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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都在做选择题,刚出生时的我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会面临上那所学校,学习哪种乐器以及爸妈离婚时该跟谁一起生活。

当然这些选择大多数都是被动的,我所好奇的是,不同的生活轨迹是否有可能在某个点能相遇。

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但人和人之间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因为郭芙丽的一时冲动,改变了曹优一家的生活轨迹。

曹优的姐姐从斗志昂扬的企业白领变成了郁郁寡欢的家庭主妇,她的丈夫从热爱音乐的越剧老师变成了不堪一击的精神患者,而她的小孩从一个含苞待放的新生命变成了衰草枯杨下的一堆白骨。

当冰冷的手铐戴到郭芙丽手上的时候,她痛苦的瞳孔对着我来回扫视,最后她用着虚弱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谢我什么呢?谢我让她有了牢狱之灾吗?谢我重新书写了她本该遗忘了的记忆吗?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坐在有着青苔的石阶上,求我帮她回忆起她是谁。

“在你表妹郭天瑶的口中得知,你是个弃婴。”我抬头,正好对上了她那对痛苦的瞳孔。

“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能承受。”

“她说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小时候因为邻居家的小鸡朝你的书包拉了屎,你就把它抱到了楼顶,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它丢了下去。”

“哦,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坏人,能不能跳过这些,我想记起那个和你见面的下午发生了什么?”她苦笑着说道。

“你那时蹲在了张老师的门口,”我摆正了她的姿势,“对,就像现在这样。”

我咳嗽了两声,学着张老师的口气说道:“越剧诞生于1906年,那时称“小歌班”。其前身是浙江嵊县一带流行的说唱艺术—落地唱书。这阶段的“落地唱书”多半是半农半艺的男人用于乞讨生活和娱乐自己的一种艺术形式。”

“好熟悉,我觉得是在哪听过。”

“从今后与你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影随月踏苍苔。

从此后俏语娇音满室闻,如刀断水分不开。这真是银河虽阔总有渡,牛郎织女七夕会。”我尽量模仿张老师的唱腔唱道。

“不是万物不选择荒漠,而是荒漠不滋养万物。”我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走了,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哦,不对,是看到了孩子,对!就是孩子。”

“对,你抱着那个孩子。”我附和道。

“他抱着那个孩子,哦,不对,我抱着那个孩子。”她闭上眼睛,沉默了半天说道:“我好像在一辆车上,然后过了很久,有一片草地,我听到有个人说,不对,是我说。。。。。。”

“你说了什么?”

“这是黄沙坳,就把你埋在这吧!”她睁开了眼睛,彷佛从醒不来的噩梦里苏醒过来一样。

“黄沙坳的草地上?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好吗?”

郭芙丽点了点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我的副驾驶上。

我一边搜这个地方,一边打给肖文丽,让她帮我向老板请下假。

“你这是要去哪啊?”她问道。

“一个偏远的地方,据说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你该不会是有婚姻恐惧症,和谁私奔了吧?”

“私奔用的着请假吗?你那脑子不用就捐了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真是服了肖文丽,每说一句话,就会把人带到沟里去。

坐在车上,郭芙丽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眉头紧锁,彷佛有无数的秘密正在注入她的脑内。

“我好像是来过这,再往前开,对就是这片地方。”她说道。

我一停下车,她便向荒草地跑去,刚开始,她只是来回不停的走,后来,她跪在了地上,然后用双手作铲,刨起草来。

如果天空长了眼睛,它肯定会嘲笑地上的两个蠢人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我心里越来越焦急,但郭芙丽却越来越坚定,她坚定孩子一定埋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不一会儿,曹优便赶来了,是我给他打的电话。

他一来就作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对着他耸了耸肩,因为我同样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当郭芙丽挖出一副白骨的时候,我的两眼发黑了,黑暗中,只有万花筒形状的东西在眼前重复出现。

在我清醒的一瞬间,我看到灵魂出窍的曹优也清醒了过来,他快步朝郭芙丽走去,在他想打的一刹那,我死命拦住了他。

在这几分钟内,他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化为悲伤最后转化为绝望。

没一会儿,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一样瘫坐在草地上。

警察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不过,在这一瞬间,我都搞不明白,他们是来解救谁的。

我晕倒了,或许是因为开车太累,或许是因为低血糖,又或许是因为刚经历的事情太恐怖。

醒来的时候,没有草地,没有郭芙丽,也没有曹优,只有肖文丽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他们呢?”

“你就别操心了,交给警察去吧!你看看你这么憔悴,怎么做最美的新娘啊!”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婚期就要到了,但我能在婚礼上笑的出来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它不仅让我失去了笑容,还让我失去了婚礼。

我被网曝了,一夜之间,骂我的人如同油锅上的爆米花一样一个一个往外蹦。

“这种女人就该下地狱。”

“想转正就要献身,那也太三观不正了。”

“过几年,还不是找个老实人嫁了。”

“还上了名人访谈,传授挖墙角的经验吗?”

“坚决不看她的书,误人子弟。”

“我怎么就玩不到呢!”

。。。。。。

一时之间,我从天堂跌倒了地狱,而看我下地狱的人正一个个拿着放大镜等着观看我最后的挣扎。

他们是谁?了解我吗?我又是谁?能为自己辩解吗?

“顾小北,我需要你。”我哭着给他发了一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