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杰西的心态
河湖市灵协分部。
副部长办公室。
黄松岩一脸深沉地盯着电脑显示器，里面正播放着五个角度的画面。
其中核心的人物是两个少女，两个少年，陪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在无数石柱之间。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画面中的四个人是谁，也已经调查过那个中年的男人来历背景。
这份被站点寄过来的录像视频就这样安然播放着，只有他在静静观看。
谁能想到呢？
陆离进的兽境总是惊喜连连……
这一天就死了五个人，还得调查是否存在凶杀，真的是让人头疼。
有时候在兽境里面死亡不一定是被怪兽反杀了，也有可能是恶意的灵模师假借怪兽之手，或者直接强杀。
在其他国家这种现象很严重，毕竟杀灵模师获得的收益不小。
一个灵模师最宝贵的财富就在灵模空间里，里面有他们珍藏的渲染球，有积累成堆的灵晶币，还有各式各样的资源。
甚至杀死灵模师后还有灵遗物作为“奖励”，简直是快速暴富的快车。
不过华夏毕竟看管严格，这些事情出现的概率很小，尤其是比较核心的城市——河湖市。
一般死亡就是被怪兽boSS整死了，或者被普通怪兽反杀了，不存在恶意杀害。
但是他也得认真审视视频，这是流程，不容懈怠。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静静观看着显示屏上的内容，目光炯炯。
随着时间推移，视频里的陆离等人已经开始刷【荒犬】了，也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结果才刚刚交手，战斗便结束了，陆离他们轻而易举取得了胜利。
看到这里，黄松岩目露精光，啧啧称赞：“不错。”
韩烨有勇气，很果决，直接一个人冲到最前面，独自面对【荒犬】。
而苏萌很准，很利落冷静，箭无虚发。
沈青也是认真无畏。
尤其陆离又冷静又利落，还有骨子里的自信。
独自面对两条肆虐而来的【荒犬】，抬手挥剑，自然而然，并且一招制敌。
这都是天赋不俗的新生代啊！
黄松岩眼神感慨满意，继续看着视频。
过了一会，他双眼圆睁，目露惊奇之色。
“去打2级【荒蜥蜴】boSS？”
只见视频里的陆离等人已经迈入怪兽领域，视线也拉开到不远处的【荒蜥蜴】身上。
那【荒蜥蜴】虽然身上有伤，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伤得并不核心，根本没有太大影响【荒蜥蜴】的战斗力。
对于陆离他们来说，这样的【荒蜥蜴】可以说相当难打。
而且他已经看过之前另外一组视频，那五个灵模师就是死在了【荒蜥蜴】手上，这家伙格外的狡猾。
对于只有一个3000多面数层次的杰西存在的队伍来说，这是艰巨的挑战。
他已经收到了一些关于杰西的信息，并不详细，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杰西是阿拜国的一名游散灵模师，并未加入任何组织，全靠自身努力达到了3000多面数层次，现在已经办理迁移手续来到河湖市。
这样简单的来历很难有强大的底牌，面对2级【荒蜥蜴】boSS几乎没有太大胜算。
黄松岩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随着视频进度后移，他目光又惊住了。
只见陆离取出了一颗【星眼】，随后与韩烨一同冲了上去。
“陆离有【星眼】？！”
这个新发现给他醍醐灌顶之感。
一下子，他就联想到了【店长】的死亡，那件事一直在他心理挥之不去，现在终于看见线索了。
当时还在猜测只有入门级的陆离和苏萌怎么可能破了【店长】的防御，现在一目了然。
必然是【夜星】秋梨把自己本命灵模给了陆离他们一部分，也就是【星眼】。
素来走极端攻击路线的【夜星】本命灵模全是杀伤武器，而且【心眼】的穿透力远比同面数资深级灵遗物高。
这样的资深级灵遗物，破防还是很简单的，主要是把握时机。
以陆离他们现在的水平不可能流畅运用【星眼】，必须偷袭才能发挥好。
如此想着，便见陆离与苏萌等人配合下把【荒蜥蜴】爆头了，险之又险。
