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河东路首府之城。
既是一路政令皆出之地,也是官府玄门实力最强之所。
常规情况下,朝廷会在此处安置一正一副两位镇守使。
这样做,即便因为某些原因必须调动该地的天阶战力,也会保证,最少还有一位朝廷所属的天阶高手坐镇府衙。
只是,这样的布置因为姬离的失踪而告破。
一直以来,由于姬离只是失踪而非死亡,他依然占据着七辅星中“廉贞”的星位,是故朝廷那边始终无法通过仪式选出新的继承者。
而之后的阳谷县事件,玉衡被邪神灾体和方腊国师安几道联手打伤,无奈回到开封养伤。
考虑到河东路的两位镇守全都无法在政,朝廷只好将原先在中枢效力的七杀派往河东路,暂代镇守之职。
青州变故后,朝廷决心出大力清扫河东路,第一站便是梁山泊。
由此,那位曾经的镇守大人,得以重返河东路。
七杀面色不悦的看完面前的任命书。
公文所述,由于权舆(玉衡)在阳谷县事件中的失职,致使一县百姓沦为邪神祭品,特此将其降职为河东路镇守副使。
而擢七杀百里祁自今日起,正式担任河东路镇守使一职。
放下委任状,七杀看向站在台案之下的玉衡,心中忍不住想到:
陛下和天枢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将玉衡遣回河东路也就罢了,却还让他当自己的下属。
别看这种任命像是什么好事,将自己一向厌恶的玉衡贬为部下,日后可以随意刁难。
且不看这河东路本就是玉衡的地盘,叫一个实力和威望都在自己之上的人当下属,外人会如何看待他七杀,自己又真的能将他当成下属对待吗?
呵,心中微微摇头。
也许陛下尚有其他主算,可七杀却实在难以高兴起来,终归是天意难测啊!
愁思之下,七杀又忍不住想到了竹林之事。
本以为将剑丢在林中,他日便可按剑寻踪,追查过去。却不妨得了个刻舟求剑的结局,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愿和玉衡多做交流,七杀站起身后走下台案道:“去大殿吧!他们应该都快来了。”
玉衡自是明白“他们”为何人,而他也未曾僭越,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七杀身后,扮演好副手的责任,恰如当年的姬离。
“梁山的事情,不要给我拖后腿。”七杀不曾回头道。
玉衡没有回应,七杀也不曾苛求他回应。
无需言语,二人都明白自己的责任,也会做好相应的事情。
……
大殿之中,随着七杀和玉衡先后入场,原先坐在椅子上的五人纷纷站起,拱手行礼。
他们的目光先后扫过,在见到玉衡,尤其是见到他主动坐到下属客位,而将主位交给七杀后,无不感到一丝惊讶。
不过在场之人都是一方擎天,没谁会将这份讶然表现在脸上。
直到七杀开口,招呼几人再次落座后,众人才开始说道起来。
“诸位掌门长老,各位不辞辛劳来从宗门来到济州,百里祁在这里代朝廷和河东百姓谢过诸位。”
坐在七杀右手第一位的一个盲眼老者拱手笑道:
“七杀大人言重了,此番朝廷下诏欲剿灭为祸百姓的梁山贼寇,我等作为河东人士自是责无旁贷。倒是忍法大师,千里迢迢自东京而来,实在是辛苦。”
“阿弥陀佛,楼前辈谬赞了。除魔卫道,我佛家弟子本就义不容辞。何况此次官家下诏,我大相国寺自当追从。”
那盲眼的老者不是别人,便是青州三大派里,最擅长卜筮占算的天机门现任掌门楼孤子。
在他右侧二人,依次是还真道掌门裴御风和太一宗掌门陆仲言。
青州三大派尽数在此,足以见此次会面的庄重。
而在陆仲言右侧,还摆着另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个面容枯黄的老者。
他身材矮小,神情萎靡,如果不是刚才有过起身的动作,都要让人认为他已经睡着。
不过,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此人也决计不是个普通人物。
登州藏灵观观主,实打实的天阶人物。
除了上首七杀的主位,现场共有七把位子,现今已有六把坐上了人。
七杀笑笑,看向外界道:“还有一位没来吗?”
“抱歉诸位,是小道来迟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年轻道人跨入门庭。
未曾落座,那年轻道人围绕这一圈人,不断拱手作揖道,“恕罪恕罪,只因沿途一些琐事,险些耽误了时辰。”
看面容,那年轻道人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算得上是现场众人里最年轻的一位。
“妙真人不必介怀,请坐!”
“多谢。”
年轻道人坐下之后,便又朝其身侧的忍法笑道:“忍法大师,好久不见。想不到昔日东京一别,再次相见却是在河东路了。”
忍法慈眉浅笑道:“佛曰,世事无常,我等能于此相见也是缘分使然。”
“是也是也。”
看那二人相谈甚欢,七杀环视一圈道:“诸位可能还不相熟,便由我来介绍一下吧。”
他先是指向忍法道:“这位想来大家刚才也曾见过,大相国寺戒律堂首座忍法大师。而他身边这位,乃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高功,张老天师亲传弟子,现任伏魔殿殿主,张妙清妙真人。”
龙虎山传人。
这个身份顿时让在座之人为之一震,即便是那做假寐之状的藏灵观观主千绝,双眼也微微眯开了一条缝。
作为现在的玄门魁首,龙虎山在很长时间里都是天下道门的圣地。
而山上那个年岁过百的老天师,更是被誉为仙人以下第一战力,修为可参造化。
他的亲传弟子,又是如此年轻,想来不会简单。
三两句带过后,七杀转而向张妙清介绍:“这位是天机门门主楼孤子,这位是还真道掌门裴御风,这位是太一宗宗主陆仲言,这位是藏灵观观主千绝。”
七杀一一介绍,张妙清也一一回礼。
只有当说到太一宗的时候,他才微微久视。
想来对于这个在百年前曾短暂抢走道门魁首的千年大派,他的心中也有着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