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嗤笑着点头。
燕隆昌显然不信招娣如此爽快的回答。
猜疑的眼神不停的转动。
让稷川认祖归宗的背后一定有他没有想到的阴谋。
燕隆昌思绪不停的飞转,对上招娣鹰隼一般的眼眸,也没有胆怯,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你该不会想试探稷川,会不会因为你放弃兵权吧!”
招娣面部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燕隆昌能想到自己的布局。
如今天下能证明稷川是三皇子身世的只有燕隆昌一人。
若稷川能在燕隆昌认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他便有一争的机会。
若不认,即便得到兵权,稷川得到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燕隆昌认不认还差一个时机。
一个十分紧迫的时机——燕隆昌病危!
燕隆昌想此,接连后退,迟迟未喊出的“护驾”此时更是嘶声裂肺的呼喊。
可如此大的响动,却未迎来御林军半分的警觉。
招娣扶手上前,俯视道:“陛下果真聪慧,当初爷爷选你为帝,还真是没有选错,可为何不将这份聪慧放在正途上,偏要疑心忠臣呢?”
招娣提起董怀仁眼角不禁泛着泪光,若没有燕隆昌的疑心,爷爷何至于惨死。
同样燕隆昌听到董怀仁的名字,眼神不由透着愧疚,可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换成痛恨。
“天下共主是朕,天下百姓视为神明的应该也是朕,可你看看你和你爷爷做了什么,一个是救世主,一个是将星,那朕呢?那朕呢?”
燕隆昌随着质问立身站起,他不喜欢招娣俯视着他。
他尽量调整出帝王的威严,皇室的威仪,可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听到诏狱便跪倒在他眼前的女娘了。
而是随手就可以杀了他的反臣。
燕隆昌见大局已定,也不在害怕死亡的到来,窃喜肯定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你看哪有大公无私的人,哪有什么家家户户的报复,为了一己之私,天下终将还是要大乱。
董大哥,你瞧你们董家还不是反了!
招娣像是看懂了燕隆昌嘴角的笑意。
“陛下血贵,怎么臣沾染呢?”
说话间就往屋外走去,燕隆昌见此颇不理解,上前阻拦,可迟迟未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为何不杀他,难道又不想试探稷川的心意了!
也对!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怎会担上弑君的风险。
可刚才朕求救时为何没人管朕,难道御林军中已有了董招娣的人。
还是有皇子与董招娣联合了?
“究竟是朕的哪个儿子与你联合,要对付朕,是稷川?还是海川?”
燕隆昌的咆哮声阻挡了招娣离去的路。
意味深长的笑着,更增添了燕隆昌的疑惑,看着招娣逐渐消失在黑圈里身影,瞳孔也失去了神智,不断的呢喃着:“朕也不想疑心,可觊觎皇位的人太多了,朕不得不防,宁错杀不放过......董招娣不管你与那个皇子联合对付朕,你的下场不会比你爷爷好到哪里去,帝王心千古如此,哈哈哈哈...”
随着大笑声,燕隆昌眼里又透着猜疑,“朕的好儿子又要杀我了吗?究竟是谁,稷川,海川,冷川,还是离川,不...离川已经死了,他们要是也都死了就好了,就没有人害我了!”
招娣回到农家后的第三天,便传来燕隆昌病倒的消息。
疑心能生暗鬼,也能害死自己!
燕隆昌终究要死在自己的猜疑中了。
很快燕隆昌三个儿子的兵马都悄悄在燕都聚集。
而就在此时,燕都北门迎来了左渤十万大军。
人人都想趁乱,分得大燕一杯羹,也想破坏董家费心换来的和平。
而招娣能做到就是将对百姓的伤害降到最低。
招娣穿戴好盔甲,就往北门走去。
“招娣,你没有兵马拿什么和卓海玄中拼!”
董知陌的阻拦对招娣并没有什么作用,回答他的依然是绝尘而去时飞来的尘土。
而这一次董知陌并没有选择什么也不做!
