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血债血偿
树影摇曳，月光如水，风影阑珊。
站在最前方的人马贝恩开始沉默下来，他将长枪挂在自己的马背上，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八眼巨蛛的巢穴。
附近的半人马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始咒骂起来，咒骂那些八眼巨蛛的懦弱，咒骂那个将八眼巨蛛放入禁林的人。
因为从那之后，他们人马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去一个未知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尽管他们愿意信任精灵族，但如果不是别无他法，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
迷茫，
无知
惶恐，
这样那样的要素正在影响着他们的心理，让他们开始暴躁起来，再加上鲜血的刺激，属于半人马的本能，正在缓缓觉醒。
真以为半人马是完全友好的吗？不，他们只是要比其他人理智，但当这层理智逐渐失去的时候，他们一样能爆发出强烈的怒火。
有黑暗的气息在他们的身体周围缓缓出现，仿佛一头头野兽正在缓慢苏醒。
莫尔叹了口气，抬头仰望起星辰，对于这一切，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马修身下的独角兽有些不安的鸣叫一声，突然载着他撞开队伍，朝着最前方跑去，卡洛斯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说两句。”
“说什么？”
“随你。”
半人马们已经将视线放在了两人身上，似乎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马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视线缓缓扫过这些半人马，还没等他拒绝，身下的独角兽就已经超前走了两步。
空气是寂静的。
“咳咳……”
马修习惯性的先咳嗽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空气依旧寂静，显然，无人相信。
见状，马修叹了口气，自己好像上当了呢，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推了上来，他能怎么办呢？只能画大饼了。
可他对于半人马迁徙这件事基本上一无所知，现在别说画饼了，连画饼的工具他都不知道怎么找。
卡洛斯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看着马修的后背。
人马贝恩有些不满的踢了踢马蹄，哈出一口热气。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又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耍我们玩？
没错，我们半人马是不会伤害小马驹，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真当我们半人马没血性吗？
马修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很会耍嘴皮子的人，至于演讲，那就更不可能了，事实上，他平日的生活还是比较宅的，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人过来叫他，他甚至都不愿意出卧室。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这里。
害怕，倒是不怎么害怕的，毕竟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所以感觉上，其实也就那样。
芭芭拉乖巧的从肩膀上跳下来，飞到怀里。
马修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翅膀，
想了想，
开口道：
“说实在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卡洛斯，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禁林中的半人马们继续沉默着。
“可是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让我，一个小巫师，对你们感觉到了不屑，没错，深深的不屑……你们，不是高傲的半人马吗？为了自己的骄傲，甚至还拒绝被划入人类的分类中。”
在最初魔法生物和人类的分类中，半人马因为拥有着不逊于人类的智慧和理智的行为，一度被划分为人类范畴中，只不过后来这些半人马拒绝了这个，甘愿被视为魔法生物，就是因为他们骨子中的骄傲。
“八眼巨蛛，一个不过是巫师培养出来的物种，一个小巫师就能随便杀掉一个，哪怕他的体魄不如你们半人马族群中的马驹，哪怕他会的魔法不多，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去年，就在去年，我就曾经身陷这些八眼巨蛛的围攻中，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没了命，可最终，我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活蹦乱跳的，身上甚至连点伤都没有。”
半人马们情绪开始逐渐产生了变化，被一个小巫师这样嘲讽，他们的脸面，也开始逐渐挂不住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命大，毕竟这也是你们能够安慰自己的唯一理由了，你们是不是还想找我单挑，彰显一下自己的强大以及我的无能，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小巫师而已。”
马修继续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们说话，在卡洛斯的帮助下，他的声音可以传到每一个半人马的耳朵中。
但此时此刻，卡洛斯也有些说不准了，眼看着面前越来越怪异的气氛，有好几次，他甚至都想撤了自己的扩音魔法。
不会玩脱了吧？
要是卡伦恩知道这件事，非得笑话死自己。
其实，如果不是马修本身的年龄，以及一部分人马认识他的缘故，还有卡洛斯在场的缘故，恐怕现场早就控制不住了。
马修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停顿，
留下足够多的回味，
这才大声道，
“看看，这就是现在的你们，愤怒，但却无可奈何，我同情你们，我也可怜你们。
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一群小小的八眼巨蛛而已，就能把你们搞成这个样子，就能让你们不再理智，就能忘记你们先祖的教诲。
星辰在上，你们对得起你们心中的那份骄傲吗？
刚才，跟着卡洛斯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们同伴的骨骸，之所以说是骨骸，因为八眼巨蛛是食肉动物，他们才不会跟你说这说那，他们只会贪婪的索取一切！
数不清的八眼巨蛛围攻我，我和你们当中一位，带着一个女孩和一个废物，硬生生地冲出包围，重获生机。
面对所谓的伏地魔，我从没低过头，他想要招揽我成为食死徒，我拒绝了！
因为我也有我的骄傲，我姓爱德华，我身上背负着一份被诅咒的血脉，那是世世代代的努力，才有了今日我的一线生机！
后来，我见到了我堂哥，第一次见面，他告诉我，要么杀掉那个叫做阿拉戈克的八眼巨蛛，要么就把我的朋友变成哑炮，我低头了。
是的，低头了，我不得不低头，因为我在乎她，所以我不可能不顾她，而你们呢，你们在意自己的同伴吗？
别特么的看我现在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巫师，但是我觉得我要比你们在场的各位都强大的多，不是因为我的实力，而是因为我的心灵！
