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名苦修士进入了采石场，他们的手里拿着锐利的长剑，身上却几乎没有任何防护。
因为修士之间有一名节制使徒，使徒能够将众人身上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治愈自身。
山姆正走在队伍的前排，给罗曼带路。
这一路上，罗曼注意到不少人都在从木屋的窗户里窥伺着自己。
毕竟这里面有很多新居民，从来没见过罗曼本人。
而他们凭着一个多月来劳苦的生活体验，已经认定了罗曼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奴隶主。
不过这些人的目光又很快被罗曼身后的希贝尔所吸引。
希贝尔已经脱下了往日不离身的白袍，换上了一身简便的紧身服装。
但她依然像是污浊世间的一处留白，一尘不染。
希贝尔对着那些孩子们微笑，还时不时把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放在孩子们肮脏的手心里。
这样的举动，让许多居民对她都产生了好感。
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在他们的心中，罗曼的形象也没那么糟糕了。
现在的罗曼，已经成了一个英俊的黑心奴隶主，而且还有位好心的圣女愿意跟随他。
“他们都恨我。”
罗曼笑着看向山姆，“下个月就是法兰节了，到时候，我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法兰震撼。”
山姆摇了摇头，“陛下，他们只是不了解您。”
“我同样不了解他们，大多数时候，我面对的只有数字。”罗曼看着这里简陋的木屋，“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也没理由要求他们感恩。”
这种长棚木屋非常拥挤，往往要三十多人住在一个棚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大多数木料都被运到了铁路和星湖城，采石场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根本没有什么建筑材料，而石料又都被用于修建堡垒了。
就算分给他们石料，也要大量的工人才能建房。
“其实原本有些人是住在石窑里的，不过出了事故后，他们都搬了回来，所以才会这么拥挤。”山姆解释道。
“这样很容易染病，等铁路修完就好了。”罗曼看向采石场的边缘位置，那里出现了一个地洞，马文正带着人手看守着。
他打算让马文背这个锅。
“陛下！”马文高兴地抬起头，他的脸上早已戴上了面具，不过也没人问为什么，毕竟他以前就是这么古怪。
地洞四周的岩壁都是黑漆漆的，似乎能够吸收光线，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有人进去过吗？”罗曼低下头，根据之前的测量，这个地洞在六米深的地方便拐了弯。
“除了那几个掉进去的工人，就没人了。”马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灰烬和骨块，“尸体已经被烧了，只有科克变成了血魔，也许他被蛊惑了。”
“下去看看。”罗曼指着一位苦修士，“你去。”
苦修士立刻沿着梯子爬下了地洞。
他举起了油灯，“陛下，这里的通路狭长，看不清前路。”
罗曼本想通过动物侦查的，但他发现这里的魔法受到了极大干扰，根本传递不回图像。
苦修士按照罗曼的命令向着通道前进，很快就没了声响。
等了约莫半小时后，罗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也许他死了。”罗曼准备让节制使徒下去看看。
但方才那名苦修士重新爬上了梯子。
“里面有什么？”罗曼看着这名眼神呆滞的苦修士，皱起了眉。
“陛下，里面有座城市。”苦修士语无伦次地说道：“一座地下城市……房间都很矮，应该是矮人的城市。”
“也许是矮人的古城，或者是废弃的堡垒。”马文补充道。
“里面没有人，但在城市中心，有一圈紫色的光晕，不对，是红色的，蓝色的……”苦修士捂住了脑袋。
罗曼在恶魔仪式书上读过这种装置。
这种散发着多种颜色的圆形光晕，是亚空间与物质世界的通道，恶魔能够通过这种装置迅速入侵到物质世界。
“你们都待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准进去。”罗曼爬下了梯子，“圣女，你跟着我。”
也许这里是一处古战场，因为亚空间通道的原因，城市在恶魔的侵袭中陷落，只是最近出现了矿工，才吸引了一些低级恶魔的注意。
