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147.忙得裤子都快提不上了（两章合一）
最近，赵德彬很忙。
非常忙。
自从来了中孚微波炉厂，早上，或者说是凌晨，每当村里老乡家公鸡叫头遍的时候，赵德彬就醒了。
刚醒的时候，赵德彬的脑袋比天还大，里面装了很多东西，似乎他的脑子一整晚都在梦里孜孜不倦地用扳手拧着机器上的螺丝。
他想的事情五花八门，大到元亨横跨数省的产业，中间塞着微波炉厂、软件、系统、电路、程序，小到小米粒大的元器件，统统在他的思考范畴之内。
这一想，一般就会想到二遍鸡叫的时候，他才能迷迷糊糊地再次入睡。
通常情况下，这一觉是他一天睡得最美的一觉，就连从远处飘来的张思明的鼾声，都吵不醒他。
赵德彬的作息是老年人的作息，待到第三遍鸡叫，五点左右，最晚六点，他就睡不着了。
通常情况下，在他起床的之时，同屋的马华成和王江平还睡得很香。
赵德彬轻手轻脚从上铺跳下来，在张思明鼾声的掩映之下，可以算得上是悄无声息。
然后，他穿上挂在床头的蓝色工作服，抓出不知道究竟属于马华成还是属于王江平的两只干净袜子，再套上属于自己的解放鞋。
穿戴整齐之后，赵德彬会悄悄掩上房门离开，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两个年轻人。
这个说法没毛病，对比起赵德彬，十九岁的马华成和三十八岁的王江平是妥妥的年轻。
赵德彬住的是之前海产品厂建的工人宿舍。
之前的工厂规模不大，只有几十个工人，比起中孚微波炉厂计划的第一阶段三百人的规模，小了太多。
虽说工厂的土地面积有三十亩，但海产品厂只利用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的二十亩都荒在那里。
张思明接管这片地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施工队过来拔草。
同样地，之前工厂留下的厂房、车间也不够大，都需要扩建。
还有微波炉厂必需的会议室、宿舍、食堂，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
这些东西不是短时间就能建成的，之前留下建筑来的虽然小了点，但质量看着还是不错的，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张思明进厂的第二件事，就是派第二队施工队把宿舍打扫干净，重新粉刷了墙壁，又给每宿舍买了两张上下铺的铁床，勉强凑足了四十个男职工床位和四十个女职工床位。
张思明考虑的是，中孚微波炉厂的上梁就不正，老板赵德彬就是个不回家、天天住厂里的人，下梁估计也得歪，必然有一批人要常住厂里。
张思明果真是料事如神。
为了支持赵德彬的工作，赵德彬的小伙伴（马华成）和他的老伙伴（王江平）把从办公地点从德平科技挪到了中孚微波炉厂。
王江平带过来的刘肖明和陈国志，也是一到浅川来就住进了厂里。
按理说，在床位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赵德彬、马华成、王江平和张思明四个人，正好能组成一个宿舍。
然而，赵德彬却冠冕堂皇地说：“大家都是好朋友，要轮换着睡才好。我堂哥刚到浅川，怕他想家，就让他过来睡吧。”
反正，赵德彬死活都不愿意跟张思明一起住，非要让张思明住在最远的那间宿舍。
一开始，马华成和王江平还奇怪赵德彬为什么不让张思明过来，毕竟赵德彬和张思明亲如兄弟，平时好得仿佛能穿一条裤子。
他们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当天晚上，马华成和王江平就明白了赵德彬的深意。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即便张思明的肉体已经离他们远儿远儿的了，那鼾声也是不愿百米地传了过来，企图惊动起每一个熟睡的灵魂。
兴许是张思明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他的鼾声也是变幻莫测，一会像是“呼呜——”，像是吹出了哨声，一会又像火车“哐啷哐啷”从远处碾过，一会又是念白般的“哎呀呀呀——”。
幸好张思明住的远，要真一起住，这一屋子的人今晚谁都别想睡。
要不怎么说赵德彬能当这么大的老板，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奈何，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赵德彬还是大意了。
他防住了张思明，却没防住赵德彪。
本着不浪费任何一张床位的原则，赵德彬让赵德彪住了进来。
一开始，赵德彪睡觉的声音还在合理范畴之内。
纵使有点声响，也不会影响其他人的睡眠。
然而，待到赵德彪熟睡之后，他那宽阔得能跑马的胸膛，便成了上好的共鸣箱。
