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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十柄桃木剑倏指某处。“天师上我身,妖物无所遁,无量天尊”。“呀呀呔!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敕!”

演至此处,小谢绷不住脸笑场了。赵瑔跳起来叫道,“严肃点,法现妖物怎么能笑呢,你当老友重逢啊?笑你妹笑。”

咣啷一声,周秉义手里的锣掉地上了,这厮顺势蹲下双手支撑青蛙状笑岔了气,“······阿也······不行了······我、我实是忍不住了,呵呵哈哈,原本、原本······给赵兄弟一说······我、我······”

经他一闹,威势凛凛横眉立目的道人们也相视莞尔。法不责众,赵瑔悻悻然重又躺回竹椅,“同志们呐,捉妖关系到道门兴盛,万不可等闲视之。老百姓文化水平低,不,是根本没文化,想让老百姓信老君入道门,咱们不得已使些手段。唉,道路是曲折的,但我们要坚信前途是光明的。终有一天,你们回顾往事,可以自豪地说,自己的一生没有庸庸碌碌,而是为道门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众道人不由得神情坚毅目光坚定。小谢只听得牙根酸痒,明明在装神弄鬼,为何众师兄甘愿听凭这小子忽悠呢。

“捉妖记第四场,禽妖,注意了,谁再敢乱笑回山自请处罚。开始。”赵瑔恶狠狠只盯着小谢,论大局观属帅道人最差,这么重要的彩排也敢开小差。

道人们各自摆出认为最帅的造型,葛丕跑过来熟练地挨个往剑尖上拍下一张黄纸,还不忘提醒一句,“道长,该鬼叫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小谢用呈剑指的手在剑柄上一按,“吱”一声怪响突如其来,若给不知情的看客见了,必以为桃木剑刺中了某个看不见的鬼怪。

“吾有天使护体,妖鬼哪里逃。”对应的台词被小谢念得有气无力。他得空悄声问道,“师兄可联系了灵真师叔?这次这小子搞这一出,咱们山门何不借机乘势?”

“莫要再小子小鬼地乱叫,赵长老行事大有深意。”无风子沉声批评道,“师弟你这性子当收敛些个,你道藐视的仅仅是赵长老不成?莫忘了委其客卿长老是师尊与冲云师伯,嗯咳,甚至道主的意思,你这些个疯言疯语传回山门,尊长们作如何想?”任何事情涉及到大人物都变得复杂了。比如小谢,他认为赵瑔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够格,委实说给长老提鞋都不配,搞不懂大佬们怎么想,山门内德材兼备资历也够的师叔们不提拔,偏偏看中了赵瑔,非援个长老予之。小谢偶尔发几句牢骚纯是对事不对人,一旦他的不满传到冲字辈师长耳中又自不同了,唔,老子们做的决定你横竖看不顺眼?几个意思?你小子翅膀硬了想跟老子掰腕子是不?

“师兄教训的是。”谢春风不但不笨,而且聪明过人。个性使然,许多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无风子批评的虽然含蓄,内中深意亦令小谢梀然一惊,恃杖仗师尊宠爱,他习惯了目无余子,问题是现在尾巴翘上了天,连山门师长们也贬损进去。明现拽过了头。

“灵真师叔那一头不需咱们操心。”无风子亦知以小师弟的头脑,点到为止足以令其注意今后进退行止,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此番武昌之行,咱们以对为明,暗里另有布置,你我只需卫护好赵长老便是。若事有变,灵真师叔当会派人与我等接洽。”

“上法水。”导演一挥手,三元拖着漆盘满场转,道士们一人取了一杯。小谢举杯含了一口水,心里忍不住又腹诽一句,“屁的法水,不过一杯清水而已,若给人看透其中把戏,我道门岂非坐实了出乖弄巧蒙骗百姓之罪。”

“法水”成雾状喷在黄纸上,几息后现出一只血色生物爪牙狞恶凶睛戾气深重,这就是法师们捉住的妖物了。类似桥段小谢已见始识过血手印,而且“捉妖记”已排练过多场,众道士从容淡定,抓了一把香灰撒出去,目的是让黄纸干爽一些,等水分发散后妖物消失即可告慰苦主,妖物已被法师“使仙法形神俱灭。”

“卡,”赵瑔喊了停,“休息片刻,然后重来以遍。谁要是再掉链子,发他给大伙洗衣服,好不好?”

众人窃笑者有之叫好者有之,赵导言下之意皆知指向哪个。小谢罕见地玉面如赤冠。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武昌市井酒肆茶坊乃至勾栏瓦舍最新流言添了诡寒之气,为何?闹鬼了。

喝得酒酣耳热的汉子一改大嗓粗言,而是交头结耳嘀嘀咕咕,仿佛一群菜鸟特工集体接头。酒肆里坐堂的老板娘。管收支银钱的账房乃至跑腿倒酒的酒博士一律不苟言笑眸光闪烁。此时若有人吆五喝六猜拳,少不得四周盘碟杯盏朝他脑袋上招呼。

谁谁家昨夜又招鬼上门了,敲了门不说还敲窗,等屋里人壮着胆出来时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不到。说者绘形绘色宛若身临期间,听者两股战战心惊胆颤。听得多了就有二愣子发浑了,“搞么事搞?这妖鬼怕人哩,不然咋就只敲门不害人?”

