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四日，天福中学开学。
早上，叶飞和一众死党回归学校，立刻让教室热闹起来，大家彼此嘻嘻哈哈拜年打招呼。
最嘚瑟的是赵志达，这个小胖子那说话的口气、神情，跟以前唯唯诺诺的配角形象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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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一动，都透着拽劲儿。这个寒假，跟着叶飞经历得多了，让他内心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般学生了。
赵志达留意到，一直瞧不上农村学生的班长王果，不屑地侧目警告似的看了他了几次。
作为叶飞的死党，他自然是王果的对头，故意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王果不言语，一本正经地复习功课。
叶飞重回校园，感觉跟别人还是不一样。他打眼看看，一般男生穿的还是蓝色、军绿色、卡其色的卡壳或者四个布兜的翻领“干部服”，不过都是新衣服。
马廷加穿的是军绿色卡其布四兜中山装，上面的小口袋上别着一直英雄牌钢笔。看神情也有几分矜持的自得。他家兄弟多，这已经是一般家庭能置办的最好的行头了，别人可以没有过年衣服，孩子读高三，是家里的秀才，将来的干部，勒紧腰带也要给孩子做一套。
微胖型女生李玉环，马廷加的明恋对象，棉袄外的新衣服一件手盘扣的暗红色绸衣，这打扮有点像个要出嫁的小媳妇。不过，多数女生的衣服是找民间会裁缝的做的衣服。
他内心有一声轻叹，这些穿着的年代感太足了。自他进了教室起，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着哪儿都稀罕、新鲜。
“晓晨，过年好！你穿的真漂亮哦！”叶飞到座位上坐下，开心地跟夏晓晨打招呼。
微胖、萌萌的夏晓晨是他当年就心仪的女生，他心中默念：看来自己眼光没毛病，真是女大十八变，感觉这丫头才一个月不见，好像又长大了许多，白皙的脸蛋更粉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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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晨是爸爸是城市户口，家庭条件是班级里比较富裕的。一件红彤彤的半身带帽羽绒服，跟她白嫩的脸蛋特别搭，透着阳光和喜庆。
“过年好！”夏晓晨看到叶飞后的第一感觉也有些吃惊。这个调皮捣蛋的同桌，居然透露出是一种成熟的气质。这要不是同桌，在路上遇到，还以为这男生要比自己大好几岁呢！
“哼，叶飞，你这是夸人吗？说我穿的漂亮，意思我长得丑呗！”夏晓晨瞟了叶飞一眼道。
她不是个虚荣的女孩，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家庭的优越感。
“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吧！”叶飞笑着调侃。此时，教室里已经响起嗡嗡地读书声，尤其他们后桌的王果和他的几个死党，故意声音很大，掩盖了他们的玩笑声。
快高考了，没有哪个人不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改变家庭状况的重要机会。这个王果，一直有一种学业上的优越感。
教室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头顶发光的人，是班主任吕建泰。他抱着一大堆试卷到了，吹吹桌子上的灰尘，然后啪地一声将一大堆卷子放在上面。
这声音，叫停了下面的嗡嗡声。
“同学们，给大家拜年了！”
“老师，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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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不连贯的异口同声。
“同学们，按照惯例，检验一下同学们的寒假学习情况，今天各科将进行一下摸底考试。”吕建泰冲着大家点点投后，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开学先摸底，大概是每个年代老师的惯例，不摸摸学生的底儿，这个学期似乎都不知道怎么教学了。
“8点开始考试，还有1个小时的复习时间。大家抓紧时间，赶紧再补补！”
吕建泰说着，拍拍手上粘的灰尘，沿着教室窄窄的通道，巡视起来。
学生，永远呈现两种状态。准备好了的，以班长王果为代表的，笑眯眯地瞅一眼老师，那意思：我不害怕，盼着考呢。
没有准备好的，低着头，抿着嘴，一副内心极度担心的表情。
只有叶飞，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这是对考试无感吗？吕建泰有些不满意，但他没有说话，因为批评学生的最好时机，就是公布成绩的时候。
语数英物化生，天福中学是个小的中学，直接不开设文科班。文科生也跟理科生在一个教室学习。
叶飞悄悄问夏晓晨：“寒假在家里准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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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其实同样有一种轻微的紧张感，也是一种应激感，他知道这才是考试的最佳状态。
题目，还是比后世的试卷少了那么多绕来绕去的弯弯肠子，简洁明白。
有几个科目的大题，就是《高考全程导航》上的，他偷偷瞅瞅赵志达，发现这个小笨蛋这会儿也不慌不忙了。
有了自己的指导，这个对高考几乎不抱希望的家伙，看来也有信心了。
夏晓晨离叶飞最近，她感受到叶飞答题的速度和流畅，好像已经超过了自己。
几次忍不住借机看看叶飞的试卷，发现整体工整，字间距、行间距打眼一看特别舒服，心中暗暗吃惊。
到下午4点，摸底考试结束，似乎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教室里，人声沸腾，大家兴趣未尽地讨论着题目。
马廷加眼带柔情地看着李玉环，“我感觉题有难度啊！高考也不过这样了。”
夏晓晨打断他说：“你想多了吧？这题也叫难，不看看人家答得那叫行云流水……”
王果故意一副高冷地样子插话逗引夏晓晨，“晓晨，你在夸我吗？数学嘛，满分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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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变态了！王果，你知道考题吧？”马廷加不相信地质问。
其实，夏晓晨说的是叶飞……
大家三五一簇，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以至于，都没有人发现吕建泰抱着试卷，已经无声无息地飘进了教室。
他没有打断这种讨论，经验丰富的老师明白这点道理，这个时候，是学生们自我认识、自我提升的最好时机。
待有学生发现了他，互相提醒着，教室里回归平静。很多人都看到讲台桌子上的试卷。
语文是第一科，以吕建泰的工作态度，早就阅完卷了。
“同学们，今天这份试题难不难啊？”
“有点难……”
“不难！”
“谁在吹牛说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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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建泰将手向下压一压，认真地说：“要说难，就太冤枉我了！除了后面几道大题，其余的都是假期试卷中挑选的题目。”
“对，是啊！这题哪里难了。”王果有些嘚瑟地轻声呼应着老师。
“说难也难，有的同学才考60分！说不难，咱们有8位同学90分以上，咱们的叶少妮同学考了97分！”
“喔……”
教室里发出一片惊呼，齐刷刷看向叶少妮。叶少妮穿着在蒲霞买的连体羽绒服，清清秀秀，目光看着桌面的书，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