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大了……不会迷路么？”
楚正凌拖着行李箱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他们下电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二十米宽的石砖大道上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即便如此通过稀疏的灯光也能瞥见面前的建筑群规模之庞大，可能比他之前的学校大上数十倍。
“也不完全是教学区啦，还有几个地方是研究所、博物馆还有防空洞什么的，老复杂了。”Nora吐了吐舌头。
“……为什么学校会有防空洞？”楚正凌一愣。
“预防潜在的核打击咯，毕竟有人想把它打造成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至少比唐宁街10号安全。”
“唐宁街10号？”
“英国首相的住处，作用类似于白宫。”翟秋和补充。
我靠，有必要这么夸张么？楚正凌彻底凌乱了，按Nora的描述这应该是一座军事重地，教书育人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副业。而翟秋和淡定的表情更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莫非学校会遭受核打击是常识？
但他还没来得提出疑问，忽然就触电似的打了个激灵，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涌出，转眼又消失在了胸口处……就像在寒天雪夜里划亮一根火柴，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什么情况……楚正凌赶紧停下脚步把眼泪憋了回去，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暮气已褪，星空朗朗。
“你们有没有感觉……”
转身一看却发现不止是他，除了索利雅和Nora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异样，翟秋和拧紧的眉头快勒出一个“川”字了。
“Show your Id，please.”
耳边响起了一连串英文，楚正凌回头，几个形销骨立的黑影迎了上来，统一的深紫色斗篷，只露出半张脸，腰间别着闪烁蓝光的棍状物体。为首的男人面色苍白，透着一种病态的阴柔感。
“巡林人？”Nora明显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睬她，这群鼻孔里都喷着阴气的怪人拦在路中间，大有一副没有证明就不准通过的架势。楚正凌一看这阵仗我熟啊……这不学校看大门的保安吗？
不愧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保安都这么有派头！楚正凌一边赞叹一边把offer letter和护照都递了过去。然而领头的只接住了录取通知，并传给左侧拿着平板的女人，女人点开学生档案比对无误后朝他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Stc学院，请。”
楚正凌拿回证件赶忙闪到一边，他可没胆量一个人进这鸟地方，老实点和大部队一起走才是正道。何况这斗篷女说“请”的时候就像在说“去死”一样，属实让人难以生出什么向往之情。
“这是……”斗篷女面露异色，把索利雅档案交到了领头的手里，阴柔男双目下移扫了一眼，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交还证件的动作明显郑重了许多。
“现在是特殊时期，请您谅解。”阴柔男开口解释道，态度一改之前的冷硬，甚至掺杂着些许尊敬。两人整齐划一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后便让开了，与其余同伴站成两排，目送他们一行人踏进学校。
“我靠，这些家伙什么来头？”楚正凌往后瞟了一眼，确定已经拉开到海豚都听不到的距离后才敢小声哔哔。
“隶属于教会的苦修士，一般见不到他们，基本只有重大安全事件才会露面。”Nora若有所思。
妈耶，光“苦修士”三个字听起来就相当有战斗力啊，不知道这么有逼格的组织为什么光会对索利雅态度不一样……楚正凌看着少女的身影，忽然觉得才拉近的距离又疏远了几分。
在队伍的最后，维塔斯和薇拉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低笑……两只被冷汗打湿的手十指紧扣，如同一脉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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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叩击着教务处的雕花木门，从力道和频率上判断，敲门者洋溢着近乎放肆的活力。
“请进。”
看见穿小黑裙的女生领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邓普斯戴上眼镜，示意两位教务助理准备好纸面材料和录像设备。
“嘿！大叔。”Nora跳到楚正凌和翟秋和中间，推着他们往前。“人我可是带来了，说好的每个人2学分，作为教务主任不会反悔吧？”
“当然，这4个学分你可以随意分配到任何课目上。”
“好耶！”
女孩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旁边的楚正凌却惊了，在他印象中教务主任应该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眼镜下是遮不住的汹涌杀意……但这位嘛，活脱脱一个骚包的花花公子样，也没什么做派，说是面相老成的高年级学长他都信。
幸亏邓普斯听不到这些内心活动，否则大概会陷入该愤怒还是该高兴的纠结中……
“但我要提醒你一句，Nora小姐。”邓普斯翻开资料卡，淡然一笑。“你上学期的两门专业课均未及格，完成的课时还不足四分之一。三门选修课中只有《近身格斗》拿到了满分，负责《波象体初级研究》的教授甚至连您的面都没见过……这恐怕不是几点学分能解决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Nora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需要重修的课目超过一半则无法升级，这点明确写在了《入学须知手册》里，也就是说Nora小姐……”邓普斯合上文件夹，盖棺定论。“您留级了。”
这一句轻飘飘地像雪花落在羽毛上，但造成的效果却好似那晴天霹雳。Nora“哇”地哭了出来，转身要跑的时候被索利雅伸手抱住，好言安慰。
楚正凌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想出声安慰一下，但联想到自己渺茫的前景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发软。
“那么，开始报名。”
教务助理架起了摄影机，楚正凌下意识后退一步，仿佛那是一台50毫米榴弹炮……先前的花花公子也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鬓前垂着一缕卷发的恶魔，而且面色狰狞。
“我先来吧。”翟秋和松开旅行箱，移步到镜头聚焦的椅子上。
楚正凌如蒙大赦，对翟秋和投出感激的目光。估计翟学长也看出了他的迟疑，所以才决定以身犯险，为他这个小学弟开路……这下他只要观察翟秋和怎么操作就完事了，写答案他不会，抄答案他最拿手。
邓普斯查阅翟秋和档案，粗略扫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诚然，这所学院从来不缺乏天才，但天才并不等于传统意义上的优秀学生，像翟秋和这样全方面都优异的学生反而是稀有物种。
“你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即可，为什么选择我校？”邓普斯眯起眼睛，哪怕是个普通人，这份档案也有大把名校可供挑选，没必要来这个维基百科上都查不到的冷门学院。
翟秋和看了眼摄像机，一瞬间数十条串联在时间线上的场景浮现眼前……雨夜梦境、淡黄色A4纸、二十二分支的巨树、破碎的教堂、亮银与炽金色的眼睛、浴室中的女孩、持枪的狂徒、迷雾般的dark soul……
“因为我饱含疑问，却未能找到答案。”
翟秋和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有意思。”邓普斯品味了一下，愉悦地笑了。男生不做作的回答和冷静的态度都很对他的胃口。
“在这里你的一切疑惑都会解开，我保证……欢迎加入Stc，一年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