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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站在公园门口,不到十分钟,就等来了沈鹤。

他穿的是之前他们一起在商场买的新西装,当时苏木还给他提了不少的意见。

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形,穿上西装后更加清俊优雅的气质,苏木满意的点头。

眼光真不错。

沈鹤单手插在口袋里,隔着一条马路,看着街对面乖巧站在原地的少女,不禁设想,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经常这样,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丢了,还会迷路。

“沈鹤——!”

少女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路欢欣雀跃地朝他奔来,衬着背后拨开层云的群星,她像是披着银河而来。

“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苏木脸上还挂着笑意,清甜得像是一口慕斯。

沈鹤觉得味蕾有些发甜,他张了张嘴,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人。

是神来巫女给他的那一沓,上面用毛笔写上了“苏木”两个字。

这是借给苏木的名字,为了能以纸人为媒介,互动往来。

苏木将垂在面颊上的发丝捋到耳后,俯下身子,看了一眼沈鹤的手表。

“哎呀,快快快,要赶不上了!”她催促着。

沈鹤从口袋里掏出小肥啾,不过这回苏木没有立马钻进去,她眉头微微皱着,带着恳求的口吻道:“天黑了,我在外面没事的,可以先不进去吗?”

这还是她头一次不想进小肥啾的身体里。

沈鹤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强制要求她。

“一会儿坐车,你别再跟丢了。”

苏木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的!”

接到了苏木,沈鹤给司正拨了电话,让他直接来公园前接人。

司正到得也很快,他今天还是穿的那件便衣时的西装,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的围巾。

苏木看了一眼,就默默移开了视线。

实在太有年代感了,耳边好像已经能听见“一剪梅”了。

帝都孟家,在一众豪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是国画世家,大家族里也有不少军政界要员。

这次又是孟潮接手公司,开始转型后,第一次正式对外的晚宴。

旨在宴会上展示梦画国际,未来的战略目标会重点放在AI作画上。

所以,今晚来给他捧场的大人物不在少数。

有些业界、政界的大佬,只在宴会开头露了个面,就先行离开了。

但这也算是给足了孟潮面子。

他手里举着一杯白兰地,站在宴会大厅中央,与众人攀谈着,只是站在门口,就足以分辨出,谁是这场晚宴的主人了。

沈鹤还在门口做登记,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沈鹤放下钢笔,扣好西装,迈步往大厅内去。

苏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在踏上红毯时,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沈鹤的手臂处,虚虚挽着。

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脸颊上有两抹清浅的红晕。

沈鹤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面不改色地继续朝前。

原来不想进到小肥啾的身体里,是这个原因。

她在扮演一个活着的人,和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一样,挽着同伴的手,从红毯上一路走进宴会厅。

今晚宴会的举办地点是香格里拉大酒店,孟潮大手笔的直接将整个酒店包了下来。

这次还有几家热门媒体前来观礼,所以沈鹤毫不意外地在宴会厅里见到了裴栀南,还有她的那个实习生邢凯。

沈鹤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白葡萄酒,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观察着每个进进出出的人员。

“怎么?说着不当侦探了,还改不了这些习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苏木不由地弯着身子,越过沈鹤去看他的身侧。

说话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眼神清明的男人。

说他是老年人,那眼神太过凌厉,精神也太过饱满,可说他只是中年人,那微微佝偻的身躯,和遮盖不住的白发也证明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沈鹤,不苟言笑,语气还有几分责怪和嘲弄。

苏木心里有些发怵,但也明白,这位应该就是沈鹤和司正的老师了。

果不其然,沈鹤在听到声音后,便郑重地转过身去,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来人打招呼。

“老师。”

“哼,回来快一个月了,都没来看过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认我这个老师了。”

沈鹤的老师叫纪书朗,是警界有名的刑警,年轻时曾和另一位刑侦界的传奇并称为“青天朗月”,他就是那个“朗月”。

他早年入伍,参加过边防战争,军功赫赫,铁骨铮铮。

退伍后也坚持在刑侦一线工作,破获过国内不少奇案。

曾以一己之力,降低过国内的犯罪率。

这次清查他算是无辜被连坐,但年龄也到这了,年轻时太过拼命,身体上留下了不少病灶,局里希望他能保重身体,多修养修养,所以就趁着清查的机会,让他先休息一阵子。

这位纪老师可了不得,固执又强硬,要不是证件被扣留,赵王陵拆弹他恐怕都要亲自上阵。

沈鹤曾经是他的得意门生,就连他不进警局,世界各地到处辗转做侦探,也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可自打四年前沈鹤独自一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擅自逃走后,纪书朗每每叹气这个学生,总要骂上几句。

司正一进门就率先去找了老师,见老师这会儿跟沈鹤的气氛有些僵硬,赶忙插话来活跃气氛。

“哟,老师,您可别这么说,鹤哥之前一直说要来看您来着,但我想着要来拜访老师,肯定得带上我啊,可这几天局里实在是事多,就一直耽搁了,怪我怪我!”

纪书朗瞪他一眼:“少拿这些话唬我,你也不用做好人替他说话,他又不是没张嘴。”

被老师一吼,司正都乖巧得跟个孙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苏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了,藏在沈鹤身后,只敢冒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纪书朗。

沈鹤身边的朋友都够敏锐的了,这位老师看起来更是吓人,一身正气,不怒自威,她都担心老师身上的正气会不会把她给震散了。

而当事人沈鹤,却并没有面露一丝一毫的窘迫和内疚,他勾唇道:“是我不对,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看您。”

就……完了?

苏木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沈鹤,和面色显然已经缓和了的纪书朗。

啧啧两声。

这就是爱徒吧,根本就没舍得生他的气吧。

“怎么想着回来了呢?”纪书朗又开了口,因着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沈鹤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旁脸上表情变化莫测的苏木,轻轻叹了口气:“有件不得不做的事。”

“哦?”纪书朗疑惑道:“什么事?需要老师帮忙吗?”

沈鹤摇头:“小事,不麻烦老师了。”

纪书朗点点头,对于这个学生,他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相信。

但看着眼前的学生,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莽撞与青涩,变得沉稳而饱经沧桑,他还是有些心疼:“你当初说不想再干了,我也没怪过你什么,只是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呢?你师娘隔三岔五就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

沈鹤有些动容,声音也哽了哽:“让师娘担心了。”

纪书朗摆了摆手,上前拍拍沈鹤的肩膀:“万事都有老师在。”

一句话,已经胜过千万言语,师生之情,重如泰山。

司正眼圈有些红,他粗鲁地搓了搓眼睛,上前闹道:“老师忒偏心,您学生我那么多事绊着,您怎么不说帮帮我!”

纪书朗突然拿膝盖顶了司正屁股一下,低声斥道:“自己分内的工作,做不好还找老师诉苦,你敢有一点儿出息吗?”

司正揉着屁股,委屈巴巴道:“老师这么隆重的场合,您给我留点面子啊!”

纪书朗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横眉立目要去揪司正的耳朵。

司正吓的一个箭步窜到了沈鹤身后。

沈鹤望着两人,笑意很浓。

“老师别打!咱们今天还有正事呢!”

司正不提,苏木也差点忘记了,他们今天是奔着孟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