只要没有肉体，恶魔就不能进入物质世界，所以干脆让两个恶魔把通道破坏就好。
不过，这个通道也许已经损坏了，不然不可能会干扰魔法的使用。
罗曼很快就进入了通道，这其实更像是一条裂隙，逼仄的空间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用地缚术改变着周边的地貌，让前进变得容易些，这种极近距离直接接触的法术倒是没有受到干扰。
希贝尔紧紧跟着罗曼的身后，大口呼吸着罗曼经过的空气，抚摸着他触摸过的每处岩壁。
“你给我正常点。”罗曼不耐烦地转过头，“这是圣女该有的样子吗？”
被教训之后，希贝尔兴奋地跪在了地上，眼睛也变成了亮红的色泽，“主人，请惩罚我吧……”
“我……”罗曼无语地闭上了嘴。
希贝尔对于自己的痴迷几乎成了她的天性，而且她获得快感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和罗曼发生联系就行。
辱骂也好，称赞也罢，只要是罗曼，她都会变得异常兴奋。
哪怕是罗曼拿着鞭子，她也会期待地趴在地上摇尾巴。
不过罗曼现在没有这份心思，经历过无数夜晚的洗礼之后，他对于大多数女人都失去了兴趣。
尝试过那么多次欢愉后，再想获得乐趣就很难了，快乐的阈值正在不断提高。
罗曼突然发现，没有情趣的欢爱非常无聊。
和伊芙琳在一起时，能感受到她可爱的羞涩，与真切存在的爱意，共同畅想未来的生活。
和瓦伦蒂娜一起时，能感受到互相对抗的乐趣，就算输的总是她，她也会嘴硬地开启多周目。
但希贝尔就是个没有多少自我的工具，罗曼根本不想碰她。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再往前走，便是悬崖了。
在黑暗的地底，有着一座辉煌的城市，不过大多数房间都变成了废墟。
街道上遍布尸骨，恶魔的，矮人的，还有些巨大机械的残骸。
死寂，阴冷，这就是历史的底色。
罗曼变回了恶魔形态，抱着希贝尔向着亚空间通道滑翔而去。
“主人……”希贝尔紧紧搂住了罗曼，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主人……您的气味……您的肌肤……哦……”
“这是怕你衣服破了，别人误会。”罗曼无奈地解释起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明白了吗？圣女大人？”
希贝尔抬起了头，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
不但是他，罗曼此刻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体内的魔力正在飞速流失，身上佩戴的魔法装备也一一失效。
亚空间通道附近像是一片魔法黑洞，像寂灭者死去后留下的灰域。
这太反常了，一般来说，离亚空间越近的地方，魔法就越强大。
“我怎么会在这里？”
希贝尔身上变形术正在失去作用，她重新变回了魅魔形态，原本迷失在无数幻象中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涌现。
自己不是要杀罗曼吗？可现在……
“恶魔……”希贝尔的身躯颤抖起来，她被罗曼变成了恶魔，变成了一个玩物。
罗曼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亚空间通道位于城市的广场上，四周满是巨大的恶魔尸骸与攻城器械。
这些尸骸因为通道光晕的色彩变得扭曲而诡异。
只要穿过那道门，罗曼就能进入到亚空间。
这诱惑力非常大，毕竟进入亚空间后，罗曼对于魔法绝对会有更高的认识。
但现在这门已经损坏了，出现了与亚空间截然相反的性质。
希贝尔看着自己破烂衣衫下的身躯，她腹部处的烙印正在缓慢地消失。
一定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能自由了！
希贝尔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古老的短剑，她看向正专注于研究光晕的罗曼。
“圣女大人，您是动不了手的，您连自杀都做不到。”罗曼捡起地上的一块碎裂的魔导金属，解析着上面残存的魔纹。“等到我们出去后，你又会变成那个自己痛恨的魅魔，这就是刺杀国王要付出的代价。”
希贝尔想要流泪，可她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她的肉体已经被永久地改变了，忠诚于罗曼已经成为了她的底层逻辑。
他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座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