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虚与委蛇
“江修士还真是喜欢乐于助人呢,如果不是我清楚你我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说不定都快要怀疑江修士是不是爱上我,或者对我一见钟情了……不过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可能发生的,对吗?”
云流月这样说着,忽然笑了一下。
但她的笑容并非是对于江绝的嘲笑,似乎反倒觉得江绝这样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感到有趣。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江绝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只是觉得云流月果然跟自己想象中,以及自己从前所接触的人有所区别。
她或许就像是自己一样,不喜欢按套路出牌。
对于这样不按照常规出牌的云流月,江绝明白,若是用寻常的方法自然无法对付他。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只能迂回尝试一下。
于是,江绝否认了云流月的说辞。
“一见钟情或是爱上你,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可能发生,但或许也是另一种情感呢?”
“什么样的情感?你这样说是该不会打算告诉我,你是喜欢我吧?我宁愿上相信你喜欢之前那个被我杀掉的女人,也不会喜欢我,除非你有些不太正常。
毕竟的确会有爱上自己仇人这样的事情出现,我在看你们九州的书籍时,看见过这样的片段。自然印象深刻。
不过对于我而言,却是根本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所以,你如果想要告诉我这样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吧,毕竟我清楚,如果你果真按照这样的说辞告诉了我,那么你的目的,或许就是让我误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紧接着一步又一步接近我。
最后趁着我沦陷的时候再给我致命一击,给那个叫顾展眉女人报仇。
我虽然不喜欢什么弯弯绕绕的,你若是想要如此,倒不如直白一点告诉我,或许我会任你宰割,也不一定。
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会把你也顺便杀掉。
要清楚,我们南疆人并非像是你们九州人那样;我们南疆人世世代代,每个人都擅长用蛊以及毒虫这样的东西,能够在不知不觉间下毒,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说不定就在我们现在聊天的空隙中,我就已经对你下毒了。”
云流月说着,突然靠近了江绝。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但这样的笑容一时间竟然将就有些看不出,她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
或许是挑衅,也或许想暗示自己什么。
还是说……
这是对自己发出的一个小小警告呢?
江绝有些不明白,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即便对方嘴上这样说,但自己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哪怕对方的猜测的确是事实,也绝对不能承认。
毕竟有些人嘴上说的好,但心里却并非是这么想的。
于是,对于云流月方才的一番猜测江绝矢口否认——
“若我果真对你动了杀心,那么你此时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对我说出这些话了。
虽然我的修为境界并不高,但若是对付你,我想或许是足够了。
即便无法彻底打败你,但至少也是与你五五开的地步;况且如果我真的对你动了什么伤心,那么早就出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虽然我并不赞同你所说的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人死不能复生。
既然顾展眉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幽都城后又投胎转世,那么我或许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否则,若是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耿耿于怀的话,就没有办法展开新的人生。
也许放弃对我来说,反而会是个更好的决定。”
江绝回答着,此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平静。
说出的话语则是让人觉得有些心寒,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一点也不在意顾展眉,也不在意顾展眉的生死如何。
哪怕对方是因为她才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
真是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这个东西。
可事实上,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表现罢了。
江绝故意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便是为了勾起云流月对自己的兴趣。
毕竟云流月是在主张修士应当抛弃七情六欲的那一方,既然如此,那么自己所能够做的便是顺势而为。
而不是用自己的观念去一直反驳对方。
否则那样的话,只会让对方对自己心生厌恶。
但……
江绝当时在擂台上的时候,却并不是这样的表现。
因此当看见江绝表现出这样的反应时,云流月不由得失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江修士是个对于感情格外看重的人,没想到却是跟我差不多,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之前在擂台上所说出的那番话,岂不是可以称之为道貌岸然?
原本还以为像是江修士这样,出身名门正派的人会有所不同,没想到果然你们九州人人人都是一样的,同样的道貌岸然,同样的为君子,一点也不真诚和坦诚。
也难怪我们南江人,向来与你们九州人合不来。”
听着云流月的这一席话,江绝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想到云流月竟然直接开启了地图炮。
虽然自己知道,刚才说出口那些话,并非是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但被人这样以为的话,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快的。
于是,江绝轻咳一声纠正道:
“逝者已逝,生者当自强。
若是不这样,那么按照云霄睡的意思,难道是要我整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然后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才能对得起对方的离开,才能对得起这份感情吗?
虽然在云修士以及旁人看来,我或许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太过伤感的情绪,但这一切不过都只是表象罢了。
更何况真正伤心的人,怎么会把这样的情绪一直都挂在脸上呢?
真正的难过,往往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刹那间席卷而来……即便在白天的时候,表现出一副根本毫不在意的样子,但等到了某个时候,也会流露出失落的情绪,亦或者其他表情浮现在脸上。
对于我们九州人而言,向来都是如此。
大概只有你们南疆人,才会一直将情绪明显的表露在脸上吧,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亦是如此。”
当江绝说完这一席话后,本以为会再次得到云流月的反驳,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听完自己所说的一番话后,去是并没有立即给出什么回应。
而是陷入了难得的沉默中。
这点倒是让江绝有些出乎意料。
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让云流月突然有了这样的改变。
是自己所说的话,还是自己所说的话让她在当时想到了什么?
