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盘古至宝
天倾时大道如何？
此案或只有女娲一人知晓了。
当年五色补天，所起灾祸便是天地尽毁，重演混沌。
那时候道祖正处在合道的过程中，他没有插手补天事宜，只吩咐众圣辅佐女娲稳住天地。
这其间天道是否震荡，三界又有没有被天道牵连，却是半点论述也无。
顾清有此顾虑，便问出了心中所想。
“弟子有心拯救苍生，此问并无私心。”
他特地拱了拱手，不想女娲多虑。
圣母娘娘极少插手三界中事，自己也没有将道祖的事详细告知。
为免圣人迟疑，他需得提前表明心意。
只是他一躬未毕，女娲就摆手让他起身，面上毫无波澜。
“师侄不必如此。”
神女似乎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美眸中尽是坦荡与释然。
天道因洪荒而生，若三界毁灭，天道必然受损。
“而若是天道有亏，却是无法影响三界的，因为它本就不是盘古神所造之物。”
神女目向天外虚妄，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不周一倒天河倒灌，吾顾不上太多，只能尽快补全苍穹空洞，以免三界生灵遭难。
而随着我凝练五色石补天，天道竟降下了无边功德供我操使，全然没有以往的吝啬。
由此吾便知道，未与道祖相融的天道是极其恐惧三界崩毁的，即便是被劫数所伤，它亦全力相助吾这个‘命定’的补天之人。”
女娲语气渐淡。
行到如今一切都是那么刻板无韵。
他们这些人即便成圣，也无法跳出天道所赋予的命数。
“有趣的是天道虽被不周倾倒所伤，但已经陷入生死的人间却没有其他劫业升起。
补天之后三界祥和许久，直至道祖合道。”
说到这儿女娲望向顾清，眸中尽是嘲弄。
“师侄常与劫数交手，闻此可有什么感悟？”
“娘娘神思，弟子受教了。”
顾清心中一定，连忙拱手。
女娲所言并不难理解，
遭受重创的天道因无法继续操使劫数、将洪荒推向它划定的终点，这才让三界平静了一阵子。
而随着三界稳固、天道复原，劫数便又到来了。
由此推断，混沌之所以不容洪荒、营造无边量劫，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有了私心的天道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混沌魔神”。
它想让洪荒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决不能有半点差池。
至于最终结果，未尝没有将三界变成它的神魔之躯，以此化生混沌，成为真正的魔神。
而它即便没有这种想法，但因私欲已生不能自灭，它只能持续削弱众生，让量劫威力一降再降。
可惜当局者迷。
既然有了欲望，劫数如何能够消止？
想必道祖合道最初的目的，便是为了遏制天道，让它彻底融于洪荒。
奈何此事之中鸿钧亦有自己的私心，他想以此超脱混元，达到更高的境界。
如此一来火上浇油，便造就了之后的封神，以及眼下的劫难。
顾清略有所思，或许原本故事中的鸿钧正是完成了自己的大愿，才在西游之后遏止了量劫的生长，让天地彻底安稳下来。
如今西方已经归顺，各方劫业也将汇聚到自己的本我尸中。
既然天道有亏并不能影响三界，那他也就不必顾及太多，只等着终末之劫到来便可以了。
“多谢娘娘解惑，只是弟子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娘娘能够答允。”
“你要我帮你辖制量劫？”
她只是不出门，并非成了聋子瞎子。
原本的封神被顾清这么搅和，便是傻子也知道其图谋甚大了。
“娘娘慧眼，今弟子有个不得不去混沌一趟的理由，奈何劫数在身不能随意走脱，只能借娘娘的天外之地暂时保存了。”
顾清拱了拱手，他所说正是那棵建木神树。
裹挟了量劫的本我尸一旦走出洪荒，那些不溶于混沌的劫气必定会重新释放到三界，引起更加恐怖的灾祸。
