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手忙脚乱的？这几天上班很忙吗？”
祖儿坐在汽车后座那一刻，怀里抱着成堆的文件夹，上面全是近几年菜市场收款记录，清楚记着有多少菜农在哪一天进入了菜市场，并交了多少管理费……
对，祖儿是来这家公司上班的，因为宋世绩，可现在，她却成了来受气的！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是生孩子，是我要你帮我去一家公司摸摸濠江菜市场、菜农的行情。这件事我去不合适，和我有关系的人去也不太合适，你去，最合适。”
祖儿看着本该是花花公子的对方，陷入了迷茫，有钱人，不都应该是那副德性么？怎么眼前这个，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那他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世绩见祖儿没答话，也不着急催促，随手拿出一个文件夹翻看着。
谁知，此刻的祖儿忽然开口：“那叫公司吗？如果那叫公司，那也是家彻底烂透了的公司！”
宋世绩的眼睛盯在文件上，轻巧点点头，扔出了：“说说。”两个字。
祖儿低着头，任凭发丝挡住脸，说话时不停忍着怒火说道：“我第一天上班，这家公司门前就坐着一群满身刺青的男人在打牌，知道我是来应聘文员，一个个笑的淫贼在开派对。”
“我进入这家公司以后，只有老板的办公室有办公桌，他们竟然给我找了一张菜市场里的书桌，让我在满桌子鱼腥味的桌面上工作……”
“这也就算了，可这所谓的公司里，到处都是流氓！”
“我上厕所的路上会被拍屁股，一个不留神就会有浑身烟酒气的男人抓起着我头发闻……”
“最可恨的是这家公司老板，宋世绩，你听说过哪家的公司老板叫火屎的么？”
“这是人的名字么？”
“这老板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在一个狭小到只能摆下办公桌的屋子里，告诉我说‘我给每个月六千港纸请文员的意思，明白吧？’……”祖儿用力拍打着肩头：“他那满是茧子的手在我肩膀揉了得有将近三分钟，我的衣服都让他的硬皮给刮拔丝了！”
“他问我，问我花六千请个文员是什么意思！”
“六千港纸，我在皇家学院读书的时候随手买的一条裙子都要过万，现在这个王八蛋问我六千港纸是什么意思。”
“宋世绩，我问你，我就值六千港纸么！”
宋世绩慢慢合上了文件夹，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在真正的百姓心里，没准，你连六千都不值。”
祖儿甩开了脸颊旁的发丝，瞪着眼睛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火屎啊，一听这个名字就是矮骡子，另外整个濠江不被重视的菜市场、水果档、鱼档，这些皇家学院学生看不见的角落几乎都被古惑仔渗透了个干干净净。”
“报摊要交钱，不然就有人烧你摊子；菜市场、果栏要交管理费；鱼档要交卫生费……你知不知道一个普通人一个月才赚多少？安氏奶茶店的店长，每个月才四千五百港纸，你说，这么个全是矮骡子农贸公司，花六千港纸雇佣你来这儿当文员，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火屎是吃够猪扒，想换个口味！”
听见祖儿开了窍：“是的，穷人乍富就会觉着自己天下无敌了，想远离那些太妹，试试学生妹，不然，你以为他会舍得这六千块？”
“宋世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你还让我来！”
宋世绩摇摇头，表现出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说道：“我身边没什么人，除了你就是阿驹他们，这些精细的事，那帮粗人做不来的。”
他指着这些文件夹说道：“这些东西，那个火屎怎么会让你带出来？”
祖儿不愿意开口的说道：“那个老流氓说，工作也可以有忙碌和轻松两种选择……他没有得手，自然就用工作压我，让我将这么多年公司收取的管理费都整理出来，想逼我就范。”
这就是宋世绩应对宋千山底层视野问题的应对方法，他从没想过让三房帮忙，只是将那个女人摆在了台面上。他知道，以现在大房和二房的关系，自己使用任何方式做任何事情都会遭到二房的破坏，那……与其千日防贼，倒不如给他们个假目标。
所以，祖儿就成为了最合适的棋子。
而让祖儿来这家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女孩尽快熟悉整个公司的运作流程，哪怕几乎没什么流程可言。
至于火屎，不过是一个底层混混刚刚向聪明人过渡的阶段，他已经明白打打杀杀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了，这不，连泡妞都开始动用刚刚得来的权力，就是，找错了对象。
“都，看明白了么？”
祖儿点了点头。
“这里和其他市场有些不太一样，这里主要经营的是濠江几个村庄所种植的蔬菜，由于是现采摘现卖，十分新鲜，哪怕菜市场环境并不怎么好，周围的百姓也会优先购买。”
“其他的菜市场，大多数都有个和这家农贸公司一样的公司，但是他们的蔬菜、水果却来自进口，那农贸公司就是为了和宝岛及周边的地方签署合同进行买卖的。”
“不过，经过集装箱运来的水果蔬菜即便冷藏，也一样会不怎么新鲜，这才是这家菜市场火爆的原因。”
宋世绩仿佛看到了火屎的简历般说道：“这么说，这个火屎，就是周围农户出身，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那些小弟也应该是濠江周边的混混吧？”
“你怎么知道？！”祖儿惊讶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大陆还没有彻底开放的时候，濠江、香江这种几乎没多少种植面积的岛屿、蔬菜水果贵到离谱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有没有其他的？”
祖儿摇了摇头：“这种地方没什么秘密可言，他们说，这些买卖都是那些真正大佬看不上的生意。”
“谁说的！”
宋世绩驳斥道：“单独的一家菜市场的确没多少钱，一个果栏也不值得关注，可要是有一天整个濠江的百姓都买我的，这可是个你连想都不敢想的大生意！”
“这怎么可能？”一直没说话的马叔突然来了一句：“老百姓买菜除了图便宜、新鲜外，最重要的是方便，一个菜市场可以覆盖的区域终究有限……”
“马叔，你不信？”
“当然不信！”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宋世绩是怎么用社区团购把整个濠江给吃下来的！”
他的豪言壮语刚说完，伸手捅了一下祖儿：“看见前面那台白色面包车了么？”
祖儿：“看到了。”
“过去，敲敲车窗，和开车的说，就说我说的，让他们去给你出口气。”
“我宋世绩的人，就算掉根头发，我都要打断这些矮骡子的手脚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