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木不明白这栋公寓为何被称作凶宅。
在这住了一晚后，她自我感觉良好。
房间隔音效果绝佳，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只是装修风格有些老旧，很多地方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审美。
墙灰也没有刷匀，看得强迫症患者直犯难受。
楼下也没有彻夜营业的大排档和ktv。
最重要的是，社会闲散人士也很少在附近游荡，生怕沾染上什么不邪之物。
某种程度上说，凶宅反而成为了一种保护色。
事实上，这里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发生命案了。
距离最近一次出警也是在上上周，有租户反应家里丢了东西。
事后证明，其实是钱包落在公司没拿回来，虚惊一场。
入住率恢复后，景山根据供需关系自动调整了租金，现在这片区已经能到正常市价的40%了。
“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其实也挺不错的，风景好。”
“你别再往前走了，这里是天台。”
周泽宇没想到通往顶楼的门锁已经年久失修，看似牢固的壁垒只需要轻轻一摇便会现出原形。
“好啦好啦，我只是吹吹风而已。”禾木张开双臂，飞快地跑向周泽宇怀中。
公寓的一侧是中央公园，另一侧是米花有名的金融街。
和盛金融雄踞着一整栋写字楼，硕大的招牌从头到脚，恨不得四面八方的车辆都能注意到它的存在。
“这公司那么厉害啊，我以为又是小家子气。”
金融也分三六九等，显然这次周泽宇接手的是个大活。
要是小生意，铃木财团估计也看不上。
一想到这，周泽宇萌生出了当职业经理人的念头。
有机会能帮铃木财团运作家族资产，以后钱可能只是一个概念上的数字了。
毕竟铃木那边提供的信息并非原始数据，周泽宇担心其中有遗漏之处导致自己误判形势。
于是便带着景山登门，打算给和盛来一个突然袭击。
左脚刚迈上台阶，门口的保安毫不客气道：“请问几位访客是约见哪位的？”
“铃木史郎先生委托我来调查和盛金融的经营现状，难道你不知道有这回事么？”
“这...”
一听对方来头不小，保安果断认怂了。
这点钱谁犯得上卖命啊，指不定工作就丢了。
“周先生远道而来，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呢，我是这里的总经理，江村文雄，恕我有失远迎，照顾不周呀。”
江村文雄提前收到风声，对周泽宇的到来已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
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本以为应该是个老练成熟的狠角色，可来者看上去稚气未脱，宛如刚入社会的青年。
江村文雄判断大差不差，其实周泽宇的实际年龄要更小一点。
周泽宇开门见山道：“我想要查阅贵公司的一些原始数据，请带我到档案保管室。”
“档案保管室常年密封，空气不是很好，要不这样吧，我先带你到会议室，你想查阅什么资料，我立马给你拿过来。”
“好啊好啊，考虑的真周到。”
禾木帮自己应了下来，周泽宇瞥了眼，后者丝毫没察觉出不对劲。
江村上来了糕点茶水，望着秀色可餐的美食，禾木全然忘记查账的事情。
对她来说账册只是一堆枯燥无味的a4稿纸，哪有眼前的茶点吸引人。
“景山，根据之前的数据报告分析一下我们要什么原始材料合适。”
周泽宇一边吃着蛋挞一边干活，完全不耽误。
“江村先生，请给我提供今年3月份的合同签订数据。”
江村脸色陡然一变，点点头。
“好的，我马上去拿。”
周泽宇撕了张餐巾纸，摆在景山面前。
“把所有可疑数据对应的原始资料全部罗列出来，可以么？”
“当然，正在输出信息。”
江村刚抱着两沓文件夹进来，周泽宇笑着晃悠起手上的“黑芝麻”。
“江村先生，麻烦按照上面的要求，把材料全部找出来。”
江村为难道：“涉及到的东西有点多，我需要开个组会分工安排下去，可能会耽误不少时间。”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来。”
狼吞虎咽的禾木戳了戳快要满溢出来的奶黄。
“没事，东西快吃完了，能不能再上点。”
“好的，点心管够，我们和周边的商家都有深度合作。”
江村挑了个简单的问题，他知道这次遇到对手了。
趁着人还在场，周泽宇提了句醒。
“不用全部整理好再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我们自己会梳理的。”
“收到。”
三人行，必有干饭佬。
周泽宇也加入到抢食大军中。
“喂，那最后一个酥米糕你怎么舍得吃进去的。”
“我看你吃了三个，我不吃谁吃？”
“可恶，我最喜欢吃的，不许吃了。”
“也没有了。”周泽宇细细咀嚼，味道确实不错。
景山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表情冷若冰霜。
一本几百页的账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以每秒十余页的速度迅速略过。
“有几处地方签名是伪造的。”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周泽宇凑上前，对照着景山指认的几处落款，横看竖看也看不出猫腻。
“这不是一样的么？”
景山摇摇头道：“不一样，差别在撇的劲道上，一个有明显的层次感，而另一个没有，很明显是临摹的。”
“伪造签名可不是小事，不过这个叫上本惠的，职位只是个普通的业务员，为什么要模仿他的签名？”
“或者是为了虚构一些业务，好找个替罪羊，目前尚不清楚。”
景山又找了几份假合同，其中最离谱的审批单上超过一半签名全是伪造的。
对应上先前和保险赔付的诉讼纠纷，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这是本月的数据，周先生可以过目。”
周泽宇伸手一摸，咧咧嘴道：“纸张都是热乎的，刚打印出来的吧。”
江村解释道：“周先生说笑了，旧的资料有些泡水发霉，当然是要重新打过一份给您过目不是？”
“有关伪造合同签名的事情，我想跟您确认一下。”
“看来周先生的效率惊人，我原以为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呢。”江村并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