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初见应龙
离开地玄宗后顾清又去了几处宗门，除了个别势力上下一般黑外，对于可教化的仙家他都没有赶尽杀绝。
其间金灵银灵也通过新学的道法彻底化生成了人身相貌，不再是满脸金银。
至于那只黑兔，在银灵的“照看下”活的也算滋润，就是瞅上去有些掉毛。
而且它现在也不叫黑兔了，既然是三弟，自然叫做三黑。
等过了百年光景，
南洲道门大多被顾清梳理了一遍，虽然死的人不少，但也变相的将人间劫数消减了几分。
想必入劫后不会再有“至亲至恶”牵连真仙的事，也就不会有人含冤死去了。
只是道祖老爷被魔念所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竟然半点功德也没有，倒叫太阴中的黄中李白白苦等。
神树之所以能造就金仙，除了它身为混沌灵根的本源外，也有其容纳玄黄之力的因果。
是以天道功德对它的修行极有帮助，若非如此，它也不会这么快就还转了“原貌”。
摇摇头，顾清不再纠结此处。
入城之后他变作了富家翁模样，金灵银灵则成了他的小厮，
至于三黑，只能变作拉车的黑马。
几人“浩浩荡荡”直奔黄帝所在，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匪徒惦记上。
只可惜还不等他们探清虚实，车马就已百丈开外。
“我的天，这马怕不是什么异兽吧！”
匪首身旁的军师有些眼力，但也难说此兽名号。
关键是一般的马儿都是跑，这东西几近是蹦着前行，车上的人也不怕颠吐了……
“……三弟，你稳一稳。”
扶着车辕，金灵第一次体会到晕车的感觉。
一旁的银灵也没好到哪去，面色煞白。
见状车内的顾清有些好笑，但也由衷赞叹二人的悟性与跟脚。
金石成精本就难得，没想到他们刚成人身就有了五行五脏，可直指金仙大道。
若非如此，一般的铁石又何以晕厥？
当然再怎么优秀顾清也不会将他们收为弟子的。
倒不是因为老子的关系，而是他留在太阴的一众弟子都没时间照料，哪还有功夫“替师授徒”？
左右都是自家弟子，倒也便宜不了旁人。
随着愈来接近国都，
百姓们的衣着也都渐渐厚实起来，不再是粗麻兽皮。
顾清遂让金银二人低调些，别暴露身份。
“仙长，咱们为何不直接飞过去？”
金灵有些郁闷，早知道他就不让三黑拉车了。
“呵呵，飞过去容易，想找人却难了。”
“找人？”
金银二人对视一眼，什么样的人需要仙长亲自来找？
怎待这时三黑突然唏律律一声停住马蹄，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位黑发黑瞳的男子。
比起周围人的穿着，此人明显要更加华丽，气度也十分不凡。
只是不知这样的人缘何拦住马车。
“尔等从何处而来？吾却是从未见过。”
男子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就好像他能认清城中的每一个人。
“远道而来，游历山水罢了。”
顾清嘴角微翘，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
可不正是黄帝身边的大将、喝退蚩尤座下食铁兽的应龙尊者？
应龙有翼，乃龙族旁支。
不过这个旁支可不是印象中卑微弱小的存在，上古时他们甚至能与真龙一较高下。
奈何沧海桑田，劫数滚滚下没有人能够免于灾殃。
想必应龙一属走到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一位了。
顾清没有开门见山的想法，此人来的正好，他正可借其身份加入黄帝阵营，感悟人间劫数。
不过此刻的应龙戒备心极强，只因近些年巫族遗孤已有侵扰四方的迹象。
他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巫族探子。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为免巫族探得情报提前有了应对，他这个为数不多的仙人只能多操劳一些了。
“既是远道而来，还不知先生家住何处，做何营生？”
许是与黄帝相处的久了，应龙并无龙属的傲慢与自大，反而主动称了句先生。
只可惜他面对的人是准圣，眼下顾清就是说从“瓦罐儿国”过来的，他也察不出任何错处。
“吾生在天澜，以贩卖瓷器为生，今来是想做些生意。”
