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对杨泽的推测有些意外。
毕竟她一直以来只想找到先祖的遗存，破解关于大劫的传说，还没有想过这么远。
怔了怔，才道：“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杨泽本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他的思维自然会比其他人更为跳跃一些。
除了开辟新的养分之地，旧世界的一切又将何去何从？
如果那道天衍之门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进去，那必然会有更多的人会被留在这里。
可以预见，他们终将被腐坏的世界吞噬，而整个旧世界都将消亡。
那之后呢？
这一片死寂的世界，又将以何种形式完成涅盘？
“可是……”云若有些迟疑，道：“我们需要关心这个问题吗？”
“我们不是应该赶紧找到天命之人，然后收集齐一百零八枚天衍之石，打开那道门，离开这里吗？”
“至于这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跟我们又有关系呢？”
杨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傻丫头，你就那么笃信，我们都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吗？”
云若登时愣住。
杨泽叹息着摇了摇头，“天道是以什么样的标准选择进入天衍之境的人，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人，又有多少会被天道青睐，成为那个幸运儿？”
背负天命之人，尚且需要寻到一百零八枚天衍之石，才能合成打开天衍之门的钥匙。
况且，白衣女子说过，天衍之境里面，还有分层关卡。
可见这一道通关之路必然有着不低的门槛。
凡世间的这许多人，绝大多数都将为这个腐坏的世界殉葬。
杨泽从来都不会作盲目乐观的猜想，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就觉得理所应当是天道选中的人。
前生早夭，今世又沦为废去灵根的罪徒，这让他习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且，在他上一次的推演中，他在天衍大门外的荒漠中刚刚走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符纹给炸得灰飞烟灭。
之前他认为那里是一道防御法阵，需要找到正确的通过之法才可以进入。
但如果那些就是用来甄别是否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呢？
自己很有可能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那杨泽将要面对的境况，就远远不止这一场大劫这么简单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若也有些慌了。
灵族一脉原本就不属于青苍大陆，如果没有被天道选中，那也极有可能。
如此一来，岂不是整个灵族都将在大劫中覆灭？
那她之前所作的所有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这个倒不用太过担心，”杨泽道：“既然你们先祖能够得到天道的警示，说明天道也没有放弃你们这一族群。”
“但至于是不是整个族群都会成为天道选中的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云若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尽快找到天命之人，再找到天衍之石，这样应该就可以知道哪些人才是被天道选中的人。”
白衣女子说过，只有被天道选中的人，才可以进入天衍之境。
所以检验的唯一标准，就是打开那道石门。
杨泽轻轻点头。
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也只能这样。
“你从你们灵族遗留的线索入手，看看有没有关于天命之人的信息。”
“我还需要再多想想。”
云若立即跳起来，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本本翻看起来。
出来之前，她便已经将灵族古籍中关于天衍大劫的所有内容都记录下来。
她能寻访十余处隐秘之地，一路找到苍云宗的百鬼窟，就是凭借在这些古籍中找到的线索。
杨泽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他要思考的，是后路。
他有一种感觉，天道的这步棋的背后，可能还有更多没有看到的隐秘。
目前杨泽可能面临两种情况。
一是他确实是天道选中的人，可以进入到那个天衍之境。
那他要做的事，就是按部就班，一步步变强，然后协助天命之人找到天衍之石。
另一个可能，就是他并非是选中之人，那样的话，他就将与这片大陆一起被天道埋葬。
杨泽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眼神不停地闪烁。
以杨泽目前的能力，击杀一个百鬼窟里的七阶鬼王都要费上一番手脚，更不要说跟天道直接对抗了。
天衍大劫还有七百多天，他的修为应该能有一番增进。
但若要说两年时间就能够达到逆天的程度，以一已之力抗阻整个世界的消亡，杨泽自己也没有这么乐观。
他是一个习惯凡事做好最坏打算的人。
“假如我找到那个天命之人，然后把他给杀了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青苍大陆在腐坏，仙域在消亡，天道之下的整个世界，也都在崩塌的路上。
这么来看，就连天道本身，或许也处于衰败和虚弱的状态。
所以它才需要挑选一些强壮的蝼蚁为它开辟新的养分之源。
而其他的蝼蚁，则会被它全部吞食，提供最后的剩余价值和养分。
但如果没有了天命之人，就打不开天衍之门。
无人能够通过天衍之境，天道的后续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那它会不会因此而改变规则呢？
这个想法很大胆，却并非没有实施的可能。
当规则被改写，机会就会随之出现。
旁边的云若还在卖力地寻找天命之人的线索，却不知道杨泽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计划。
不过，还没有等他思考出一个完整的结果，门外就传来万镇海的声音。
“杨泽，你在里面没有？”
杨泽向云若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我在呢，万管事。”
万镇海推开门时，云若已经化作灵猫，乖乖巧巧趴在桌上。
只是和往常轻松的模样不同，万镇海的脸色有些凝重，盯着杨泽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总堂来了通知，下午叫你过去。”
杨泽奇怪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上次是因为万镇海给他虚报了一个血怪推演，才引来大长老问话。
虽说万镇海误打误撞还真蒙对了正主，可那毕竟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而且杨泽也十分低调地没有显露什么底细。
按理说这事儿已经过了，加上最近宗门里发生的事情不少，怎么会又想起他这么一个罪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