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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陈睿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再联系一台设备,用两台设备来做业务。为此,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了他的意思,考虑我办事的能力比较强,就给我介绍了局机关一个叫董鄂东的人,说他爸原来是廊坊油田工作,目前已经退休了,但他的一个朋友在大港油田。让我去找一下董鄂东,看能不能通过他父亲,在大港油田找一台设备。

我就买了两条中华烟,在董鄂东下班的途中堵住了他,将陈总的意思如实传达给了他,让他帮忙。上次联系南阳的那个压裂车时,陈睿斯给了一笔信息费。这次,我也抛出了绣球,说如果这个事办成,我们不会让你白忙乎,会给一笔信息费的。

董鄂东就坐在我的车上,当着我的面给他父亲打了电话。第三天,我就带着董鄂东,踏上了去大港油田的路途。由于上面有人打招呼,对方也愿意租给我们。所以,大港油田对我的到来也比较重视。谈判也比较正规,是个小会议室,里面放了条形会议桌和鲜花,有领导,有记录员,还有照相的。除了我和董鄂东之外,人家就有五人参加。

为了取得人家的信任,我不卑不亢地把陈睿斯的身份背景和公司的经营情况介绍之外,还提到了租赁南阳设备的事,同时报出了相关负责人。意思如果他们感兴趣,可以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诚信等情况。谈判比较顺利,对方愿意把设备租赁给我们,但需要10万元的保证金,另外,他们算了一下路程,需要12万元的设备动迁费。

我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陈睿斯,他因为公司财务紧张,就支付了动迁费,至于押金,让我先垫付上。

各个环节谈妥之后,很快,我们就签了合同。在签合同的当天,我就叫公司及时兑现了信息费。至于多少,董鄂东是陈睿斯的熟人,他看着办。

半个月后,位于大港油田的这套压裂车回来了,作为公司的业务员,在看到机械徐徐停在面前的这一瞬间,我有种由衷的成就感,毕竟,我又一次完成了公司交给的任务。

大庆油田的这套压裂车接回来之后,第一站是吴旗。由于是我接回来的车,这个业务当然由我主管。上井的时候,陈总带了工程师等好多人,到了现场观看,结果施工时,出了故障。工程师、技术员忙乎了半天,还是不成功。

陈睿斯情绪很差,当场说道:“不要了,把这个车退回去!”并且态度很坚决,由于大港油田本身在陕北有项目部,立马让人把设备往陕北项目部开,也没征求我的意见,看问题出在了那里。当时,看到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设备从井场往出撤,我尴尬,失意,心乱如麻,想拦住车,再找找问题,跟对方沟通一下再说,但看到陈总脸色不好,态度很坚决,就没吭声。

过后,我把接车的过程前思后想了一下,我的理解是:这个设备可能放的时间长了,当初开走时,大港那面只是做了一下单车试验,试验时我在现场,亲眼看到运行很正常。但我忽略了一点,就是没有进行连车连试。

什么是连车连试呢?就是把几台车安装在一起做成一个系统,进行统一试验。错在就当时我忽略这点,没有连在一起试验就开到这边来了。而施工时,需要整套设备配合起来进行操作,所以导致试车时,失败了。

设备被退回后,因为有合同,那12万的动迁费和10万元的保证金,对方肯定不退。由于设备是我经手的,我垫进去的那10万元保证金,我也没好意思向陈睿斯提。这事,我像咽唾沫似的咽在了心里。

这台车到了陕北之后,当时离过年还有三个月时间。设备回到人家手里,好像没问题了,因陕北的活儿像井喷似的,特别多,人家过去之后,和我们一样,还是干的是社会市场的活儿。听说三个月时间就创造了300多万的利润。

到了年底,我听说他们的车在陕北挣钱了,由于我跟人家经理熟悉,就开玩笑也罢,认真也罢,跟人家要那10万元的保证金。经理说:“是你们违约的,还好意思要钱。”

我说:“虽然我们违约了,但没有我,你们的设备到不了陕北啊,你的设备到了我们的井场之后,公司分文没赚,还损失了二十几万的费用。其中我个人垫进去了10万元,这事是我负责的,公司不给,总不能让我白白花了这个钱啊。”

那个经理通情达理,经我这么一说,很快就把保证金给了我。

这是自我给陈睿斯打工以来,他在决策上的又一大失误。第一次失误是为了要回钱,放走了两位老专家;这次失误是退回大港油田的车。那台车一个月只有20万的租赁费,就是停上几天,找一找问题,才能花费多少钱?我知道,陈总的这个决定有点情绪化。人在情绪化下的决定,往往留有遗憾。不是么?陈总带着情绪做出的这个决定,至少让公司少赚了几百万元。

但这事倒给我提供了一个经验,后来我在山西搞压裂的时候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我就有了正确的认识,在事故关头,轻易不能说“不行就算了”这句话,遇到问题,尽力去解决。挖不透,不放弃。即使要放弃一件事,要在深思熟虑的状态下,不能跟上情绪走。

大港的车绕了一圈就走了,支撑压裂业务的,依旧是南阳油田的车。

南阳车队队长彭成高高瘦瘦的,平时话比较少,看起来性格有点冷傲。我发现他喜欢看书,有空就躲在车里看书消遣,与职工不太交流和互动,有事了拿规章制度硬往下套,谁顺眼了,他咋样都行。看不惯谁了,很少与其搭话,缺乏与整个团队的思想与情感方面的沟通,这样,难免有工人对他不满,有时候在工作上,就与他作对。他们队伍不团结,自然而然地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动辄就配合不起来了。譬如,刚要施工时,车不合适了;施工完了,现场都准备好了,拉设备的车却到不了位,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发生。因为我们在靖边施工、在定边施工、在吴旗施工、都是一套车来回跑,跑一趟一两百里。大型装备跨区作业,如果配合不好,人累,车累,而且往返途中,还有风险,这在无形中,就给我们增加了成本。