董知陌快马来到定王所在的军营处,希望定王能先放下夺嫡之争,救燕都身后的百姓,救凭一己之力护着百姓的招娣。
可换来的答案却是定王“百善孝为先”话语的敷衍。
招娣到达北门时,护城兵已是毫无还手之力,招娣的前来虽然他们心里得到了不少慰藉,可一人的招娣终究抵不过百战百胜的大燕铁骑。
可大燕铁骑此时不能轻易调动,不能离开燕北之地。
否则大燕将会得到左渤左右包围攻击。
招娣观察局势后,连忙调整作战方法。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左渤的士兵已经不敢在靠近北门城墙半步。
可护城兵终究比不过大燕铁骑,也比不过作战经验丰富的左渤步兵。
很快左渤步兵便发现了护城兵的漏洞,登着云梯,开始肉搏。
好不容易聚齐的士气,渐渐又被打散。
招娣见此,甩起龙爪绳,下了城墙。
擒贼先擒王,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那日不给招娣开门的护城兵见此,本就十分愧疚的心,眼下更是海水翻涌。
体内保家护国的热血也被招娣激发。
随着招娣与左渤死战。
那年被城门关闭的男儿心,此时也十分坚毅,那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今日终于做到。
与镇国将军般保家卫国,一年前就该如此。
希望没有太晚!
他们都知道此战他们没有援兵,必须要等燕都局势稳定,确定皇位继承人后他们才敢松懈,在此之前唯有死战。
可一天一夜的抗争,此时早已感觉腿脚已丧失知觉。
原来孤军奋战是这种感觉。
原来一年前的镇国将军是这般的无力。
而招娣此时不过也是强弩之弓,感觉下一秒就会倒下。
就在此时,稷川的兵马终于来了,“誓死保护镇国将军,保护少夫人!”
招娣看着下达命令的稷川很是开心。
皇位与她,终究是她赢了,在稷川心中赢了!
稷川一直在寻找招娣的身影,喜出望外的向招娣赶去时,却看见三岁的稚童,向招娣脖颈处飞去一支细针。
招娣明明机敏的躲开,可细针挨到指尖的那一刻,招娣却瞬间失去了意志,沉沉陷入昏迷当中。
稷川眼睁睁看着左渤人将招娣带走,连忙安排一队人马支援护城兵,其余人随他前往左渤救助招娣。
待招娣清醒时,已经过去三日,所见之处都是左渤服饰。
抬手间才发现自己全是竟无半点力气,挣扎的寻找出口时,一束耀眼的白光直逼凤眸,与白光相立的还有卓海玄中。
见招娣在冰凉的地下,眼里透着说不清的心疼,温柔的抱起招娣,替招娣拢好鬓角碎发,“招娣,你终于是我的了!”
言毕,卓海玄中从侍女处拿了一颗颜色艳丽的药丸,白光下能清晰的看见内壁有只娇小的毛虫。
招娣曾在离王妃哪里知晓,卓海玄中曾想用情蛊控制的她,如今看来,卓海玄中并没有放弃这步计划的实施,即便全身一丝力量也无法使出,招娣也不愿意将情蛊服下半分。
尤其她会在情蛊的作用下爱上如此恶心之人。
可卓海玄中这次好像有备而来,见招娣硬死也不张口,竟让三岁的稚童拿起银针,扎向招娣的手臂,随后又拿起极小的瓷盏一点点滴入银针上。
招娣目力极佳发觉这银针竟是镂空的。
转为灌药所设,也为她所备。
卓海玄中对她真是煞费苦心呀!
招娣嗤笑道:“即便有情蛊我也不会爱你半分!”
卓海玄中听此也不恼怒,温柔替招娣顺着滴入手臂的药液,“将军,难道忘了,那日在情药的作用下,你我可是很快乐的,只可惜就差一步!”
招娣想要抽回被他抚摸的手,可却无济于事。
那日为稷川求药的委曲求全,想起与他口齿相缠的自己,就觉得十分恶心。
也正是那一次,未尝到她的卓海玄中,便像疯魔了一般只想得到她!
可若只是为了鱼水之欢,强迫了她,不也顺了卓海玄中的意吗?
何必用情蛊如此曲折的法子,难不成还想让她实心实意的与他换好吗?
