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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禾酒楼。

中午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酒楼里人少了许多,但还有大半的客人在吃饭。

沈三尽职尽责地站在柜台后,拨动算盘算着账。

这本是跟往常一样挺正常的中午,忽然一队捕快冲了进来,捕头大喝一声,“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动。”

沈三惊疑上前,“官爷,发生何事了?”

捕头眉头紧皱,“来人,把掌柜、伙计、厨子等一干人等,给我拿下,”

沈三又急又怕,“官爷,抓人你好歹说一下罪名,我们正常做生意,没有犯事,你抓我们做什么?”

捕头烦躁道,“有人从你们酒楼吃了饭回去死了,你说抓不抓你?”

在场的食客赶紧放下筷子,吃了要死,谁还敢再吃?

沈三心急如焚,“捕头,我们酒楼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时不时搞错了?”

捕头没什么耐心道,“是不是搞错了抓你们去审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三看着酒楼里的声音,无奈又焦急,“官爷,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清清白白做生意,绝对不会做害人的事。”

捕头没听沈三的,他也做不了主,一挥手,“带走!”

天禾酒楼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捕头带走了,酒楼里的食客也不吃饭了,跟着去县衙看热闹。

县城小,没什么娱乐,也没什么大案子,遇到这样的热闹,少有人不看的。

也正因为这样的事情少,所以很快就在县城传遍了。

三婶作为家属,很快得到了通知,哭着跑去县衙,“不可能,沈三不可能杀人的。”

杀人在县城是一桩大案子,县令大人立即升堂审理。

与此同时——

一位买药的客人来到古生堂,“你们听说了没有啊,天禾酒楼出现命案了,全部都被抓了。”

天禾酒楼?

沈若曦听着感觉有些熟悉,但不是很熟,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于是没有多问。

沈素红倒是熟悉,“若曦,天禾酒楼是你三叔的酒楼,你不去看看吗?”

这么一说,沈若曦想起来了,“大哥,天禾酒楼发生什么命案了?”

客人道,“有客人从天禾酒楼吃了饭回家死了,官府已经把天禾酒楼一干人等全部抓了,现在全部被带去了县衙。”

沈素红走过来,“要去看看吗?”

没等沈若曦自己做决定,沈大来了,“若曦,快跟我去县衙,你三叔出事了。”

“来了。”沈若曦急匆匆交代了一下,跟着沈大离去了。

……

县衙门口围满了百姓,议论纷纷,闹哄哄的,烈日之下,听着让人心烦。

沈大拨开人群,带着沈若曦来到人群的前面,跟沈镇和沈奶奶等人会合。

沈奶奶一双眼睛通红,“三儿,你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县令大人英明睿智,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沈三和一众天禾酒楼的伙计跪在公堂的中央,两边站着冷漠的快班,县令大人高坐公堂之上,旁边是师爷。

在沈三的左边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那个死掉的男子,一旁跪着对方的家眷。

氛围沉重肃穆。

妇人哭诉道,“大人,你可一定要替民妇做主,我相公吃了饭回来就倒到了地上,脸色发青,抽搐挣扎着死掉了,一定是菜里有毒。”

男子的母亲也哭得不能自已,“大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你可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沈三坚定地说道,“大人,小人不是一日两日做掌柜,从来没出过这样的问题,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事情都明摆着,能有什么误会?”妇人大骂,“你这个黑心肠的掌柜,肯定是你不安好心,我相公好好的,吃了你家的菜就死了,肯定是你的问题。”

“肃静!”县令大人一拍惊堂木,“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宣仵作,当场验尸。”

男子母亲阻拦道,“不可大人,人已经死了,怎么能让人伤害他的身体,我不允许。”

妇人也不允许,“是啊,大人,我相公已经被人毒死了,再伤害他的尸身,让他如何瞑目。”

仵作来到公堂,“大人。”

县令大人问仵作,“你可有办法在不伤害尸身的情况下查看情况?”

仵作想了想,“大人,我试试。”

县令大人抬了抬手。

仵作带着一个徒弟上场,把徒弟手里的工具箱拿过来,打开拿了些工具出来,准备验尸。

妇人死死拦着,“不可,不能伤害我相公的尸身。”

“不会伤害,只是做一些辅助。”仵作最不喜欢遇到这样的家眷,“你别拦着,要是你相公真死的不明不白,你觉得他会瞑目吗?”