关于这些现象,陈总在彭成跟前提了几次,要么彭成就找个理由,说这很正常嘛,毕竟是工队,不是部队。他带来的人是工人,不是民工。人家即使不干,照样有工资拿。言下之意,对待工人不能要求太高。要么就轻描淡写地承诺道:“到时我在会上提一提。”过后,彭成提没提?反正,散漫和拖沓的事儿经常出现。

陈睿斯想消除这个隐患,拿彭队长说事,逼他改变管理方式,把他们工人的工作作风抓一抓,好配合我们的施工要求,但又怕得罪彭队长,闹个适得其反。因为车就是工人,工人就是车,任何一个租车单位,都会随车给你摔一堆工人,所以这两者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如果把彭队长得罪了,就等于把工人得罪了,人家不给你“摆谱”、“装病”才怪。陈总考虑到这些,加上他面情又比较软,前怕老虎后怕狼的,想给彭成给点压力,又下不了心。

就在陈睿斯拿彭队长没办法的时候,股东孙子龙出场了。孙子龙除了是陈睿斯的股东之外,他自己经营化工材料,那材料也是用在了油井上。所以他在靖边管压裂业务,还有个人基地。当时,他在靖边联系了两口井,让彭队长带设备去,彭队长就带着他的设备和人都赶到了靖边。与他同车到达的人中,有个女的,是他的财务,是南阳油田的职工,负责给彭队长的工队记账。

孙子龙本来在靖边租赁了一套院子,可以提供给彭队长住。但是,他在彭队长一行没到靖边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彭队长跟财务有一腿。而且他俩的地下关系,职工们都不知道。因此,当彭队长带着财务到了靖边后,孙子龙就在他们厂区的宾馆给登记了两间房子,说便于他们记账做账,让队长和财务住进去。

把两人安排到宾馆后,孙子龙就找了一个女服务员,给其偷偷给了2000元,让服务员盯梢彭队长和女财务。说如果发现这两个人不论谁进了谁的房子,立马给他电话

那个服务员一晚上都没睡觉,一直盯着这两个人。直到凌晨四点多,发现男的进了女的房间,就赶紧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孙子龙。

彭队长和女财务到了一块不到十分钟后,派出所就人来了,就把这两个人给带走了。当然,他俩被抓,是孙子龙提前跟派出所说好的。

彭队长被带到派出所之后,警察问他是哪里人?干什么的?在靖边有没有联系人?老彭没办法了,就说他是来陕北搞油田压裂的,联系人是孙子龙。警察就当着彭队长的面给孙子龙打了电话。

孙子龙到了派出所,先在那个熟人警察那里看了笔录,复印了一份之后,才拿着笔录去见老彭。一见面,孙子龙就装作客气地说道:“老彭,你看弄下这号事,咱们是朋友嘛,既然你有女朋友,你说一声嘛,咱给你在小区里面租一套房子,钥匙给你就完了嘛,我们这么大的公司,租一套房子算了个啥。”

彭队长叹息了一声,貌似有苦说不出。

孙子龙说:“我们这怂地方就是这样,人老实,公安系统也对治安抓得比较严,所以这偷鸡摸狗的事儿虽然是个芝麻大的事儿,但我们这里的人轻易不敢做。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如果知道你为这个事被抓了,就臊死了。”

彭队长尴尬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孙子龙问:“那你准备咋办呢?”

彭队长说:“你看得处理吧,罚多少,我交多少。”

孙子龙遂拿起笔录说道:“罚款单子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罚款两万。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我替你交上两万元,你们悄悄回去,给谁都别说啊。”

彭队长顿时感激涕零,对孙子龙不知说什么好,要求派出所赶在八点上班之前放了他,他一定要回到单位。孙子龙说:“这个工作我来做,你放心好了。”

在八点之前,派出所放了彭队长。

之后,孙子龙去见陈睿斯,说道:“陈总,你放心,这下我把老彭给捏住了。”

陈睿斯问道:“怎么了?”

孙子龙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陈睿斯听后,嘿嘿一笑,没吭声。

孙子龙说:“有这个把柄捏在了我手里,老彭现在蔫了,我在老彭跟前说话也硬气了,我说,老彭,以后我们叫你,你要随叫随到,告诉你的工人,上班一定要按时!一定要遵守我们公司的规章制度!老彭满口答应,顺得像猫。”

这个事发生没有多久,陈睿斯又在我跟前提起了彭队长,说道:“最近,我发现老彭为了提高咱们的工程进度,确实也费心了,光职工座谈会,就开了几次。单位职工本身就难管,这个谁也能看得见,他为咱们的事,我看他职工把不下的话都给下了,结果孙子龙这个驴r的,不是个东西。”

我问:“咋回事?”

陈睿斯说道:“昨天出工时,有些职工在院子里磨蹭着,我也在,孙子龙说,老彭,你这个老嫖客怎么回事,还不动弹?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职工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老彭,老彭顿时头和脖子都红了,恓惶的一句话都没说。毕竟在他们这些职工跟前,好歹是个领导嘛,这样说,谁听了身上都起鸡皮疙瘩。我当时都不好意思看老彭,故意转到财务室门口,注意看那个女财务是什么表情,结果那女的定着脸,抿着嘴,装的像没听见,其实,在场的人谁没听见?洞子里的老鼠都听到了。他妈的,不就是p风这个小事嘛,至于这样拿捏人家嘛。”

看到陈总说得绘声绘气的,想到孙子龙为了惩治彭队长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我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为了保密,我、陈总和孙子龙,我们三个知情者从来没有给人透露过,直到彭队长带着他的车离开,他的职工们都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