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经理，早上过来闹事的几个人自首了！局领导跟邹局长透露的消息，招供说是想过来趁乱抢点鱼……”李秘书传达了邹德海的话。
“太好了！真是罪有应得。”
“肯定指导跑不了才自首的，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店里的人都很振奋，议论纷纷。
叶飞向李秘书致谢，说，“走，我跟你一起去邹局长那边聊聊。”
邹德海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他见叶飞闷闷不乐的神情，就安抚道：“县委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指示公安局尽快破案。没想到，公安排查还没开始，几个家伙就投案自首了，电台明早也会发布消息。说说看，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叶飞说：“邹局，我相信你也明白。这几个人投案是被动的，作案动机绝对不是为了鱼。”
邹德海抽口烟，略一思忖后说：“咱们基本可以断定背后指使人是刘德，可是作案分子一口咬死跟他无关，公安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应该可以放心，刘德也不傻，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应该不会了。”
叶飞点点头，摸起邹德海丢在桌子上的烟，点上一只，大大咧咧地吐个烟圈。
烟酒这些东西，无师自通，谁心情不佳，自然就会喝会抽了。
“邹局，我分析刘德不会善罢甘休。他是本地人，能承包下供销大厦的水产业务就说明他还是一定人脉关系的。我担心的是，下一步会不会有部门或者领导干预，对我们进行打压？”叶飞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邹德海拍着胸脯说，“你是我们友谊广场的商户，冲着你来就是冲着我来。谁想来歪的，我跟你共进退，我邹德海从来就不信邪！”
叶飞站起身作个揖，笑到：“邹局，我正想等您这句话呢！”
“你这小子！谁都不如你精……”邹德海笑骂。
几乎与广播里“小辫子”投案自首的新闻同步，第二天一早，蒲霞县工商部门就接到了匿名举报电话：沙河水产店无证经营。
如果这项指责成立，那么叶飞要缴纳100元的罚金，同时店面关门停业。
从事多种经营的叶飞，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为了赶时间，才打算在开店的同时，同步办理公司手续。
当看到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进入店里，叶振国吓得脸都白了，“自己刚刚因为无证经营被罚款啊!儿子太心急了，犯了同样的错误。”
在八〇年代的农村，赶集卖个零七碎八的手工制品，土特产啥的，根本不需要办证，也没有要办证的意识。赵振兴激动地上前辩解：“俺们在沙河赶集卖鱼，从来不需要办证啊？”
叶飞是人不是神，他知道刘德轮过来的这一板斧是有预谋的，他也做好了缴纳罚款的准备。
可是，面对执法的工作人员，赵振兴的辩解却突然点醒了叶飞的记忆，“我们这种鲜鱼属于原生态农产品，未经加工、包装，不需要办理证件就可以销售！而且鱼的质量也有保证，有盖着沙河渔业公司冷藏厂红章的出库单。”
整个检查和交涉持续了两个小时，法规印证了叶飞的记忆没有错。
然而，一上午很多顾客不明真相，见到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一脸严肃地在店内，都在疑惑中去了对面的大国海鲜行……
沙河水产继续营业，意味着刘德的这一斧抡空了，阴谋没有得逞。
然而，紧接着，第二坏消息又来了。
根据大家的一致分析，第一车5吨货，这两三天会差不多销售完毕，必须抓紧补货。
当叶大海好容易拨通谢安石办公室电话，协调第二车货物的运送时间时，谢安石却告诉他：“总公司那边要求，暂停向私人单位供货。彻查私人采购扰乱市场秩序、恶性竞争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叶大海在电话里另一头慌了，只觉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
在谢安石“喂喂喂”半天后，叶大海才缓过神来问：“谢经理，你们准备怎么调查？恶性竞争的不是我们，恰恰是供销系统的下属业务单位……”
谢安石说：“如果是你们的竞争对手，那可能是他们在恶人先告状。他们把问题直接反映给ny部，也是我们总公司的管辖单位。如果等调查结果出来，一晃眼就过年了。”
“是啊！对方的目的就在这里，想在年底销售最旺季，切断我们的货源。您有什么办法吗？”
谢安石也在沉思，半天不说话，“其实，我们冷藏厂唯一的私人客户就是你们。想证明你们不存在恶性竞争的话，能不能让蒲霞县工商局给咱们沙河县工商局一个协助调查传真函，证明你们不存在恶性竞争问题。这样我们公司也就好据此向上级汇报了。”
“嗨，我们小老百姓，谁有权要求工商局去做这种事……”叶大海委屈地只想哭，垂头丧气回到店里。
这个消息，让热闹的沙河水产行又陷入了平静，几乎所有人的心情又陷入了沉重和无助。
刚才被举报无证经营，已经是心有余悸了，这个问题需要调动上层资源的难题，几乎是无解的啊！
叶少妮看着叶大海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问：“大海哥，让我爸去找找关系试试？”
叶振国、孙玉好、赵振兴虽然都是成年人，可都是农村出大力的农民。除了叶德香，还真不认识任何官大的人了。可是，一个农村书记在比他大几级的县局那里，还有面子可卖吗？
“这个我没有正眼瞧的混子刘德，有这样的头脑给我出难题？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招吧。”
叶飞皱着眉头，反复思忖谢安石的主意，发现这可能是保证供货的唯一途径了。
再看一看店里的人，昨天还一个个生龙活虎，如今却像一堆泄了气的皮球，连卖货的精神都没有了。
“刘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步步紧逼？有一天你会上门来求我的！”叶飞抿紧嘴唇发誓，冷笑声，只有自己在心里听得到。
他调整下情绪，笑着吩咐到：“都不用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爸、大海，你们带着大家继续‘扫街’，按照昨天下午的做法去跑大客户。”
“还能有什么办法！租这么大店面，没货卖的话，房租、人工……”叶振国是真心犯愁了，冲着叶飞低声抱怨。
“嘘……有人会帮我的。”叶飞不忍心指责扛不住事的老爸，依旧笑着帮大家准备车子……
叶少妮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叶飞，这位同龄人剑眉之下的眼神透着一丝疲惫，让她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叶飞，真像个男子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