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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练训,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增进了解,培养保安们对企业的忠诚度,一旦需要,他们将是酒坊最可靠的防线云云,一番振振有辞反而赢得了赵师爷的衷心钦佩。

“瑔哥儿思虑极是深远,彬明日便去甄别此十三人,看其中有无别有用心之辈。“

侧眼看赵彬三角眼放光摩拳擦掌的样子,赵瑔总联想到谍战电视剧中审讯地下党的国民党特务分子。

仙草终于从飘飘云雾中清醒了,凝神听了片刻,有点扭捏地问道:“小官人,婢子、婢子的爹爹枪棒都耍得,不知、不知……?”

“你爹?”赵瑔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与仙草长相相近的男性印象,“你爹会武功?”

“爹爹曾做过军中的百夫长,习得军中战阵厮杀的本领。”仙草俏脸上焕发神采,颇以乃父为荣。

“哦?退伍兵。“赵瑔想起曾工作过的一家国营大企业,招收的保安清一色退伍兵出身,有武警有陆军,其中最牛的一个退伍前是空降兵第十五军侦察营的干活,平日少言寡语,新年晚会上一鸣惊人,六块红砖摞一摞,手起掌落将红砖劈为十二块。

“仙草啊,你爹…现在庄里还是咱们府里?”仙草的爹爹是哪个,赵瑔硬是对不上号。

“爹爹在西院喂驴、铡草,做些粗使活计。”仙草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这一点古今一致。赵瑔想不出什么安慰话,热血青年参军入伍,青春中最鲜活的那部分就永远留在了部队里,转业或退役后必须重新学习谋生技能,重新适应早已陌生的百姓生活,仙草的爹爹属于其中的大部分,只得以干粗活维持生计,

仙草来赵府两年多了。至于是怎么来的赵瑔从来不问,一个小姑娘家入府为婢,想来定有一段伤心往事,他担心自己的关切会无意中触动丫头的伤痛,所以日常相处时处处小心,甚至不提丫头的家人。现在再看仙草那具有西域民族特征的脸庞,再联系她刚才说的“爹爹曾是军中百夫长”,赵瑔忽然灵光一闪。

“你是西夏人?”

“大夏国已经没了。”仙草的眼中含了泪,声音哽噎。宋明道元年,元吴嗣夏王位,两年后始建年号,又五年称帝,国名大夏,宋人习称西夏。大宋宝庆元年成吉思汗再征西夏,翌年西夏国主请降,而成吉思汗随后在凯旋途中死于六盘山。

“除了你爹,你……还有其他亲人吗?”赵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听爹爹说,娘亲后来殁了。那时婢子还小,不记得……。”仙草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

仙草出生在西夏消亡后,可以想见其父带着幼女过着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书房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蒙人肆虐,杀掠四方,惨受蹂躏的又何止一个大宋,西夏这个大宋的昔日宿敌已经消亡于蒙人铁蹄下,大宋会否步其后尘?

“嘉定十三年,蒙古鞑子攻破花刺子模京城玉龙杰赤。”谢春风仍然双眼微合五心向天,凄冷的语调若九幽鬼魂。“十万工匠得以存活,年轻妇人、孩童分配各军为奴,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决阿姆河堤淹城,内不降者皆溺毙。”

众人均心中一冷。

“绍定二年,窝阔台继承汗位,鞑子大举伐金,五年,金国灭。”

岳飞岳元帅冤死临安大理寺风波亭时,仍念念不忘的直捣黄龙就此化为乌有,又一个大宋宿敌亡于蒙人铁蹄下。

“端平三年,窝阔台会诸王攻打钦察、斡罗思,鞑子相继陷莫尔多瓦、科罗木纳、不里阿耳、莫斯科、罗思托夫,并斡罗思首府弗拉基米尔城。”

这些陌生的异国名字诸人都不知其在何方,唯赵瑔略略知晓都属于前苏联、俄罗斯地域。当听到莫斯科这个名字时,赵瑔心神一跳,原来,那个强横一时的红色帝国首都现在就存在并且被蒙人攻占过。

“春风不简单啊,你从何处得知这些鞑子攻掠史的?”赵瑔语气跳脱,想以此活跃一下沉凝的气氛。

谢春风两耳不闻,神情似沉浸在血火弥漫的惨烈战事中,“嘉熙三年,蒙哥攻破阿速国都城蔑怯思;拔都破乞瓦、陷伽里赤国。淳佑年,蒙哥承汗位,攻陷孛烈儿(波兰)、马扎儿(匈牙利),占都城佩斯(布达佩斯)。宝佑年,波斯伊斯兰教亦思马派领导的木刺夷(伊朗),哈里发领导的报达(巴格达)尚未被鞑子征服,木刺夷派遣刺客四处捕杀鞑子,蒙哥遣旭烈兀率军攻陷木刺夷教派,将其赶尽杀绝。”