男子母亲眼泪扑簌簌地流,“仵作大人,那你验准一点儿,要是确定我儿被毒死,我定要此人偿命!”

仵作点点头,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

尸体其他部位没什么异常,就脸部充满了青紫色,但是颜色并不重,有种轻微中毒的感觉。

脖子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掐痕,那是男子在死的时候,掐住自己脖子导致的。

其他地方包括脑袋,不见伤痕,完完整整的。

仵作把男子的嘴掰开,嘴里含着些食物,又检查鼻子,鼻子里也有一些食物。

这让老仵作感到有些奇怪,中毒而死的人,一般是吐血和吐白泡沫,怎么会吐食物呢?

沈若曦一直看着老仵作验尸,看到这一幕,她有种猜测——这个男子不是中毒而死,而是出于某种原因,食物进入气管,窒息而死。

想了想,沈若曦上前一步,“大人,小女是大夫,可否一起参与验尸?”

她现在是沈家女,要是沈三背上人命,她也会受影响。

县令大人眼神充满怀疑,“你是大夫?”

沈若曦把代表大夫的医牌展示了出来,“小女是考上的堂堂正正的大夫。”

县令大人进士出身,不似一般人没有见识,对女子行医稍微有些意外,却没有排斥,“好,你一起验验,看看他究竟是被毒死的,还是其他什么死因。”

“是,大人。”沈若曦行礼后向老仵作走去。

男子母亲道,“我儿子肯定是被毒死的,”

沈若曦有点听不下去,反问道,“你说毒死的,沈三跟你儿子素不相识,他杀他干什么?中午的时候,你儿子是跟几个人一起吃的饭,要是下毒,他们怎么没事?”

男子母亲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县令大人暗暗点头,此女不凡,不仅懂医术,逻辑思维也缜密,三两句话就问出了关键所在,不错不错。

沈若曦把男子的嘴掰开。

确实一嘴的食物,各食物之间并不相克,排除食物中毒,就算食物中毒,也不会死的这么快,一般会有上吐下泻的过程。

沈若曦戴上手套,用镊子等辅助工具把死者嘴里的食物清理干净,然后看男子的气管。

只要证明气管里有食物,那死因就跟他猜测的一样。

用辅助工具把男子的气管撑开,取来火折子一看,气管里也充满了食物。

老仵作也看到了,随后看了眼沈若曦,有些佩服地询问,“小姑娘,你是不是猜到他的死因了?”

“猜到了,现在也验证了。”沈若曦转头询问男子的妻子,“你的丈夫生前是不是嗳气、反胃、肚子疼的症状?”

妇人不敢撒谎,点点头道,“确实,他也看了大夫,但是一直没有痊愈。”

沈若曦起身,冲县令大人行礼,道,“这个男子患有肠胃疾病,吃饱了饭从外面回来,导致他气息急促,以至于在胃里食物上涌想吐的时候,因气管扩张,把食物吸入了气管里,导致缺氧性窒息死亡。”

“简单来说,就是胃里的食物进入气管里,自己把自己噎死了。”

老仵作抱拳,“大人,男子的死因确实如这位姑娘所说。”

县令大人开口,“既然是噎死的,就跟下毒没关系了。”

妇人喊了一声,“大人,我相公他……”

县令大人问,“你还有什么异议?”

妇人无法接受自己丈夫是这个死因,“他们验准确了吗?”

县令大人看了眼老仵作,“老仵作验尸三十余年,从未出过错,你若是心存疑虑也可以请别的仵作来验,本官可以等。”

这位县令大人并不是糊涂官,办案也不会屈打成招,都是查清楚了再结案,深受百姓爱戴。

妇人见状,点点头,“民妇接受这个结果。”

“以后有病早治,别拖得丢了性命。”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宣判,“死亡男子系食物噎死,并非被毒死,沈三等一干人等无罪,当堂释放,赶紧把男子抬回去安葬,死得这么惨,别再让他魂魄不安。”

妇人拜下,悲伤应道,“是,大人。”

沈若曦离开县衙,往外面走去。

沈三疾步追上来,“若曦,三叔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三叔怕是会背上不白之冤。”

沈若曦谦虚道,“三叔严重了,老仵作也很厉害,他也可以还你清白。”

沈三感激道,“事情怎么样,大家都看得分明,若曦,三叔今日欠你天大的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三叔。”

沈若曦笑笑道,“三叔要是想感谢我,可以给我介绍一些病人过来。”