“天澜城？原来如此。”
闻言应龙倒像自劝自身般点了点头：“正好，吾主前日还提起瓷器的利民之举。
先生既然是这方面的行家，不如随我去见一见国中大人，若能定下几件，吾等定会以高价收购。”
在瓷器没出世前，百姓多用木石瓦罐盛放食物瓜果。
好一些的便是贵族们才能用得起青铜器。
如今瓷器广为流传，黄帝便打算减少青铜器的生产，转而将造价低廉的瓷器作为国之祭器。
此事一出自然赢得众大臣的赞扬，不过毕竟是祭祀用的东西，即便造价低廉，外观至少得是华丽的。
不巧的是造瓷法虽然广传，但精通此道的人却是不多。
是以花样繁复、造型精美的瓷器仍是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百姓们能用上素瓷就很难得了。
“也不知先生技艺如何，可能在瓷器上描绘花鸟吗？”
应龙并不是粗人，虽说要请，但也得看看来人的斤两。
如果只是凡尘俗物，他就没必要将人带给黄帝了。
“兄弟放心，吾族专修此道，些许图样还是容易的。”
顾清心说瓷器都是我“发明”的，还问自己专业不专业？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应龙不知顾清所想，闻言只有笑意。
这些年各处太平了，他们这些需要资粮修行的武将颇不受待见，如果能帮黄帝解决了瓷器一事，想必那些老臣就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如此将顾清奉为座上宾，应龙亲自将其接回了城主府。
身为黄帝亲信，应龙自然也是有封地的，只是其所属的位置就在国都侧旁，好能时时与黄帝商讨军政要务。
顾清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白吃白喝的好事。
再者金银童子化形不久，完全不懂人情往来，此下正好让他们习学一番。
……
城主府就在国都南侧，是以车马未行数步就到了跟前。
顾清缓步行下车马，抬眼瞧了瞧门楣。
如今的人间还不兴匾额，是以应龙府上素净非常，除了两道木门外就只剩下几蹬台阶了。
而到这时应龙才“看清了”顾清的相貌。
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平庸。
这与他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以为此人定是才华横溢的少年郎，没想到竟是个中年商人。
“先生请进吧。”
“好。”
等将三黑牵入侧旁的马厩，金银童子才急忙忙跟了上来。
“这就是人间住所吗？”
银灵好奇打量着周围的木质建筑，虽然都是木头，但形貌完全比不了地玄宗的观宇。
不想金灵突然敲了下他脑门，小声呵斥：“什么人间不人间的，咱们只是老爷的侍从！”
“呃，是，是！”
银灵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只是等他瞧向前方的应龙，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注意自己，只与仙长聊的欢畅。
“先生不必见外，吾这里常年没什么人住，厢房多的很。”
若按国中品级，他大可命令来人当场造瓷，甚至是卑躬屈膝。
但应龙明白真正有才能的人都是很傲气的，就比如他自己。
如果不顺心意，他们一定会甩袖而去，半点情面不留。
加之黄帝常常礼贤下士，他也该有样学样，不能丢了人族脸面。
“大人客气，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顾清笑笑，他能感受到应龙在努力适应凡人的生活，甚至为此丢掉了身为龙族的威仪。
想来黄帝与应龙结识的时间不会太早，或就在这千年之间。
待行入内室，入目所见果然宽敞自在。
不过顾清能瞧见各处角落积压了不少灰尘，想必是侍从们偷懒，以为没有人住便不经常打扫。
一旁的应龙当然不是瞎子，但当面惩戒下人实在不妥，如此他施了个清风法术，将室内的尘埃拂向窗外。
好巧不巧，几个正要赶来打扫的内侍刚好路过窗口，顿时被呛了一鼻子灰。
“咳咳……咳……！”
他们极力忍耐着喉咙间的刺痒，奈何这东西越忍越痒，到最后纷纷跌在地上大咳。
应龙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再施法术让他们平复呼吸。
