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人情
“你就是黄河水君?”
黄帝并不忌惮龙族的威势,这是身为伏羲后裔的底气,也是身为人皇的尊严。
这世上除了圣人与天帝,任何人都无权让他下跪。
闻言敖炼双目微眯,他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敢直面顶撞人皇。
“原来是人族黄帝,龙族敖炼,有礼了。”
拱了拱手,敖炼主动落下巨浪,缓步行到了岸边。
这时赶去送水的应龙也回来了,瞧见此幕他立即走到黄帝身侧。
敖炼自然认得应龙,只是素日没什么交情。
“两位如此运水,确叫在下有些难办。”
他本想再说,但被火气冲冲的应龙顶了回来。
“有什么难办的,黄河之水本就孕育众生,你身为龙君不来相助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阻拦?”
应龙语气不满,不过他也没有太无礼。
能成为黄河水君,实力至少是金仙修为,与自己相当。
如果平白交手,恐会波及左近的百姓。
而黄帝也适时出来说了几句好话,请求敖炼奏请天帝,查一查北疆为何无雨。
“帝君此话却是难住我了,龙族之中只有四海龙主才有入天拜谒的资格,吾等小辈连天门都进不去,如何能为您禀报?”
敖炼心中微动,看来得去劝一劝敖业了,若再不降雨恐会牵连整个龙族啊……
不过眼下确也不能让二人继续运水。
如果只是凡人用车马运输倒还无妨,可似这样运水降雨的事,乃是天帝三令五申绝对禁止的。
再者若哪处少雨就让仙人来运,他们的司雨之权又有什么意义?
是以他就是得罪了敖业,也必须阻止二人。
“帝君还是莫要难为在下了,此事若传扬出去,天庭定会降下责罚啊!”
拱了拱手,硬的不行来软的,反正今天是绝对不能再运了。
见状黄帝眉头微簇,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孤身返回了皇都。
其后的应龙本还想威逼利诱一番,但见黄帝这样,也只得撇下敖炼追随而去了。
“龙君,大江龙主是不是太过了啊……”
此时跟在敖炼身后的龟伯有些不安,如果人族没有一统,这种事自然无伤大雅。
可眼下人皇就在侧旁,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他们很难不被其牵连。
“唉,吾又能有什么办法?”
敖炼叹了口气,人家正经历丧子之痛,他就是亲自去劝怕也无用。
不过再怎么说形式还是要有的,等事情爆发出来他也有推脱的余地。
“走吧,与我去见一见大江龙君。”
“是……”
龟伯低了低头,遂吩咐众水兵退下。
……
回到都城后黄帝始终一言不发,旁边的应龙也不敢问,只能候在一边听命。
事实上黄帝并非被什么现实击垮,他只是在思考,如果只有四海龙王才能上天,而各处驻守的龙君又互相袒护,那今后的人族如何安然生存?
雨水关系着人民生计,想必天帝老爷也知道这个道理,才不让他们转运河水。
看来想要解决此事,只能去火云洞一趟了。
“应龙,带我去趟天外。”
“呃,帝君是要去寻几位上皇?”
黄帝点点头,其实他大可直接去找天帝,但当年三皇离去时特地叮嘱过他,若无传召不可请见天帝。
所谓仙凡不见,天地各治。
二人的相见并不一定是好事。
如此应龙不敢多问,即刻还转真形带着黄帝入天。
等避开天河浩瀚,二人这才行入一片混沌真所。
“你暂在此地等候,莫要走漏风声。”
“帝君放心。”应龙点点头。
入了火云后黄帝直奔中央大殿,所幸火云洞不是谁都能住的,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
“嗯?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瞧见黄帝独自前来,正在殿中与女娲叙话的伏羲一愣。
不过他掐算一番后就明白了因果,倒也不用黄帝再行阐述。
“原是龙族的事。”
伏羲皱了皱眉,一边的女娲则低眉看棋,并不参与三界纠纷。
“此事牵扯甚广,虽然去寻天帝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可也会使龙族怀恨在心,今后恐有报复。”
有时候打打杀杀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眼下就是如此。
龙族缺少监察,可天庭本就人手不足,此事很难在短期内解决。
是以若直接杀了敖业并处罚左近龙属,雨水虽会降下,但也会让龙族滋生更多的仇怨,在隐秘时分要人性命。
“看来只能去寻老师了……”
……
天上纷扰,人间的顾清却是清闲了许久。
他每日喝茶听曲儿,兴致来了塑几个瓷器,给后世之人留些珍宝。
前几天黄河岸边发生的事他自然知晓,不但如此,连敖炼之后的动作也都一清二楚。
只是顾清没有直接出手,他想看看这么多年下来,龙族到底有没有长进。
而以眼下来看,他们确实还是老样子,喜欢铤而走险。
“走吧,去瞧瞧这位龙君。”
“龙君?”
一直在城中玩闹的金灵银灵完全不认识什么龙君,此下听闻纷纷仰着头,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
“呵呵,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顾清就带着他们纵上了云端。
洪荒中的黄河虽有前世身影,但北侧诸地亦有许多大江大河。
丧子的敖业便是在与东海临近的“海河”中修行,直接统管北方的司雨权柄。
行到附近后果见各处山野哀黄遍地,许多冻饿而死的尸体还来不及腐败,就被附近的野兽吞噬干净。
而这些被引来的野兽又会被人擒住,饮血吃肉。
入目所见皆是蛮荒景象,可见没有食物之后人类很难再去循什么礼节尊严。
顾清对此见惯不怪,当年东洲妖魔作乱,比这里惨的地方比比皆是。
只是那时候是天灾,如今却是人祸。
今次他没有直接动手惩治,也是因为这里的人祸。
试问若自己的亲眷被杀,会不会行此罪恶滔天之事?
答案不言而喻,也许他会比敖业还要狠辣。
是以今次他不但不会杀人,反而还要嘉奖附近为其袒护的龙属。
当然了,敖业之罪也不能一笔勾销,否则今后的龙族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至于罪犯哪条,那就得由他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