沈三跟着笑了起来,“一定一定。”

三婶跟在后面,看着沈若曦,内心颇有些五味陈杂。

她一直不喜欢沈若曦,因为沈若曦老是闯祸得罪人,村里人人人都骂她是祸害,让家里人也脸上无光,没想到现在却还了沈三清白,成了自家的大恩人。

沈镇和沈奶奶走过来,“若曦,还好你懂医术,不然你三叔怕是要背上人命了。”

沈若曦微笑,“爷爷奶奶,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忙。”

沈奶奶笑着说道,“你说得对,你们三房虽然分家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是一家人。”

沈家人说笑着慢慢走远了。

沈婉霓跟在最后面,她眸色深沉,其中满是不甘心,沈若曦怎么可能得到家人这么多喜爱,大家原本都是喜欢她的!

县衙门口,曾鸣摇着扇子走到穆文尧的身旁,循着穆文尧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文尧,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穆文尧收回目光,但心里却在想,沈若曦的医术到底有多好,竟然还能判断人的死因。

曾鸣用扇子敲了敲穆文尧的手臂,调侃道,“你是不是在看那天花神节上的姑娘?”

穆文尧沉稳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是那样的人吗?”

曾鸣笑了笑,“好像你就是。”

穆文尧回头瞥了眼曾鸣,“开玩笑得有个度,知道吗?”

曾鸣跟穆文尧算是一起长大的,并不怕穆文尧严肃脸,“我们赶紧走吧,别让赵宇澄和蓝荆玉等久了。”

几人约在清茗茶楼见面。

四人是同窗,现在是沐休时间,特意约出来喝喝茶,平时学习也挺累的。

曾鸣坐下后,便指了指蓝荆玉的脸,“荆玉,你看起来怎么那么憔悴?”

蓝荆玉面如冠玉,但此时双眼无神,且眼圈儿青黑,大大影响了颜值,“别提了,我已经半月没有睡好觉了。”

赵宇澄玩笑道,“为何?难道晚上你在头悬梁锥刺股?”

蓝荆玉表情苦闷,摆摆手,一言难尽的样子,“我没有这么用功,我是想睡睡不着,天天晚上失眠,头晕眼花的,特别难受。”

穆文尧便道,“那你还喝茶?”

蓝荆玉把端起来的茶杯又放了回去,“这不是陪你们喝吗?”

曾鸣把蓝荆玉的茶杯往旁边移了移,“你别喝了,一会儿晚上更睡不着了。”

赵宇澄关心问,“你没去抓服药吃吗?”

“抓了,但是不管用,我还是难以入眠。”蓝荆玉期待地看着三位同窗,“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大夫推荐?”

不知怎么的,穆文尧脑海里浮现出沈若曦的身影,“去古生堂试试吧?”

曾鸣看过来,“古生堂是什么地方?”

“一家医馆。”穆文尧起身,往楼下走,“想改善睡眠就跟我来。”

蓝荆玉赶紧跟上,“真有效果吗?”

穆文尧边走边说,“去看看,我没有找她看过病,但感觉不错。”

曾鸣和赵宇澄也跟了上去,“一起去。”

……

古生堂。

沈若曦在休息,炮制了一上午的药,又去官府里走了一遭,很疲倦。

沈素红轻轻敲门,“若曦,若曦,有人找你。”

“来了。”沈若曦揉了揉眼睛,起身坐起来,换了一会儿睡意,走去外面。

看到沈若曦出来,蓝荆玉扯了扯穆文尧的衣袖,“你让一个姑娘给我看病?”

“不可以貌取人。”穆文尧见过沈若曦两次,两人都给他一种惊喜感,这样的姑娘可不多。

“你一直比较稳重可靠,我听你的。”蓝荆玉道。

赵宇澄看到沈若曦,十分惊讶,“你不是卖鲜花饼的吗?你还是大夫啊?”

沈若曦扫了眼赵宇澄,表情平静,“我妹妹卖鲜花饼,我是替他们去看契书的,我本职是行医。”

赵宇澄抱拳,笑道,“失敬失敬,头一回见女大夫。”

沈若曦看着几人,问,“谁身体不舒服。”

“我。”蓝荆玉走进前来,“我夜里总是失眠睡不着觉,你能帮我看看为什么吗?”