“大人恕罪！”
终于缓过来的众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谁能想到万年不用的东厢房突然就要迎接贵客，虽然半月之前打扫过，但木质房屋最易积灰，十几日下来定然没眼瞧了！
可他们没想到，今日的将军颇为随和，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行了，各自罚一月银粮，今后不可再惫懒偷闲。”
“呃，是！！”
众人又是惶恐又是释然的领命退下。
要知这位将军以前可是经常杀人的，虽然近些年太平了有所收敛，但谁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
只愿将军真的不再追究，否则他们一家老小可就没脸呆在城中了。
此刻看了半天热闹的顾清神色略淡，虽然天上的规矩也多，但到底比不了封建王朝统治下的人间。
这些人的卑微与无奈都在阐述着生活的艰辛，可能解决这一切的人还远未出世。
“先生？”
见顾青一直不说话，应龙不由问了句。
顾清摆摆手：“没什么，只是吾觉得生而为人，总要有为自己做主的权利。”
应龙顿时明了，看来先生是见不得凡人跪拜。
“先生放心，帝君绝不会为百姓择定上下尊卑，只因能力出众者确该奖赏，这才有了招选百姓入府打理的权利。”
“原来如此。”
顾清颔首，但神色未变。
三皇五帝自有贤明表率，但后世帝王总会走向独裁专制的道路，平凡百姓终要沦为下等。
奈何这是人族发展中必须要经历的道路，他不能强加约束。
回过头，顾清平和的与应龙品尝了家宴，并亲自为其烧制了几件瓷器。
虽然是信手施为，但其中品质仍属绝品，应龙一见不由暗道自己精明。
若非礼贤下士，哪里会有这样的宝贝？
“先生稍待，等我禀明帝君便着人请你去宫中叙话！”
“不急，大人这里景色清雅，多呆几日也无妨。”
“那便再好不过了！”
点了点头，应龙即刻前往宫城，与黄帝言说此事。
四方承平后黄帝的俗务反而更多，如今即便是他，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等到了宫城，果见一众大臣将黄帝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皆为北方旱事而来，若再不想办法，百姓们必将冻饿而亡。
“想吾邦以仁德治世，少有杀生，天神何以授苦众生？”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双眼垂泪，颇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至于周遭几个年轻些的，虽然不如他那么悲怆，但也愁苦于北方旱事。
饥荒之下匪盗横行，任由发展只会波及更多村寨。
“都说应将军手段滔天，可否让其上达天听，请来雨水救世？”
“这……”
此话一出殿中瞬间陷入沉寂，他们可是知道求雨一事涉及了诸多天神权柄，非是有法术就能施为的。
更何况如今的天地哪还有仙人露面，对于天庭的存在怕都在两可之间。
是以楚大人明显是在以北方旱事为借口，来打压什么事都不做，就能拿走大批资粮的应龙。
闻言黄帝果然皱起眉头，要知刚刚众臣纷扰时他老人家可都没动弹一下。
“你们既知灾荒将带来动乱，便不该对身先士卒的将领们存有嫉恨，此事容后再议，吾先调动黄河水力，暂且驰援北方诸城。”
大手一挥，众臣尽被侍从请出殿外，半点犹豫的机会也没有。
而等他们走到外间，才见“远道而来”的应将军已经等候良久了。
“楚大人一切安好？”
应龙双眸微眯，若在以往，即便有黄帝阻拦他也是要杀了此人的。
“哼！”
不想老官毫不惧怕，他这可是在救国救民！
北方灾情已然是不可控了，若再这么大手大脚国库必然空虚，到时何以为继八方统治？
是以应龙就是真想杀了他，他也要以死谏言！
其他大臣见状哪还不敢上前？匆忙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楚大人不问问我此来为何么？”
“总有你的道理，与我无关！”
不想老官儿直接白了他一眼，撩起袍袖就离开了大殿。
“你！”
应龙一时被噎住，好在他的脾气已经平和了很多，最终还是压下火气，准备先去拜见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