳击馆见。”

江白君呜了几声,投降的点了点头,田方规见状放下手,江白君刚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回道:“你厉害,你跆拳道四级黑带,你了不起,切。”

田方规染过江白君的肩膀:“行了,走,吃火锅去。”

江白君一听吃火锅瞬间来了兴趣:“走着!”

田方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酒:“老白,听吴恙他们说你回来过,可以啊,都不来看看我。”

江白君赔笑道:“咱家方规现在可是A城的骄傲,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

江白君说的确实是真的,田方规在A城的风评很好,很得民心,每次想去找他的时候,田方规要不是在出外勤,要不就是在忙着整理文件。

就这样经常一忙忙的半夜,也不敢去打扰他,说不骄傲那是假的,田方规是他们五个当中年龄最小的,从小就打一处,早就把他当自家弟弟看。

说不心疼,那也是假的,他们心里都清楚,田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很难想象一个喝酒纹身,打唇钉,眉钉,一刻也不消停的人,到底是怎么变成一个尽心尽责,稳重,独挡一方的A城警官。

到底带了多少层面具,才能把田家三姐弟最混的名号撕下来,贴上A城的骄傲。

田家的大姐是有名的外交官,丈夫是名军医,田家的大哥,是学法系的,又继承了田家老爷爷子留下的公司,母亲是名律师,父亲往上数三辈都是军人,兼职做生意的,田家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田家的家教很严,甚至有些老派,田方规又是那种只吃软不吃硬,只想干自己干的事,你不说还好,你越让他往西,他就越往东的那种性格。

常年的压力加持着,使田方规的性格很叛逆,在外人看来,田家的小儿子浑的很。

但是可别忘了田家涉及的领域多,自然得罪的人也不少,也只有他们知道田方规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也有多么的不容易。

田方规笑着着跟江白君碰了个杯笑道:“你少来。”

田方规夹了一大块肉,沾了蘸酱料,满意的吃了下去:“老白,听说你最近生意不景气,怎么回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江白君往锅里放了些油麦菜:“他们没跟你说老子是捯饬助听器的?”

田方规有些意外:“你一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怎么想的干助听器了?你就算是卖电脑,手机,家电也总比这行强吧?再说你又不擅长这个。”

江白君是喝了口啤酒,吃了口肉,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还记得咱班的周云吗?”

田方规大口嚼着嘴里的肉:“记得,她不是你初恋吗?”

江白君笑着叹了口气:“她一天天那耳朵都是红的,是被助听器咯的,她耳朵小,那助听器不合耳朵,带着也不舒服,她家里条件也不好,我就想着给她制定一个,你们也知道就她那臭脾气,肯定觉得我是在羞辱她。”

田方规喝了口酒:“所以你就想着自己给她定制一个就改变了主意,改卖助听器,但这也不至于啊。”

江白君摇了摇头:“不是,当时老子的志愿可是要开一家专卖店游戏电脑的大公司,分布全世界的那种,哪能这么轻易就动摇。”

田方规笑了一声:“不过说真的,老白你对人家周云可真够上心的,可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喜欢人家,一直到走,也没能向她表明心意,说真的,老白,你后悔吗?”

江白君拜拜手说道:“后悔个屁啊,跟她说了然后呢,让人家跟老子谈恋爱,结婚?来英国?再说了,人家喜不喜欢老子,这还是另外一种说法呢,我也想过。”

看着田方规一脸,行,你说的样子所以就摆烂的直接承认道:“行,老子承认,老子怂,老子不敢,觉得老子配不上人家。”

田方规将剩下的酒一口喝掉:“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白君苦笑了一声:“就凭人家现在已经结了婚,都他妈有孩子了,那男的家境也可以,也没有狗血烂大街的婆媳大战,主要是他爱她,这还不够吗?”

田方规没作声,只将江白君那空了的酒杯里倒了酒,两人碰了杯:“那你现在怎么样?有中意的吗?”

江白君摇摇头,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没哪有那么快。”

田方规点点头,笑了一声,没做声,七年了,身体的细胞都换了一遍,七年之痒都过了吧。

不知道聊了多久,应该是酒精上了头。

江白君打开手机,看着微信中置顶的五个联系人中,唯一没有使用过的联系人的头像,手捂着脸笑了起来,田方规见状起身刷了黑卡,付了钱,包了场,因为店里需要只留下了一个打杂的伙计。

两人一人一瓶酒,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江白君昂起头喝着酒,泪水无声的划过下颚,落了下来,眼眶已经微微发红,江白君心累的叹了口气:“她死了,车祸,她走的时候,那孩子才一岁,就这么大。”说着就用手比划着“才这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她怎么舍得的?最苦的那天都熬下来了,她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吗?就当是为了孩子,为了那个男的。”

田方规放下酒瓶,认真听着江白君积攒了七年的东西,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是需要清醒着的。

江白君已经红了眼眶:“老子知道,没妈的孩子没人疼,老子不能让那孩子在那丫的手里受了委屈,老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那孩子,我就说我是那孩子的远方表舅,周云,她应该不会怪我吧?”

