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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希望占卜些什么?”伊顿.伏格将塔罗牌打乱又叠齐,询问着坐在对面,身着漆黑古典长袍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右眼处配搭着闪亮的单片眼镜。男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摞起的牌面,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很担心那位有段时间没出现在这里的朋友,今天就来占卜一下他的近况吧。”

伊顿.伏格感到万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在“天体观测爱好者协会”里有个很好的朋友道格拉斯,他们每周在协会里见上一两次,虽然对彼此都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却总能尽兴地聊到夜深。老实说,缺少了这么一位忠实听众,伊顿自己也感到遗憾与寂寞,毕竟能够忍受他兴头上的长篇大论的人实在不多。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与自己谈起好友的问题有什么不对,示意对方可以开始切牌。黑卷发青年便很熟练地将牌堆分成三叠。

“这一张代表着他的现状。”他随意地说着,翻开了最左侧牌堆的第一张。

这是一张逆位的“正义”牌。

“诶呀,”伊顿嘟哝了一声,眼下的预示似乎不是很好,“看起来我这位朋友遇到了一些……让人进退两难的麻烦。”

“正义”牌本身有着公正、诚实、追求秩序的意味,而倒转为逆位则代表着偏见、失衡、表里不一等释义,有可能代表对方正陷入工作或情感上的困境。

青年嘴角噙笑,声音轻快地说:“没关系,现在我们来看看事情是否会迎来转机。”

边说,他边翻开了中间的那张。塔罗牌上绘制着一个快乐的小丑肩负行囊,身后跟着一只欢跳的小狗。这是“愚者”牌!

然而,又是一张逆位的牌。伊顿回想起“愚者”牌的逆位释义:经验不足、误入歧途、被人欺骗。他禁不住为道格拉斯捏了把汗,如果这张牌代表着转机,那恐怕事态会从“糟糕”转向“更糟”。

相反地,对面的青年却很是欢快地笑出了声,把“愚者”牌放到一边,二话不说地掀开最后一张。

伊顿聚精会神地看向牌面,在看清了图画后,终于吐出一口气,语带欣喜地说道:“正位的‘命运之轮’!呼,赞美女神,这样看来,虽然事情有变糟的趋势,但只要坚持下去,情况总会好转的。”

“或许。”青年把那张绘制精美的卡牌放在指尖旋转把玩了一会儿,便伸手收拢起散落在桌面的塔罗牌,将它们塞回表情变得分外茫然的伊顿手中,而后起身离开。

漫步在贝克兰德的街头,阿蒙像是一个普通的旅客般走走停停,时不时逛逛街边商店,最后晃到了某间黑夜教堂前面的广场上,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把面包屑撒向群聚的白鸽。

一只大胆的白鸽跳上了他的右肩,咕咕咕地叫着:“那是一位‘水银之蛇’的祝福!有趣,真是有趣,肯定不是乌洛琉斯那条傻蛇干的。”

阿蒙若有所思地把白鸽从肩上揪下来,丢回地上一群啄食空气的鸽子中去。白鸽愤怒地用翅膀拍击着空气,刚想重新飞起,就被一阵旋风吹得歪七扭八,一只体型硕大、右眼带有白圈的乌鸦陡然降落,将鸽群惊飞到半空。

“这不是更好吗?”乌鸦的叫声更加沙哑,它蹲在地面抬头仰视阿蒙,黑漆漆的小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一个可怜,弱小,急需帮助的旧日遗民,是美味的相邻序列,还有‘水银之蛇’认证过的重要命运,完美符合计划所需的一切条件。”

“主要是我们都不喜欢‘猎人’、‘祈秘人’、‘水手’……不是么?”不知何时飞回的白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小声抱怨着。

“行啦。”阿蒙慷慨地偷了一整片面包,分给了两位惨被投票到动物身上的分身,“告诉本体,对我开放权限,把必须的东西准备好。”

“你看他,他好嚣张。”

“要不要向本体提议重新投一次票?我已经吃腻面包屑了。”

一黑一白两只鸟类嘀嘀咕咕说起了小话,阿蒙伸手,给了它们一鸟一个脑瓜崩:“难道看护序列九这种任务听起来很有趣吗?”

