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故意用尘歌壶将我引到这里来的。”钟离收回望向璃月港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人面树，“璃月港那里才是主阵。”
降魔大圣魈闻言双腿运劲，作势欲发，却是被钟离按在了肩头，“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再说……若他所言非虚，这阵法你一个人也破不来。”
两棵树上那俊俏的面孔同时轻轻摇动，带得树冠也沙沙做响：“你们还是没听明白，所谓分布式阵法，根本没有核心，又哪里有主阵呢……不过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故意把你引到这儿来的，毕竟……这里我比较熟悉，主场作战，多少有些优势……”
理水叠山真君冷哼一声：“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把这奥藏山当做主场，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又转向一边缩着脑袋的留云借风真君，“瞧瞧你收的好徒弟！”
说罢也不多言，随手结了个法印，空中便浮现一把飞剑，这三尺飞剑寒光凛冽，只是看上一眼便感到剑气逼人，端的是锋利异常。
飞剑凌空兀自挽了个剑花，随即径直向两棵树削去。
“好飞剑！”人面树也不躲闪，其中一棵当场被飞剑斩成两段。
飞剑拐了个弯，另一棵树也步了后尘，身首异处。
“哼！邪魔外道，不值一哂！”理水叠山真君颇为自得地收回了飞剑。
“呃……内个……”王赴归欲言又止，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
果不其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和之前被钟离岩枪削断的结果一样，两棵被斩断的树身落地后就伸出无数根须继续生长了起来。
原本的两个半截树桩同时长出了新的枝叶，于是现在有四张帅到欠揍的脸孔在树上浮现。
“……”钟离无奈地撇了理水叠山真君一眼。
王赴归在旁边看得着急，不禁喊到：“仙师，您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植树造林的……”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四棵人面树同时发声，众人当场感受到了杜比定向逻辑环绕声影院的效果。
数百名趺坐于地的化灵教教众身上的光辉越发炽烈，忽然有一个人倒了下去。
紧接着就仿佛触发了多米诺骨牌一般，第二个人倒了下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只是数息时间，便有十人倒在地上，他们身上的光辉也随即消散。
一个奇特的树状图案在半空中若隐若现，随即变幻为由十个圆圈和二十二条路径构成的阵图。
“卡巴拉生命树！”王赴归惊呼道。
胡桃看得真切，不禁喝道：“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为何我完全看不到神魂……他们的神魂去哪里了！”
“他们……去地脉里了。”留云借风真君在旁嗫嚅道。
“啥？”王赴归差点厥过去，然而就在此时他灵光一闪，「逼王赴归」强行灌入他神魂的术法和知识融会贯通，随即他终于稍微理清了头绪，瞬间便明白了这个阵法的真实目的。
「逼王赴归」所谓“安全的地方”便是地脉，他是将地脉视作潘多拉星球的生命神树了。
“你……你是将他们的意识数据化，直接上传到地脉系统了？”王赴归表情古怪，这种奇葩思路的确像是他这个工科狗能想出来的，“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躲过物理打击？”
“很正确的思路，不是吗？”四声道杜比环绕立体声如雷贯耳，“既然物理打击躲不过，那么我用数据化来对抗天罚，是不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难不成这天罚能直接将地脉全部铲除？肉身苦弱，化灵飞升。我不可能让每个人都修仙成为化神期大能，那么我能做的，只有将他们的意识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了。”
王赴归一时语塞，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自己，对当下自己的思维模式价值观方法论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弱弱地辩解道：“你……你弄的这玩意儿不就是元宇宙么。大……大刘说过的，人类的未来，要么是走向星际文明，要么就是常年沉迷在虚拟世界中。如果人类在走向太空文明以前就实现了高度逼真的虚拟世界，这将是一场灾难！”
四声道杜比环绕立体声淡淡一笑：“呵呵，元宇宙？你们对地脉一无所知……何况你真觉得这方世界就不是虚拟世界了？这里特么还有玩家呢你别忘了！”
王赴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是说梦中梦中梦？禁止套娃！”
杜比声幽幽道：“这不是套娃，我教你通过地脉节点来回传送的时候，你应该就有所体会了。地脉并不是这方世界的下位存在，当然，我也不能确定这方世界就是地脉的下位存在。
“总之……地脉在我看来，更像是「虚境」，你也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另外一个位面。
“这个位面和我们所在的世界时空并不同步，所以我们既可以将地脉当做空间传送门，也可以当做时间旅行的通道。
“你难道不好奇你这系统复活并循环的原理是基于什么？为什么每次复活都在地脉节点？我又是怎么跨过存档点视界穿越到更早的时间？”
王赴归脸皮抽搐，让他理解系统的运作原理？这么烧脑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交给哲学么……你一个工科狗参和这个干嘛！
杜比声却不管他内心怎么吐槽，只是自顾自说道：“所以我认为，将神魂传至地脉并不是「上载人生」，地脉之于这方世界，就像是莫比乌斯环的正反面，或者克莱因瓶的内外一样，本来就没有上下之分。故而我所做的，也并非是将他们upload，我不过是像章北海那样，将飞船驶向无边而未知的星辰大海罢了。”
钟离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样做，和直接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杜比声忽地一滞，愤愤道：“这当然是有区别的，退一步讲，哪怕就算地脉是个虚拟世界，也跟杀了他们完全不同，老爷子你知道缸中之脑吗？缸中之脑和生体内的大脑接收一模一样的信号，从大脑中角度来说，它完全无法确定自己是颅中之脑还是缸中之脑。因此对缸中之脑来说，无论他处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就是真实……唉，你在璃月几千年连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普及，我说的这些你肯定不懂了。”
钟离眼神复杂地环视了四棵人面树，又看了看天空粘稠到近乎实质的劫云，苦笑道：“我不知道元宇宙是什么，也不懂虚拟世界，但我懂判罚之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