“啧……陆离身上的宝贝真是多啊。”
黄松岩眯着双眼，那股子羡慕感慨之味流溢而出。
资深级灵遗物，这东西连他都没有摸过呢——除了【店长】那份。
不过【夜星】给的那个也不能称之为灵遗物，毕竟人还活着。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像陆离这种天选之人，本身天赋极其高，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不同寻常的人，还有许多高层为他铺路。
而且……陆离还很努力，没有沦陷在世俗的欲望中。
“陆离……”
黄松岩喃喃了一句，国字脸上似笑非笑，三分感慨三分羡慕还有四分不知道是什么别样的情绪。
他听说击杀【店长】的奖励于委员已经去申请了，是亲自申请的，估计会很丰富。
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好东西……
叮叮～
座机铃声响了，黄松岩微微疑惑，瞄了一眼号码显示后表情忽的严肃起来。
哒～
“于委员，您有什么安排吗？”
黄松面色恭敬，语调随之变动。
“陆离和苏萌上次杀执行者的奖励已经申请下来了，其中一项是给他们各自5000灵晶币。”
听完，黄松岩微微咋舌，这可真丰富啊，比他半年工资还多。
想了想，又问道：“于委员，请问陆离他们的其它奖励是什么？”
他作为河湖市分部副部长，是有权利知道所管辖的区域的灵协成员奖罚的。
心里也确实好奇陆离和苏萌还得到了什么，毕竟这可是杀死【店长】所得的奖励。
“一个2级【替身】渲染球，一个2级【空间】渲染球，还有[2级权限卡]，一对【通灵戒指】。”
听完于委员语调不惊的叙述，黄松岩眼珠子已经瞪大了，满是震惊之色。
有那么丰富吗？！
【替身】渲染球？！
【空间】渲染球？！
[2级权限卡]？！
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他自己都没有，居然让两个入门级的小娃娃得到了。
说来真是又惊艳又酸楚啊。
除了【通灵戒指】相对而言没有那么稀有，那其他东西都是他所想要的呀。
要是杀一个执行者就能领那么多奖励，他感觉现在就可以申请去中沙国观望观望，看看哪里鱼儿肥。
只可惜里面更多的含金量在于陆离和苏萌的价值。
两个20岁不到的天才，做出了一番令人惊叹的举动，怎能不给予大力扶持呢？
想到这里，黄松岩也呼了口气。
未来的世界属于年轻人，属于陆离他们。
但这奖励……
他啧了啧舌头，眼神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流出了一丝丝嫉妒之色。
“好了，去资源库取灵晶币吧。”
“是。”
通话结束，黄松岩目光摇晃地放下听筒，脑子里深沉如浆糊。
陆离真的给了他太多惊喜和意外，这才在兽境里展现出不同凡响的底牌，转眼又拿到手了如此丰盛的奖励。
恐怕再年轻几十年，和陆离一样大，他也只是仰望陆离的埃尘。
这样耀眼的明星附近却总围绕着同样闪烁的星星，苏萌，韩烨，沈青，只要给予成长的时间，岁月的沉淀，怎不可成为让人瞩目的存在呢？
“哎……神选者……”
他叹了口气，目光闪烁地叉掉了视频。
……
河湖市。
高级住宅。
杰西褪去了烧焦的西装，换上了干净的休闲衫，一身肌肉看起来结实厚重，力量感充足。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胡茬子，思索今天兽境里的遭遇。
[如果我可以帮助你分析原画呢？]
陆离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空鸣不绝。
这年轻人的声音仿佛充满某种魔力，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心弦，轻轻一撩拨就震颤不止。
到底是自己控制力太差，还是消弭的欲望尚有残留？
明明已经无望进步的他怎么还是动了心思？
明明那只是一个20岁不到的年轻人说的话，为什么他还是保留一丝信任？
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他只是露出了一副难以言明的笑容，有些许牵强，有些许好笑，有些许自嘲，但就是没有喜悦。