江白君又喝了口酒,对田方规问道:“她不会怪我擅自做主的,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她不会怪我的,对吧?”

田方规无声的张了张嘴,看着江白君那期待的又有些自欺欺人的眼神才小声毫无底气的回答:“不怪你。”

江白君听到后才收回那可怜的眼神,田方规看到江白君这幅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紧。

老白连视线都不敢对上的人,就这样死掉,心里很不甘吧。

这七年来,他与他们四个就像彻底断开了联系,这七年来,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江白君看着田方规说道:“其实我们还挺像的,我跟周云,你跟陈放。”

“自从你那次离家出走回来之后,我就看出来了,你不也是没告诉过她吗?在心里一直洗脑自己说你对她只是普通兄妹感情,这鬼话,谁爱信谁信,反正老子是不信。”

“半年了,连对象也没处过,你别跟我说你还没有遇到合适的,都是他妈的纯纯放屁,那是你心里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算再找也找不到,因为她就是你想找的那个人的样子。”

田方规没作声,只是握着酒瓶的手越发紧了些。

说完江白君又喝了口酒:“她走的时候耳朵上还带着那副不适合自己的助听器,老子知道,她那是舍不得买,省钱养孩子嘛,她应该很不舒服吧,老子当时就想做个质量好的,便宜的助听器有他妈那么难吗?”说完又笑着说道:“老子不信,所以就把公司卖了,改研究助听器了,老子就不信那个邪,看,这不就被老子造出来了。”

江白君看着周云的联系头像,这是他借转学的名义向她要来的,把全班的人58个联系人的方式都加了一遍,只为了能加这一个,却从未使用过,一直尘封着。

像一个落满了尘土,年代久远的信封,已被虫啄食的不成样子,从信箱摆在那的时候,就没被人动过。

写信人的手,却一直执着的握着钢笔,却从未落下过,好似,那信箱摆在那儿,那人就得到了全部,心满意足。

那天是下着雨的,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全部都是雾蒙蒙,单调的灰色,看的让人心烦意燥,心情低落,像被封在了一个灰色的木质盒子里,实在憋的慌。

男人抱着在怀里熟睡的孩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江白君忙前忙后,一刻也不曾歇过。

葬礼结束后,江白君跟男人回了家,听江白君说过之后,男人才知道这是周云的远方表哥,这几天刚回的国。

男人努力牵扯着笑容,热情的招待着江白君,见男人不方便,江白君就替自己跟男人倒了杯水。

男人让江白君抱抱孩子,江白君有些僵硬好似有些害怕,不敢碰的模样,男人笑着问道:“你还没结婚吧?”

江白君没做声只点了点头,江白君问道:“家里老人呢?”

男人回答道:“老人都在老家,年纪大了,在家也不方便,就没让他们来。”

江白君又跟那个男人聊了许多,他在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我知道养孩子花不少钱,你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可怎么着也不能亏了孩子,缺钱了就跟我一声,要是让我知道你亏待了孩子。”

原本脸上客套关心的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坚定和嗤血:“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介意去局子里逛上一圈。”

男人直到现在也忘不了江白君说完那句话之后那双隐忍带有攻击性的眼神,江白君走后,男人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大笔钱,家里也多了个保姆,是江白君亲自挑的。

男人看了一眼,正在哄孩子喝奶的妇女,他知道,从葬礼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周云日记本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是周云真正喜欢的人。

日记里的男人呆呆的很容易脸红,连这个作业本手都会止不住的发抖,周云可能不知道自己其实跟她也是一个高中的,他印象中的男人抽烟,喝酒,逃课,打架,是一个实打实的混子,刺头青。

他知道江白君喜欢周云,日记上江白君的模样,只是在周云面前的限定的模样。

江白君心里爱了周云七年,他也知道周云不知道江白君爱着她,他们的爱是双向的,是隐忍,卑微至极的暗恋。

可她不知自己也是从17岁那年一直爱着她的。

江白君打了把黄色的雨伞在周瑜的墓前放了一个自己研究成功的助听器,语气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磕磕巴巴的,就像女人还活着正在看着自己那样:“这,这是我自己做的,黄色的外壳,是你喜欢的颜色,嗯,就,就这样。”

我爱你。

那句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男人站在角落里,花里抱了一束黄色的花束,撑着黑色的雨伞,将江白君的一切尽收眼底。

自己跟他比起来,赢了,又好像输了。

后来男人出于私心,一直没告诉过她,在很久很久以后,这份爱意也随着他被埋葬在了黄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