招娣虽觉得恶心,但却很庆幸能有个机会,让她可以暂时免入虎口。
可情蛊的药效可真厉害,招娣不过才服用三日,已经渐渐失去了神志。
卓海玄中像是真的心疼她一般,本是一日三次的剂量,在看到她故意掐青的手臂后,不仅杖责了如三岁稚童的医者,还下令往后剂量为两日一次。
侍女在服侍招娣时,也艳羡着卓海玄中待招娣的不同。
可招娣那仅存的一点理智一直再警告她,若不是卓海玄中的私欲,她根本不会受如此苦楚。
可那一点点理智也慢慢被时间所吞噬,渐渐她从见到卓海玄中时的嗤之以鼻到后来的巧笑嫣兮。
“招娣,我来看你了,你瞧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招娣开心的迎上卓海玄中怀抱,可看到精致的梨花膏,脑海中却浮现出一袭黑衣的少年郎种梨树的样子。
少年郎挽着衣袖,强壮的手臂上还有泥土的痕迹,可招娣能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黑衣少年的背影,少年转身时候的样子,她无论怎么想,怎么想要看清,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招娣,你怎么了!”
卓海玄中看见招娣头痛欲裂的样子,便又知道招娣又想起往昔,故意关怀的询问,那头痛的感觉平复时。
招娣也下意识的躲开卓海玄中的怀抱。
关于黑影的思绪飘走后,招娣又回到了卓海玄中怀抱,“阿海,我为什么头老是会痛呀!”
卓海玄中宠溺的刮了一下招娣的鼻头,温柔的解释道:“你又忘了我给你说的,你我大婚之日,你被奸人掠去,才失了记忆,要不然你我早是夫妻了!”
“可我想找回那些记忆,我忘了以前的你,你一定会伤心的!”
招娣含着泪渴求着卓海玄中,他虽然心软,可却不会答应招娣的要求。
他心软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娇弱温柔的招娣、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人的招娣,而不是招娣想起不起记忆时的痛苦。
“你只要记着现在的我就行!”
说着就在招娣额角留下了深深的一吻,横打着抱着招娣,就往床内走去,一点点的亲吻,又让招娣看到曾经与她缠绵悱恻之人。
可那人的气息绝不是眼前之人。
招娣惊恐着推开卓海玄中下一步的动作,眼神如受惊的小鹿,哽咽道:“不要,我害怕!”
卓海玄中强忍着欲,慢慢安抚着招娣,“不怕,我会很温柔的!”
招娣听此却更加无措害怕,甚至心中泛起说不上来的恶心,可正是这份不明的恶心让她开始放声大哭,“阿海我真的好怕呀,没有记忆,我真的怕!”
自这一夜后,招娣便抗拒卓海玄中的任何接触。
卓海玄中察觉到后,一边怪自己他心急,差点功亏一篑,一边怪情蛊的药效极差。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让医者偷偷在招娣饭菜中加入情蛊的第三天后,招娣虽不像往日对他那般亲昵可却不再抵抗他的怀抱了。
一日,招娣像往常一样,在园中荡着秋千,可这次推她的力量却别往日稳重而亲和,招娣回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位面容极佳的黑夜少年,即便脸颊处伤痕累累,也挡不住面容中的英气。
“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稷川泪眼汪汪的看着寻找了三月有余的人,想了无数次相见的画面,却从未想到会是今日这般。
原来卓海玄中说得不错,招娣真的忘记他了!
稷川摩挲着手指,看着不同于往日的招娣,心里责怪了自己无数次。
他应该早点来的!
他很自己无能,恨卓海玄中为了得到招娣,竟斩去招娣爪牙,将她困于不属于她的闺阁之中。
却不敢恨招娣忘了他。
稷川忍着心中的不舍,答道:“奴是世子爷刚买来的乐倌,博世子妃一乐!”
“那你会吹陨吗?”
“奴会一点!”
招娣笑嘻嘻支着腮等着稷川乐声。
稷川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掏出破旧的陨。
招娣见此,命人给稷川递去新的陨,“世子妃,这陨虽破可确实我妻子的,奴用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