江绝在心里不由得猜测着。
而就在他猜测之际,云流月终于抬头重新望向了他,然后再一次张口——
“你说的没错,一个人真正伤心的时候,并非是整天都将愁眉不展的表情挂在脸上,也可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伤心或是落泪,毕竟这生活总得继续。
算了,还是不提这个了。
江修士之前的时候,不是说要向我赔罪吗?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汴京城看看吧,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九州的节日会是什么样子的,以及你所说的烟火大会又会是什么样。
毕竟在我们南疆只有篝火,并没有烟火这个东西。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我虽然有所了解,但不过都只是在书籍上有所了解,并没有真正看见过。”
看样子,云流月是故意想要转移话题。
不过这样的做法,倒也是正确的。
毕竟若是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会让氛围变得更加的沉重。
这并非是一个好的话题。
于是,江绝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顺着云流月的意思继续往下道:
“既然云修士对于烟火大会有兴趣,那么在下这就带着云修士前往即可。
从这里到汴京城,所需的时间并不多,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顺便去汴京城的酒楼品尝一下美食。
九州美食自古以来,就征服了不少食客的胃,甚至有不少人愿意从千万里前来,只为尝一尝九州的美食。
云修士尝试过九州美食后,或许也会被它的味道所征服。”
“是吗?看来江修士对于你们九州的美食很是自信。
虽然在这之前,我从未尝试过九州的美食到底是如何的,但在我看来九州美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南疆的美食!
只是因为我们南疆的地方,不如你们九州的领土辽阔,否则的话最为出名的一定是我们南疆的美食,而非是你们九州的美食!”
对于江水的话,云流月似乎并不是太相信的样子。
见状,江绝并未去反驳什么。
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己所喜欢的食物,对方不一定会喜欢。
同样的道理,对方所喜欢的食物自己也不一定会喜欢。
无论是什么样的食物,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并且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
但南疆的美食,也配与九州的美食相提并论?
说好听点,南疆的食物叫做美食,可要是说难听点,南疆的食物不都是一群虫是吗?而且有的还是毒虫!
对于江绝而言,自然是难以接受的,至于其他人能否接受,就不在江绝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过,既然云流月说出南疆美食胜于九州美食的话,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赞同的。
于是,江绝主动提议比试比试——
“云修士,不如这样可好?我请你全去吃九州的美食,而你请我吃你们南疆的美食。
就让我们看一看,到底哪一方的美食更加动人心弦,更加能捕获他人的胃口。
不过在比试之前,我们必须要先签下契约,否则若是有一方说谎的话,那么这比赛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了。
在下并非是不相信你,只不过凡事都要确保一下,毕竟我们九州人向来都是这样的谨小慎微,希望云修士可以理解。”
“就这点小事也要定什么契约,你们九州人还真是如此麻烦。
算了,入乡随俗嘛!既然我来到了,那么理所应当按照你们九州的规矩来办。
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
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九州美食更为好吃,就是九州美食更为好吃,南疆美食更为好吃,就是南疆美食更为好吃,我向来都只按照事实说话。
绝对不会是虚构,或是特意讨好什么。
所以到时候,要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南疆美食,江修士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既然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又有什么可生气?
好了,既然已经做下决定的话,闲话就不多说了,咱们还是先赶去汴京城吧,否则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到时候,若是云修士不小心在人海中走散了,那么在下再想要寻找到云修士,可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毕竟为了确保活动顺利进行,到了那个时候,汴京总会开启属于自己的护城阵法,而在那样的规则限制下,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即便是元婴境界以上的人能够使用灵力,但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并非是自己原本的实力,最多发挥出二分之一都不到的修为。”
此时,江绝正带着云流月改赶往汴京城。
但云流月并没有御剑飞行,而是与江绝同踩在一把飞剑上。
虽然云流月是修士,但在南疆大家都不会御剑飞行。
若需要去到哪里,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灵巧的身姿,或是让傀儡托着自己前去,多少有些麻烦,不如御剑飞行来的快。
因此对于御剑飞行这个东西,云流月倒是觉得有些新鲜。
站在江绝身后的时候,一直时不时地往附近进行打量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似的。
而她在听完江绝所说的一番话后,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你们九州竟然有这样的政法……难道是每个城市中都有吗?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即便有人要攻打,也会被限制?”
“并非是每个城池都有,不过只是恰汴京城的城主,曾花过一笔大价钱请我师尊出手,布下了这阵法,况且每次启动这样的法阵,都需要消耗不少的灵石……普通人自身没有灵力,若想要启动法阵的话,自然需要灵力,因为自身没有只能利用灵石中的灵力。
因此在万不得已,或是非一般的情况下并不会使用。
而且开启阵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若真到了有谁攻打过来的时候再开启,只怕是已经晚了。”
江绝清楚云流月询问的意图是什么,但他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掩饰。
说到底,江绝并不怕云流月知道这样的事,毕竟这样的事对于其他人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况且只要对方向自己打探的多,自己也能够趁机了解的多。
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
就像是现在他们彼此间一样——一样的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