幽幽叙说令书房里的人心冷如水,似沉到了传说中的极北冰洋中。偏安一隅的宋人未料鞑子东征西讨攻城陷地,兵锋如此之盛。

就算谢春风也未知,就在今年,蒙人已攻破回教大教主哈里发的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并将哈里发裹在地毯里纵马踩踏而死,至此波斯全陷。

没有人说话,大家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问题,大宋还能延续多久?

此次侥天之幸,钓鱼城守军飞矢射死鞑子大汗蒙哥,致使鞑子苍惶退兵。一旦卷土重来,大宋这半壁江山还能阻住鞑子的杀掠脚步吗?

“吾教道主冲霄真人旧日与长春派颇有渊源,某曾于观中秘阁内偷阅藏册,内有丘处机前辈手札数封。”谢春风徐徐吐出一口气,这番话算是回答了赵瑔之前的询问。

当年成吉思汗睥睨天下纵横四海,闻说道门善长生之术,慕名遣人请长春子丘处机真人远赴塞外会晤以期学道。这段不算秘辛的过往,天下人知之不少。

赵瑔也是仅仅知道蒙古人最远好像打到了多瑙河,曾经只扫过一眼的元朝疆域图如今也印象模糊了。现在从谢春风这里了解到的应该已最接近历史真相。

“如今逃难的中原百姓越来越多了.”柴高荣磨着牙齿,似在撕咬难以嚼碎的坚果。中原广大地区早已沦陷,蒙右贵族中的大多数主张将中原先进的农业区变成牧场,昔日的富庶繁荣在苛政剥削下变成一片焦土。

面对杀掠,中原百姓不断发动武装反抗。之后蒙哥又规定对中原地区采用包银制,定每户缴银四两,百姓无力缴纳被迫逃亡,大片土地荒弃。

“爹爹和婢子原本藏身在京兆附近的农户家。”仙草擦干了泪水,只是美丽的双眸有些红肿。“爹爹辛苦劳作,也缴不上银子,只好带婢子远逃到了这里。”她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这才过了两年安稳些的日子。”

十七岁的仙草就像一株芍药,从苗圃状态长成了花蕾初绽的模样,明艳照人的风姿己可窥其将来的绰约。此时楚楚可怜的风情令赵瑔豪情顿生,“有我在,莫怕。”

“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赵彬缓缓吟哦,“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

词句铿锵,似有不甘、有嘲讽,更透露出强烈的自信。赵瑔蓦然发现,一惯有些小意狠琐的族弟此时面露坚毅,仿佛乡间土犬面对野狼环伺,不得不鼓荡起与敌皆亡的舍身悍烈之气。

柴高荣瞪圆双眼,用力握紧拳头,“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赵瑔在一旁听傻了眼,他对古诗词知之甚少,除了学生时期语文课本,又蒙柴先生授课了解一麟半爪外,唯一熟知的就是毛老人家的雄词,就这还是为参加诗词赛硬背下来的。

这阕水调歌头的作者是陈亮,字同甫,婺州永康(浙江)人,着有《龙川文集》、《龙川词》,所以后人称之为龙川先生。词的副题是“送章德茂大卿使虏”,朋友要出使全国朝贡,作者作词鼓励朋友,呼唤华夏民族不屈不挠、英勇无畏的精神,更慨然放言,气势磅礴雄浑无比,令人振奋。

谢春风习惯性地抬高下巴嗤的一哼,却没了下文,罕见地没有再吐毒舌。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柴高荣又高声吟颂一遍,大力赞叹道,“龙川先生真乃大才,一语道尽吾辈心声”。

“局势靡烂至此,尽自颓废又有何益。”赵彬三角眼透射狠戾之色,“不才力不能上阵厮杀,文不能定国安邦,却也决不做那鞑子治下的顺民。”

“头可断、血可流,吾这一身硬骨”柴高菜拍拍自己干瘦的胸膛,读书人的傲然喷薄而发,“便等着鞑子来砍罢。”

“说易行难。”谢春风又忍不住了,冷冷斜视屋梁,“兀自发狠能济得何事?吐口水能淹死鞑子吗?

赵瑔忽地起身,只觉一阵恶烦堵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他狠狠瞪了毒舌哥一眼,“散了散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