“对头,莫管敲门敲窗,只蒙头大睡便了,须知鬼也怕恶人噻。”还有好事者借着酒劲说狂话。

颇有三分姿色的老板娘只管抿嘴冷笑,干这行光怪陆离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做人须有敬畏之心,人人头顶一片天,否管神仙菩萨还是妖魔鬼怪,咱们肉体凡胎都是招惹不起的,恶了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报应迟早会来。

“兀那厮说甚浑话,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何以我家不来鬼敲门,行得正坐得直不做亏心事!何来鬼缠人。”这位想必一身正能量。

“对、对对,闹鬼的都是什么人家,嘿嘿,何六顺不赡养寡母,平日里赌钱撒泼,恶了街坊邻居不说还专门欺那穷困小户;王大海王大老爷如今家有良田千顷,可那又是怎么谋夺来的,造孽呦。”

“照我看鬼也有善恶之分,许是有善鬼见有人恶行累累,故而上门警示亦未可知。”不用说这位是一心只读书圣贤书两眼不识五谷的士子。

“信了你的邪!”二愣子鼓着眼睛大有辨个分明的架势,“怎地鬼不上我家敲门?若来瞧我不大耳刮子招呼,打了便知它恶还是我恶。”

得了,不跟棒槌较劲。没人接二愣子话茬,万一给鬼啊妖的听了以为我们同气连枝,晚上顺便去我家串个门······。

且不提市井小民如何谈鬼色变,搅得武昌人心惶惶的幕后黑手此时正听取徐江总汇来的消息报告。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收买些人手制造谣言。在最初雇来的“水军”放出各种有关妖鬼的烟幕弹后,谣言事件已自行发酵,版本多样内容丰富。

听完汇报,赵瑔的眉毛差点竖到额头上,半天才感叹道。“人说智慧在民间,我现在真心服了,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简直无穷尽啊。”

“此事全赖赵董睿智,谈笑间大计定矣。”葛丕拍这个马屁泰半出于真心,这厮本以唇舌之功见长,舌战群雄式的场合才是他的舞台或战场。令葛丕瞠目的是,领导居然凭一些不事生产的游手好闲之徒,以及经不起推敲的流言飞语,再加一盆鳝鱼血,硬生生搅起满城妖气。

“世荣过誉了,人心如此,小生不过善加利用罢了。”资讯发达时代对新闻是怎么定义的?狗咬人不算新闻,人咬狗才叫新闻。赵瑔现在仍记忆犹新,网上热炒的话题越是狗屁倒灶越是点击量爆高。

葛丕追随赵董以来,自觉眼界开阔见识大涨,武昌之行让他敏锐地发现了一线日后发展的方向:制造舆论,操纵民心。不得不说,这货内心深处躁动的欲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丕愿聆其详,请赵董指点。”葛丕恭敬的态度比最好学的学生见了孔夫子还要多几分热忱。

“人心是复杂的,就咱们这一行而言就简单多了。”赵瑔化身新闻界老鸟对新人传帮带,“说一千道,四个字道破天机,猎奇、阴暗,这就是人的心理,人的天性,抓住这四个字也等于牵住大众的注意力,尔后想引导大众的思想就可谓水到渠成。”

张明目杖胆的暗黑系宣传理论若放在后世当即会被河蟹掉,但在大宋,赵瑔可以抖着二郎腿无所顾忌地喷口水。而葛丕两眼放光,一字字牢牢记下奉为圭臬。

几日来,众人对赵导的荒诞离奇表现已具备了一定免疫力,尤其小谢,神情专注地端详着怀里的桃木剑,仿佛勘破天地大道的玄机就隐含在纹理内。帅道人大打定注意坚决不评价赵长老行事得当与否了。

“兄弟,火候差不离了,该走下一步了吧?”周秉义灌下一盏茶急不可耐渴望再制造几起负面新闻,这货不想懂也不理会什么实践上升到理论形而上形而下的玄谈,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哥哥长这么大还没试过搅得满城风雨是啥滋味,吼吼,总归没白来一趟。”

“嗯哼,是时候请主角闪亮登上了。”赵瑔故意作出一付奸诈嘴脸,“等我攻下这个山头,胜利的红旗必将迎风飘扬,嚯哈哈哈。

“为啥小官人笑得像一枚淫贼呢?三元歪着脑袋不得其解。不仅小厮察觉有异,余众也互递眼色神情鬼祟。赵董智商没的说,唯独精神状态,对付王家县太君那么个老妪,何以赵导举止如此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