赵德彪的鼾声经过丹田发出，经过胸腔产生了共鸣，于是乎，这鼾声便有了4d环绕立体声的效果，外人听来像是滚滚的冬雷，也像是咆哮着的赛车引擎。
赵德彪就有这本事，睡到哪里就会惊动天地里的十方神灵。
这一晚，与赵德彪同屋的赵德彬、王江平、马华成，几乎都没睡着。
尤其睡在赵德彪上铺的马华成，更是提心吊胆了一整晚。
每次赵德彪一出声，马华成的床板都会被震得抖三抖，这让他非常担心铁床会不会在这样的声波攻击下直接塌了。
以赵德彪为圆心的半径两公里内的猫，都被震得无法入睡，全都气得“喵喵“乱骂。
事实证明，张思明采购的德平科技同款铁架子床质量真好，即便是赵德彪这样三百斤的巨汉来睡，也没出现质量问题。
只是，因为赵德彪的体型太过魁梧，床不够宽，他只能侧着睡，要是正着睡的话，会有一小半身子露在外面。
床的长度自然也是不够的，赵德彪的脚丫子只能露在外面，床尾搭个小架子放脚。
第二天早上，当赵德彪起来做早饭时，惊觉屋里另外三个人比他醒得还早。
是啊，一晚上没睡，可不是起来得早吗？
就这样，赵德彪只在赵德彬的屋里睡了一晚上。
待他醒后，赵德彪连带着他的小架子，被赵德彬从屋子里驱逐了出去。
为了避免张思明和赵德彪祸害别人，赵德彬急中生智，干脆把这俩家伙赶到一个屋里去。
阿弥陀佛！
阿门！
阿拉！
从此以后，世界安静了。
赵德彬屋里剩下的床位就一直空着，直到段永民来了之后，才填补上了空位。
因为忙，赵德彬在早上起来之后，只能简单到水池子那边洗刷一下，连刮胡子的时间都省却一半。
当然，如果不是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早上，赵德彬一般会先每只手做三四十个单手俯卧撑，再绕着粤海门村跑个十公里。
回到厂里，他会打半个小时的木桩，再踩半个小时的梅花桩，这是他每天的早课，晚上也会有晚课，这是他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
梅花桩是赵德彬特意让施工队安的，高的有2.8米，矮的也有2.4米。
每次赵德彬在梅花桩上上下翻飞，只要不是时间太早，都会引来大家围观，效果基本等同于杂技表演。
在锻炼身体的时候，赵德彬的脑子也不会闲着，基本上都是在思考技术或者生意相关的事。
功夫贵在持之以恒。
这世上若有武功秘笈、灵丹妙药、醍醐灌顶、传送内力，那才会让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武功高手。
若是需要几十年如一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能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在这世上，是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的。
前世，赵德彬坚持练功二十年，最后因为工作和柴米油盐放下了功夫。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赵德彬年轻的时候没有直播，靠功夫赚不来钱，买不起房，养不起老婆孩子。
再次年轻了一回，赵德彬深知有个好身体的重要性，再加上他平生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功夫，另一个是技术，不仅不xd、不赌搏、不好色、不玩乐，还不坑人。
就连前世特别爱喝的酒，他这辈子都戒了。
当然，赵德彬也是很懂变通的，要是生意需要，喝点人情酒、抽支社交烟，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来二去，赵德彬目前的身体素质可谓是到达了人类的巅峰水平，精力十分旺盛，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就已足够。
赵德彬的爱好和习惯，让张思明感到十分无语、无奈、无解。
在张思明看来，赵德彬还不到二十岁，却老气横秋的像是个老年人。
明明有了几千万的身家，却一点也不想着出去享乐享乐，就爱搞那劳什子的电路、编程；
明明在申沪和浅川买了上百亩的地，却连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买，自然也就没家可回，走到哪就住进哪的公司和工厂。
最令张思明感到愤懑的是，赵德彬明明长得那么帅，却从来不花时间打扮，每天就穿一套蓝色工作服，衣服上面都是机油的印子，完美地融入了车间工人的序列。
这能找谁说理去？
有时候，张思明都感觉难以置信，这世界上还有比赵德彬更加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吗？
这就是张思明有所不知了。
赵德彬也是从年轻那会过来的，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心态和年轻那会不一样了，对吃喝玩乐看得淡了，能做到返璞归真了。