至少，我现在都在想办法宰掉那个八眼巨蛛，而你们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想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
你们，
是有着星辰庇佑的人马，
面对凛冬的风雪，你们没有垮过，面对自然的灾难，你们没有垮过，你们生存了上千年，你们也传承了上千年，在你们的父辈之中，肯定也有人为了生存而死，但是，我相信，不，不对，应该说我们都相信，他们是死的有价值的！
抱歉，我无意教训各位，我只是在指出一个最根本的事实。
你们在禁林，活不下去了，
但是你们还有另外一个机会，另外一个生存下来的机会。
跟着爱德华家族，跟着精灵一族，继续生存下去，继续与面前数不尽的荆棘奋斗，继续追逐着星辰的步伐，如果非要问一个原因的话，那么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
星辰在上，庇佑你们！
但，在这之前，我最好提醒一下你们，尤其是在离开这里之前，这件事是你们一定要做的。
八眼巨蛛已经杀害了你们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如果你们但凡还有一些血性的话，如果你们但凡还是一匹骄傲的人马的话，那就该知道，
什么叫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声浪，开始响起，紧接着，一浪大过一浪，几乎要传到禁林外的古堡之内。
身后的卡洛斯重新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他从旁边的树干上取下一片树叶，然后便开始书写起来。
不远处的贝恩深深的注视着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
莫尔忽然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抓着手中的长矛，来到马修面前，先是低头表示敬意，然后才转过身来，面向那些人马。
“你干什么？”马修小声问道。
“给你撑腰啊，”莫尔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不继续说下去吗？”
主要是莫尔之前做了上门女婿，再加上自身的实力也拔尖，脑子转的也快，所以他在人马中的地位还算蛮高的。
“……接下来，还要说什么？”马修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马修。
他默默抬起头来，仰望着漫天的星辰，求求你们了，快把这个妖孽收走吧。
但没办法，
现在是情绪也到了，气氛也到了，哪怕他真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都没人信了。
马修扭头看向卡洛斯，“你那个能恢复体力的果子，多吗？”
卡洛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抬起手，一个个娇艳的红果子便从他的袖袍中飞出，掉入到面前不远处藤蔓编制的筐中。
马修直接掏出魔杖，控制着那个筐飞到人马们面前。
“精灵一族的能力，想必你们比我清楚，这个果子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体力，但也差不多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功效，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五个小时，接近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也足以让你们做到你们想做的了。”
想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
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
“你们的编队，我不懂，你们平时的战斗方式，我也不理解，但我可以和你们约定一个时间，在天亮之前，你们可以肆意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你们可以在禁林中驰骋，杀光所遇到的八眼巨蛛，告诉他们，什么叫做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距离筐子最近的人马用枪尖挑起一个果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可就在这时，最刚开始吃下果子的那个人马，忽然开口说道，“星辰的轨迹，变，变了……”
此时他正在抬起头，仰望着星空，这已经是人马一族的习惯了：不管干什么，先看看星辰再说，可这一次星辰给他的预示，却让他大受震撼。
变了，
一切都变了。
火星正在上行，在他们的视野中，原来就比以往明亮的火星此时更加炽热，象征着他们一族的星辰画过一个圈，改变了它的轨迹。
在他们的族记中，
在他们的历史中，
这还是第二次出现如此大变化的星辰偏移。
而上一次，还是在四大创始人时代，他们在那之后，安家于霍格沃茨。
贝恩也扭过头，他朝着两人走来，其他人马能够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看到了，而且，他能比其他人马更能理解星辰如此变化的含义。
“等今夜之事结束后。”贝恩开口道，他看向卡洛斯，“我们人马一族，便离开禁林，去往拉提法。”
“想通了？”卡洛斯笑问道。
“我早就想通了。”贝恩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在等待星辰的指示，星辰给予了我们两条路，现在我们选择了一条，仅此而已。”
“他……和你们精灵是什么关系？”贝恩又问道。
“血脉中的盟友，认知中的亲人，现实内的伙伴。”卡洛斯回答道，“我们和爱德华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那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
贝恩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星辰。
卡洛斯则走上前，拍了拍马修的肩膀。
“做得不错。”
“呵呵。”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这不应该啊。”
“你说呢？”
如果不是打不过对方，马修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他。
自己才多大，为什么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没看见从这个学期以来，他见到哈利都是绕着走吗？
人家哈利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这是什么概念，人家命中了死咒依旧能活蹦乱跳，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更别说人家背后还有个邓布利多为他兜底。
所以，哈利可以愣头青似的跟伏地魔硬碰硬，而自己不行，小命只有一条，他还没活够呢，最起码也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他倒不是怕死……好吧，说白了就是怕死，最起码，等他活够了再死，他还没活够呢。
“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觉得如果不让我碰见这些事情，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这一点，马修看的是最清的，为什么天才的身边总是天才，因为不够天才的人，要么早就掉了队，要么早就丧了命。
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这么想着，马修叹了口气，
“以后这种事最好别找我。”
卡洛斯笑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马修又叹了口气，“好像……不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