来到这里安养余生足够了，何必再为不可能的事情挣扎？
结实陆离他们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幻想奇迹？
一声又一声自问在心头低语，杰西的脑子空前杂乱。
他埋着头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通透的自来水从水龙头里鱼贯而出，拥挤地撞在他粗大的手心里，随之被拍打在脸上。
哒！
水龙头关闭了，杰西深呼了口气，胸腔起伏，面容慌乱。
慢慢昂起脑袋，面前的洗漱镜里印着一张粗犷的脸，胡茬满面，骨碌碌的眼珠子略显深邃，血丝洒开。
高高的鼻梁下有一对嘴角微颤的唇，已经被胡茬子包裹。
额前的发丝凝结成条，湿漉漉的粘在宽额上，水滴随之滑下。
这是他的面容，已经快十年没有变过了，如同邋遢的大叔，不知道清理面部。
眼角的皱纹随着岁月沉淀而加深，他的眼神也随之混沌不清。
“我是不是浑浑噩噩太久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从觉醒为灵模师开始，他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毅力，乐此不疲的追求——变强大，跨入资深境界，成为阿德国最强的几位灵模师之一。
在阿德国没有高级的训练室，都采取最朴素的训练方法。
长跑，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
他穷尽一切可以锻炼的手段，为自己带来了健壮的肌肉，体质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不俗。
为了不耽误灵能储备的扩展，他白天锻炼，晚上分析原画建模。
在原画的分析上他总是磕磕碰碰，一副简单的原画他尝试了两三次都没有建模出来，而所幸有位老师乐于帮助他，曾给过他无数鼓励。
那名老师很老了，见到他总是一脸和善，为他提供自己的原画分析思路。
可不幸的是那名老师在他突破入门级的时候去世了，还没有来得及分享自己的喜悦。
老师活了六十余载，只是1200面层次的灵模师，在学校里处于很糟糕的地位，很多同学都嘲笑他，自认为会有更高的前程。
听他课的学生很少，用心听的只有杰西。
相伴六年，杰西从三百多面的本命灵模走到了1000面，老师常说的话至今挂在耳边。
[有天赋的人能走得更远，但没有天赋的人也有自己的追求，孜孜不倦]
杰西经常看见老师笑，那老皱的脸皮如同古树皮一般，六十岁已经满头白发，但是笑起来依旧和蔼如春风。
老师很喜欢他，可能也是因为只有他选择了尊重老师。
犹记得一次夕阳下的漫步，老师说道了自己的追求。
[你知道吗？我觉醒的时候挑了三副原画，第一次是一把锋利的刀剑，我灵能储备不够，做不出来，后来我选择了更简单的方正盾牌，也没有做出来，最后我看中了一根小铁棍，它是那样的简单]
[它成了我的本命灵模，面数只有216，我当时倔强的想着糟糕的开始并不意味着糟糕的结束，为着灵模师的事业不断奋斗]
[这一奋斗就是几十载春夏秋冬，到头来本命灵模面数1221，勉强算是个入门级，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我，他们或者比我更加强大，或者比我更加年轻更加有潜力，这无可厚非]
[我奋斗了一生，依然能感觉到进步，这就足够了，我可以一个月只进步一面，有的人却因为所谓的瓶颈放弃了努力，这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杰西，你比我有潜力，有更加广阔的未来，有着可期的前程，希望未来遇到了瓶颈的时候，不要轻言放弃，除非你真的累了，需要一场休息]
老师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在脑海里翻开，如同厚重的史书留下笔墨。
如今离开老师十多载，老师的话如在耳畔。
“我还没有累……”
低语了一声，镜子里的杰西视线忽的凝聚起来，目光坚毅。
思索片刻，他打开洗手台下的小柜子，取出一把剃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