况且，在后世，赵德彬也是没少经历过酒店会所嫩模。
做生意嘛，有些应酬难以避免。
纵使赵德彬洁身自好，他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好那一口。
就算他不跟着去瓢，偶尔KtV里有姑娘陪着唱几歌还是无法避免的。
像是赵德彬这种抠神附体的人，从来只有朋友点姑娘的份，他反正是从来也不点。
因为只要姑娘一出现，他会不由自主地计算她们的出场费。
他是真的心疼钱啊！
以赵德彬老油条的眼光来看，八九十年代的那些仍然叫作卡拉oK、歌舞厅等的娱乐场所，无论是场地、活动、服务，还是姑娘质量，跟后世他习惯的饭店、会所，那都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年头，赵德彬想找个好点的洗浴城蒸个桑拿，都是奢望。
他年轻的时候能觉得娱乐场所新潮、有吸引力，现在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见得多了，再出去玩这些落伍的时髦，又有什么意思？
练完早功，赵德彬就会来到车间。
这时候，一般是早饭时间，大家会支起小桌板，等着赵德彪发稀饭和鸡蛋。
等饭的功夫，赵德彬一摸下巴，还剩下几根胡子。
赵德彬是干事彻底的人，哪能留下一撮，寻思着那干脆就拔了吧。
于是，赵德彬整整拔下来了八根胡子，还是个吉利数。
八点，赵德彬开始安排工作，把夜里头遍鸡叫和练早工时想到的问题，一件一件分配安排下去。
刚来的时候，厂里的人手是真是不够。
那会，赵德彬是真想把大家劈成好几瓣，这样才能让每个机器都分上一个胳膊或腿。
赵德彬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能招个三头八臂哪吒就好了，那样劈开后兴许还能独立发挥作用。
人手不足这个问题，在招聘的管理层和技术工人陆续报到后才有所缓解。
这时候，赵德彬和张思明才尴尬地发现，他们在招聘会上招了工厂所有的部门领导和领班师傅，连会计都招了三位，却唯独忘了招管理食堂的大师傅。
现在想起来也晚了，只能等工厂招普通工人的时候，再招厨子了。
这段时间，只能继续委屈一下德彪堂哥，继续在厨房里发光发热，解决全厂上下以及施工队的伙食问题。
好在，没过多久，两个施工队回家过年的厨子赶了回来，加入了赵德彪麾下。
要不然，任赵德彪力能扛鼎，也没办法一个人捯饬出两百号人的一日三餐。
在微波炉厂没开始试运行之前，白天调试、改造完机器，赵德彬和王江平还有空去电脑室。
赵德彬忙着开发N64-2的几个功能，王江平则从大堆用户发来的样本中寻找未收录的病毒，完善VK杀毒软件。
待工厂开始试运行之后，赵德彬和王江平就完全没有开发软件的时间了。
他们要领着技术师傅，研究怎样生产出微波炉的零部件。
当然，也不是所有微波炉的零部件都要自己生产。
有些是因为目前无法自产，就比如磁控管；
有些零件是自产的性价比不高，像是电阻电容，还有炉腔里的玻璃转盘，直接采购就可以。
赵德彬已经让董明朱带着采购部的人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去了，相信很快就能采购到合适的配件。
值得一提的是，在刚回到浅川的时候，张思明就问过赵德彬一回，说是申沪有个朋友，想让赵德彬帮忙仿制某国的一种大型鸡苗车。
主要这车后面的货箱有个自动控制系统，需要控制货箱里的通风、温度、湿度、光照等条件，专门用来运送破壳三四天的鸡苗。
那个货箱很大，一趟好像能运送近十万只小鸡。
赵德彬一听，表示这个系统虽然不难，但现在他是完全没空，每天忙得裤腰带都要快系不上了，没办法专门回到申沪去破解程序、临摹电路板。
又过了一段时间，申沪一家大型的污水处理厂找到张思明，问赵工可不可以帮忙做一套污水处理系统。
张思明寻思着以赵德彬的水平，做个自动化系统还不就是敲敲键盘的事，于是，他就帮忙通传了一下。
赵德彬听了之后很是无语，合着张思明以为自动化系统那么好设计，那是要到工地去跟进施工进度的，大型的污水处理厂的一套系统可能要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弄好。
赵德彬连自家工厂的自动化系统都没空整，哪里有出去接私活的时间。
同时，赵德彬不得不佩服张思明的交友之广阔，似乎三教九流他都能噶胡上，干什么的朋友都有。
赵德彬严正怀疑，张思明在申沪兴许是认识半座城的人。
闻言，张思明表示，自从赵德彬在申沪电子界出名之后，他已经拒绝了一波找上门的朋友了。
除了养殖场的鸡苗车，还有想请赵德彬帮忙破解呆蛙来的楼宇门禁系统的，还有想请赵德彬设计酒罐控温系统的，反正是应有尽有，花样繁多，干什么的都有，也就是没有找赵德彬看风水问八字的了。
赵德彬：打扰了，告辞。
噶胡：平海话，“相处”、“交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