今既拿定了主意，那么盘古神留给他的恩赐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娘娘的娲皇宫虽在洪荒之外，但因果却与三界相连，除了此地，吾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说这么许多，还不是要我站队？”
女娲呵呵一笑：“师侄也太谨慎了些，有轩辕三妖的因果在，吾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呃，娘娘玩笑了。”
顾清面色微红，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就有劳娘娘了。”
“何足道哉。”
女娲拂袖一挥，遂将顾清手中的碧绿簪子投入乾坤鼎中，并用五色神石封锁了气机。
“去吧，只要娲皇宫在，吾便保你一日功成。”
“多谢娘娘。”
顾清一躬到地，虽然他是为了三界，但娘娘能“拖家带口”的信任他，也是极为难得的情分了。
如此告别女娲，顾清直接自娲皇宫外纵去混沌，没有再行沾染洪荒因果。
……
前几番前来混沌，不是为了修行便是为了练宝。
今主动往深处行去，顾清这才有了些许颤栗之感。
无望深空犹如海底极渊，即便他有灭圣之力，却也被发自灵魂深处的避恶本能搅得惶恐不安。
不过随着脚步越匆，这份不安也就愈来愈淡了。
能被盘古神所选中的地方自然不会是魔神沙场，顾清全力纵越下只十年光景就到了一片巨大的混沌星海之中。
构成星海的粒子并不是真的星辰，它们是魔神死后所散逸的本源所化，内中蕴藏着无边神力。
如果不介意其中怨气，每服下一颗就能免去顾清一元会的苦修，继续夯实准圣本源。
“除非有净世白莲护身，不然这些星辰怕是得一元会才能消化一颗了。”
还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摇摇头不再关注它们，顾清直接踏入星海中央，一处由混沌青莲所散逸灵机所化的石台。
看着脚下几近破碎的石台，若非盘古神亲口所说，他绝对不会将其与混沌青莲联系在一起。
轰——
混沌之道猛然震荡轰鸣，将顾清的神衣吹得猎猎作响。
这还只是踏足外围，若走到其中，自己怕要被直接撕裂了。
顾清眸中深邃，看来他的修行之路还很长，只道祖这点子修为完全不够看啊！
拂手一点，虚空中立时现出混元断舍灯，待等天火一照，残留着的盘古气息立时将所有禁制击碎，如一方莲台般将石台托举而起。
呼……
耳畔所有的声音都消寂了，四周的“星辰”好似被顾清牵引，徐徐化作一道星河灌注在石台上，将其间的裂痕修补完整。
顾清本以为这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可还没等他念头落下，石台正中的虚妄之地便猛然绽放出一朵炙热青莲，强横的将一切污浊与恶意扫除！
“这是！”
顾清双目大睁！
难道是混沌青莲！？
他一时不敢确信，直到这朵青莲主动脱离束缚行到他的掌心，万千灵机在汇聚到一处，让他明白了盘古神到底留了什么东西给他！
“这是，混沌青莲之子？”
顾清喃喃自语，混沌青莲到底有几颗莲子，连盘古神自己都不清楚。
但他得到青莲时，其上就只剩下了五枚。
它们分别化作了业火红莲、功德金莲、灭世黑莲，以及三清所分的先天青莲。
而这最后一枚，便是眼前这株刚刚生发的“混沌青莲”。
虽然它才有绽放，可在盘古神精心布置的星海大阵下它业已吸收了海量的混沌精气，甚至是污浊之气。
如今这些好的坏的都被它化作了自己的养料，将自己的本源推到了一个顾清难以想象的高度。
“即便不比青莲，怕也不差多少了。”
顾清满心骇然，这东西若非盘古遗志所引，他连持拿的能力都没有，就更别提炼化了。
待将神识探入其中，本有收紧的青莲忽地舒展了花叶，瞬间将花蕊中所存的十二道鸿蒙紫气释放了出来！
想象中的逃逸并没有出现，十二道紫气犹如找到了真主，一股脑的冲进了混元断舍灯中。
而等它们“四目张望”却不见盘古神时，混元断舍灯早已封闭了八面山海，彻底将它们困在了灯芯之中。
“这礼物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至宝的轮番轰炸让顾清有了一丝呆滞，他怎么也想不到盘古神会留下此等神物，并毫无戒备的交给了他这个“外人”。