乌鸦毫不服输地在他手指上叨了一口,大叫道:“拥有‘不是阿蒙的阿蒙信徒’这件事难道不够有趣吗!”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阿蒙捉住乌鸦的双翅,将这只黑乎乎的动物捏成一团,随手揣进了衣兜。本想说些什么的白鸽见状立刻识相地振翅飞走,阿蒙对自己的分身当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他平和地坐在长椅上,欣赏了一会儿贝克兰德繁华的街景。

然而只要闭上眼,来自本体的通感就会相连,一时间寂静又危机四伏的璀璨星空仿佛就降临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阿蒙虚眯起眼,眼前所见的末日般的画面看起来无比真实,然而黑夜教堂的钟声却如常地、庄严地鸣响起来,祛除了不详的幻想。他倍感无趣地扶了扶单片眼镜,在心中暗暗计算,这座庞大城市的人口若是减去三分之一,能否动摇到“风暴”的锚。

他要为亚当……为父亲的苏醒多做些准备。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嫌太早,阿蒙向路过的邮差先生借来自行车,摁着响铃分开人群,缓缓驶向眼下的目的地。

-

“我要序列八的完整配方,”道格拉斯佯装着镇定,报出价码,“作为定金,我现在就要知道一样主材料的名称。”

丝线危险地在颈间绕紧,时刻可以像热刀切黄油一般切开他的喉管。科尔蒂娜脸上的笑意晦暗不明,她竖起手指向道格拉斯晃了晃,指尖沾着他伤口处渗出的血液。

“看来是我这个引导者不太称职啊。”她打了个响指,一朵黑色烟火以血液为燃料无声沸腾起来,阴森火光为那张姣好的面容添上了几分阴沉。

“在非凡世界,不要让自己的血液落到敌人手里是常识吧?”

黑炎燃起的同时,道格拉斯好似被人在腹部重重击打了一拳,猛地弯下腰去。剧烈的疼痛在腹腔炸开,好像有更多的火焰在体内燃烧,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断咳出仿佛被什么污染了似的黑色血液。

但,或许是经历过一次可能来自邪神的呓语,面对这种程度的疼痛道格拉斯还能勉强保有意识,他喉头滚动着努力咽下满嘴铁锈腥味,竭力说道:“那么、教会不会轻易接纳野生非凡者,应该也是常识吧……”

他略微抬了抬头,对科尔蒂娜露出一个因为疼痛而分外扭曲的笑容:“咳、呃……要不要猜猜看教会在用什么手段看管我?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被教会注意到……”

灼烧般的痛苦略有缓和,道格拉斯痛得满身冷汗,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专注地试图说服科尔蒂娜:“比起赔率不明的赌博,还是明码实价的交易更合算不是吗……?你只要给我任务和报酬,我就会去做……有血液做媒介,你只需要用简单的仪式魔法就能取走我的性命,咳,这就是我的诚意。”

科尔蒂娜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斟酌。泰伦则危险地眯起眼睛,抬起左轮抵在了道格拉斯额头,问道:“教会的监视手段是什么?”

“一个特殊的仪式,”道格拉斯没有完全揭开自己底牌的意思,比较模糊地解释道,“虽然有了军情九处的任务做为遮掩,现在教会没有时刻观察我的动向,但我要通过仪式来联络主教求助还是做得到的……”

他故意把话说到一半,掩饰着紧张仔细观察科尔蒂娜的态度。应该,应该没有问题?道格拉斯不是很确定地想着。对面牵制他的手段并不少,像是科尔蒂娜刚刚展示过的血液诅咒,或是泰伦的官方身份,以及两个人明显高于自己的序列,都能让他们轻松解决掉一个序列九。就算科尔蒂娜不和他见面,也能依靠泰伦做中间人控制他。

而提出序列八魔药配方的交易看似价格高了些,但道格拉斯也没指望对方真的给,只是给自己立一个有所图谋的人设反而更能取得对面的信任:正常人怎么会白给人打工当卧底,这可是高危工种,要点好处不过分。

只不过科尔蒂娜表情无波无澜,并不擅长揣测他人情绪的道格拉斯一颗心简直悬在了嗓子眼。

暴露教会监视也是有必要的,不然我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道格拉斯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继续忽悠道:“给我配方,这样只要你们不直接对教会出手,我都不会管,反正你们也有我的把柄,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几秒钟的等待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终于,黑炎熄灭,女性原本有些阴沉的面孔又重新变得柔和:“……序列八魔药配方的两样主材料名称,外加一百镑,事成后给你。”

“……成交!”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轻响在这一刻比任何乐章都美妙,道格拉斯用力地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价码什么的无所谓,重点是暂时苟住了!

