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在半空中，完全被云遮住了，它的光芒从四周射过去。
过了会儿，耀眼的光芒慢慢变浅了。
突然，挡住太阳的这朵云的中间缓缓散开，太阳从当中出现，那朵?云好像被太阳烧开似的，渐渐地消失在空中。
殷红的残阳为废墟更多添了一抹凄惨，昔日高大的要塞城墙已经坍塌。
放眼望去，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商铺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
未曾熄灭的火苗还在缝隙中顽强跳动着，大地化作了焦土，经历过高温的炙烤，散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
到处都能看到平民们和忍者们的尸体，不仅仅是青壮年，还有无数老人，小孩，女人。
能在这种惨烈战斗中留下一具全尸都已经是幸事，更多的是残肢断臂。
血液还没有完全干涸，渗透进土壤中，将原本焦黑的土地染上了一抹残酷的暗红。
断裂的刀刃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抹微光，无数豁口见证着它的征途，反倒是它旁边的一张照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张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三个人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其乐融融。
曾经繁华的要塞变成了废墟，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幸福家庭顷刻之间破碎了，一声再见竟成了诀别。
一阵风儿吹过，把照片卷起带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木叶忍者身边。
那张稚嫩的面庞看上去比卡卡西也大不了多少。
胸膛被整个打穿，鲜血一直在往外涌动，怎么也止不住。
双手一直紧握着一柄苦无，直到某一刻，那双小手终于松开了。
澄澈的双眸中倒影着木叶的标志，苍白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
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的庆幸，自豪，以及和他这个年龄段相吻合的天真。
“太好了，你们终于赶来了......”
画面就此定格，破碎。
“呼——”
胸口不停起伏着，旗木朔茂瞬间惊醒，猛地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将银色送进房间，慢慢的，旗木朔茂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
又是这个梦境嘛......
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被子，就连指肚都被捏的发白了，旗木朔茂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尽管前方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自从旗木朔茂任务失败撤回村子里，他每晚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旗木朔茂忘不了那孩子的那双眼睛，每当他看到卡卡西的时候，每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双眼睛。
【太好了，你们终于赶来了......】
那孩子的庆幸就像是一柄最锋锐的利刃一样，直刺旗木朔茂的心脏。
我们终于赶来了......
呵，我们本可以更早赶到的，可因为我的决策......
还有那双澄澈天真的眼睛，宛若魔咒般一直在旗木朔茂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惨死在要塞中的平民们仿佛都化作了冤魂，无时无刻地在叩问旗木朔茂的内心。
所以他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在仿佛无尽的时间里反复问着自己。
“我错了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包括他自己。
旗木朔茂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自己任务失败，上千位平民就全部惨死了。
可如果要自己放弃朝夕相处的同伴的话，旗木朔茂自问自己还是无法做到。
这不仅仅是任务与同伴之间的选择，这还是一个电车难题。
积极与消极的道德差异，内心不同的道德判断标准，还有责任与效益的取舍等复杂因素交错在一起。
这让电车难题似乎成为了一个死结。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总会有人要注定牺牲。
所以旗木朔茂真的错了吗？
就连他自己也在这样拷问着自己。
我真的错了吗？
墙壁上，时钟内的齿轮转动引导着指针的变化，零件运转之间发出咔咔的声响。
在旗木朔茂对自己内心的拷问中，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直到门外传来卡卡西那稚嫩的声音，旗木朔茂的思绪才终于被打断。
“父亲，早饭已经做好了。”
有些恍惚地朝窗外看去，刺眼的阳光顽强地钻过了窗帘的缝隙，为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原来已经天亮了嘛......
拖着疲倦的身子向餐厅走去，那头耀眼的银发也无力地耷拉着。
早餐还是老样子，肉包子，浓粥，一小碟咸菜。
卡卡西已经坐在座位上开动了，一切都看似很平静和谐。
但卡卡西那握着筷子，导致已经有些发白的指肚彰显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又是这幅模样，又是这幅颓废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卡西的内心变得有些烦躁了起来，先前的惶恐和疑惑已经在悄然向着愤怒转变。
为什么那个伟大的父亲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父亲，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卡卡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问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问的事情。
旗木朔茂手上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瞬间停住了，顿了顿后终于开口了。
“你......还不用知道这件事情......”
低沉的声音中带带着一丝沙哑，旗木朔茂的眼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意。
在快速将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后，旗木朔茂头也不回地又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呢？！
委屈，担心，惶恐，疑惑，无数的负面情绪宛若海啸般，几乎要将卡卡西淹没，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咔嚓——
一声脆响将卡卡西心中的滔天海浪勉强压了下去。
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原来是自己手中的筷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自己给捏断了。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餐桌旁沉默了许久，卡卡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的心中还仅存有最后一丝侥幸。
万一父亲还能像以前一样调整过来，然后继续回到以前的生活呢？
收拾好餐具和装备，卡卡西准备去开始今天一天的训练。
走到大街上，卡卡西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自家的房子。
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