感悟着断舍灯中游离的鸿蒙紫气，顾清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接近过混元道果。
此气只生在开天之时，乃是运化天道之物。
当年鸿钧也只追寻到了七缕，其余的尽数飞往了混沌，再不可寻。
“真想不到盘古神竟能一心二用，在衍化万物前将这些紫气送到了青莲莲子之中。”
顾清感慨一声，有一道紫气便可成圣，如今他独得十二缕，如何还会苦恼于大道所在？
至于青莲的用处，他其实已经有了灵机。
建木神树虽然本源充盈，可其终究是洪荒生养之物，无法与天道彻底分离。
如今只是寄托量劫与自己的本我尸还算可行，但要用它化为新的天道却是不足了。
“难道盘古神也算出了今日之劫？”
“呵呵，他老人家哪里算的这么周全。”
“谁！”
顾清一愣，他竟不能察觉此人所在！
“别紧张。”
音韵终于凝实，顾清转头去望，才见石台之外的虚空中悬坐着一位青袍黑发的中年道人。
说是“道人”却也不太合适，其身没有半点三教气息，所行之道乃是混沌之道！
“您是……杨眉大仙？”
顾清终于反应过来，除了此人，混沌中怕是剩不下几个老魔了。
“不错。”
杨眉嘴角含笑，愈发满意起这个寻来的“搅局”之人。
“时间不多了，吾今来非要与你解惑，你亦无需多问，只静听便可。”
见顾清满心疑窦，杨眉摆了摆手将石台打散，复又将其化作那些游曳不定的星辰。
“洪荒本有无数种未来，但因天道的存在将千百种因果彻底掐灭，只余下了其中十二种。
当年吾曾有与罗睺联手、暂且毁了天道的想法，奈何此人过于疯魔，我只能退居天外。”
杨眉语气平静，顾清能听出他浅浅的笑意，但其他情绪却是半点也无。
“我知你疑虑什么，但今时的你还无法理解此间妙法，且就算能解，你所背负的劫数也由不得你知晓。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十二种未来中，只有两道因果能解洪荒之劫。
除了你所知晓的那般，便是盘古神留在宝匣内的分身联合三界之灵，将天道逐出洪荒。”
“这……”
顾清一怔，那岂不是说这两者皆不可得，洪荒只能走向毁灭了么！
“呵呵，别紧张。”
杨眉呵呵一笑，自在的将那些星辰化作点点灵机，强行融进了初生的青莲中。
“正因为二者不可得，吾才会自域外之天将你寻来，替我成为洪荒‘遁去的一’。
也只有这样，洪荒才能跳出所谓的命数，有了留存下去的可能。”
“原是这样吗……”
言及此处顾清终于听懂了。
杨眉大仙作为空心杨柳树，有着无心算有心，强势推演未来走势的能力。
由此一来杨眉这个遁去的一便有了救世之念，他在十二道命定的结果外又寻了一道生机，将顾清这道异世之魂投注在了相对安稳的幽冥之中。
如果一切都按生路去走，顾清的到来自然只是一个“巧合”，泯然于众。
而要是不行，这枚暗子就需撑起救世之责了。
至于为何会选上他，顾清觉得原因可能非常简单。
或许只是自己刚好猝死，被老道拉了壮丁。
见顾清开悟，杨眉则不再多提此事，转而说起了洪荒。
“吾所做的并不多，除了将你带来洪荒，以及让东木留下建木外，其余诸事皆是由你自己主导。
今天地入劫，你所筹谋之事吾也无法评断对错，但盘古既然留下这许多好处，你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见星辰尽数融入青莲，杨眉大仙亦有了离去的意思。
“吾此来不为其他，只让你坚定道心，不为外物动摇。
这朵青莲虽还未孕育莲子，但也正因如此才让它有了初生之莲一般的本源，有了它，你就可以收回本我，凭靠那些鸿蒙紫气勘破混元了。
待到那时，你将能以建木为灵、青莲为天，彻底夺了天道权柄。”
杨眉面目含笑，始终没表现出半点慌促。
“不管功成与否，待到你证道之时，吾都会将一切因果告知与你，亲自向小友赔罪。”
“可是！”
杨眉笑着摆摆手：“无需烦恼，一切终将归于混沌，只是早晚而已。”
音韵渐落，神人便已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