感受到捆绑住四肢的无形丝线松垮散落,道格拉斯终于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被勒出的血痕,理直气壮地向泰伦伸出手:“枪还我,不然教会那边没法交代。”

后者面露不快地把枪重重拍在他手上。与此同时,科尔蒂娜的身形仿佛融化在空气中一般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看得道格拉斯既惊讶又兴奋,猜测着这是隐身还是传送。

对方在这几分钟内暴露的非凡能力不少,他回去对一对资料应该能知道对面是哪个途径的序列几,这样更方便做针对性的布置。边计划着,道格拉斯边瞄了一眼身边莫名气压很低的泰伦,有些摸不着头脑:挨揍的不是我吗,这货在生什么气啊?

呃,难不成他暗恋科尔蒂娜,结果今天突然被告知我和科尔蒂娜过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救命,我怎么会摊上这种八点档播出的狗血剧情!为了不被看起来很能打的泰伦再揍一顿,道格拉斯理智地绕开这个话题,假装公事公办地问:“现在该做什么?”

冷淡的军情九处情报员推了推金框眼镜,语气虽然有些僵硬,好在不像要揍人的样子:“你对自己和温克尔的身上的特殊有什么认知?”

“唯一的共同点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有过命悬一线的经历,”道格拉斯很是敷衍地把已知情报复述一遍,并试图把对方往沟里带,“不知道是那个时间段有神秘学上的意义,还是生死之间的经历比较特殊。那些恶魔家族的邪教徒也不知道具体信息吗?”

泰伦摇了摇头,恶魔家族的邪教徒仅仅是依据模糊神谕列出暗杀名单,显然常人也无法揣测邪神的心理。但他们自然有别的方法引蛇出洞。

“根据我们的情报,‘魔女’曾与恶魔家族合作,猎杀温克尔.艾因霍恩,但他们的行动失败了。”他意有所指地给出暗示,“并且在行动过程中,他们无意间泄漏了一部分情报,也就是部分祭品名单上的信息。而你曾经的线人‘夜鹰’正是因为与温克尔有过合作,才会被‘魔女’报复杀死。我们会联合教会,暂时不公开恶魔已经被铲除的消息……”

道格拉斯心领神会地接话道:“所以你们要求我以同系列案件受害者的身份在地下市场寻找温克尔的行踪,并且尽可能取信于她?”

他大概能听明白,“魔女”应该就是科尔蒂娜,这系列案件最终呈现给官方的样子有一半是科尔蒂娜联合泰伦故意引导的局面,似乎就是为了让温克尔上钩。

不过这钓饵下得有够早……如果科尔蒂娜是因为我这个老熟人接触到“夜鹰”才临时起意做了计划,感觉不太来得及啊?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打算捏造一个受害者去接触温克尔,发现我可以利用则是意外之喜……道格拉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其中关节,但也没有太过纠结。

反正现在他和科尔蒂娜已经是狼狈为奸的关系了,重要的是如何把泰伦这个二五仔再策反一次,让他改邪归正,两个人一起干掉科尔蒂娜,保住官方身份。就算不能同仇敌忾,也必须让泰伦保持沉默才行。

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的泰伦则顺着他的话继续安排:“没错。同时我们会以官方的势力施压……”

两个二五仔各怀异心地讨论了一阵子行动计划,工作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两个疑似情敌关系的大男人一起去吃午饭怎么想怎么诡异,况且计划定下来后他们本来就该减少出现在同一场合的频率,所以泰伦依旧是留个背影走得干脆利落。

道格拉斯则在东区多转了两圈,利用灵摆占卜了一下自己没有被跟踪之后才返回丰收教堂,查到了“魔女”途径的部分资料,熬到晚上确认教会真的没发现自己的二五仔行为,这才放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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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七点多钟正是晚餐时段,他回来的不算晚。女仆爱玛正在将最后一道奶油炖菜端上桌,托马斯夫妇已经在桌旁坐定享用一杯餐前酒,上楼时又刚好撞见维瑞蒂换好衣服下来。道格拉斯与小姑娘打了个招呼,边回想哪件家居服能遮住手腕上的勒痕边推开房间门,抬眼时却愣了一下。

为什么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疑惑的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道格拉斯就如同往常那样踏入房间,反手锁门。而坐在桌前的青年男子黑发微卷,右眼架着一只单片眼镜,瘦脸庞,宽额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甚至还抬抬手,笑着打了个招呼:“晚上好,道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