“过来,我把一下脉。”沈若曦带着蓝荆玉往诊桌走。

这里设置了两张诊桌,一张是谭业,一张是沈若曦自己,不过沈若曦的诊桌一般都没人,不然那些病人看到女子坐在那里,立马就会转身离开,也是让人无奈。

“坐。”沈若曦让蓝荆玉坐到诊椅上,她坐到诊桌后面,“把手伸出来。”

蓝荆玉把衣袖撩起来,把手臂放到脉诊上。

沈若曦伸手给蓝荆玉把脉,她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粉色,圆润饱满,甚是健康好看。

蓝荆玉看着沈若曦的手,忍不住暗赞,好漂亮的手。

沈若曦开口询问,“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学习十分劳累?”

蓝荆玉点点头,“确实,书院要考试,我连续一个月都看书学习到很晚,现在考完了试,放松下来,反倒难以入睡了。”

沈若曦道,“我给你开一副温胆汤,服了药之后你就回去睡觉,要是睡不着,你再来找我,我给你换药方。”

温胆汤包含半夏、茯苓、陈皮、竹茹、枳实、炙甘草、生姜、大枣,适用于大病初愈或工作劳累而造成神经过敏、心情郁闷,无法入眠,对蓝荆玉的症状。

沈若曦在药方中另加了黄连、酸枣仁,效果会更好。

蓝荆玉应道,“好。”

沈若曦又道,“要是睡着了,你傍晚的时候还需要来服一次药,连续服用三日,就能改善睡眠了。”

蓝荆玉点点头,“好。”

药方拿给王一抓药,沈素红拿去后院儿煎,煎好之后给蓝荆玉喝,蓝荆玉喝了之后付了钱就回家了。

穆文尧在离开之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会有效吗?”

沈若曦肯定地回答,“我已经对症下药,不发生意外,会有效果,放心吧。”

穆文尧抱拳,“多谢。”

沈若曦颔首,“几位慢走。”

赵宇澄多看了沈若曦几眼,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了不得,进入是大夫。

沈若曦很奇怪,赵宇澄这么看她做什么?难道她的脸脏了,她让沈素红给她看了看脸,没什么问题,这让她越发困惑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赵宇澄,过了一会儿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

傍晚的时候,蓝荆玉一个人返回来了,“大夫,你的药果然有用,我一觉睡了两个时辰。”

“那不错。”沈若曦道,“这一碗药你端回去,睡前喝,明日把碗带来医馆。”

“多谢大夫。”蓝荆玉拿着药又走了。

时候不早了,沈若曦和沈素红也准备回家了。

今天的生意要好一些,看了四个病人,其中有一个比较严重,花了许多钱,他们今天总共赚了十两银子。

说说笑笑,两人回到了村子里。

路过张媒婆的家门口,两人被拦住了,张媒婆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沈素红,“你先回去,我有话跟若曦说。”

沈素红抱住沈若曦的手臂,不想走,“我跟若曦好得穿一条裤子,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张媒婆无奈道,“那你听了可别发脾气。”

沈素红更加好奇了,“你说,我保证不发脾气。”

张媒婆支支吾吾开口,“若曦,昨日那个方浩看上你了,想让我说你,你看?”

沈素红,“……”

果然是能让人气病的消息。

沈若曦不解,“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张媒婆看了眼沈素红,更尴尬了,“他说你长得更好看,他喜欢长得好看的。”

沈若曦平淡道,“眼睛倒是没瞎,但认不清现实,张婶儿,不说我跟素红是好姐妹,就对付那人品也不是我喜欢的,你回绝了他吧。”

张媒婆也觉得不大好,但脱不开人情,现在得了准话,她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若曦,素红,你们回家去吧,婶儿知道了。”

“多谢了。”沈若曦带着沈素红继续往前走。

沈素红爆发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沈若曦道,“我跟他不可能,你别生气,你也比误会我,我跟他不认识。”

沈素红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你,我们可是天天在一起,你干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气的是那个男人,太讨人厌了。”

“好了,为了一个陌生人生气没必要。”沈若曦道。

“你说的对,我跟他又不认识,为什么要生气。”沈素红反应过来,她本来就大大咧咧的,一会儿就没感觉了。

沈若曦觉得这性格好,不会被气出一身毛病。

回到家里,沈若曦把药拿给沈大,“爹,药你继续吃,这次吃完就可以停药了。”

“若曦,我知道了。”沈大道,“今天多亏你检查那个人,不然你三叔肯定有麻烦了。”

沈若曦大度地说道,“爹,一家人,能帮我肯定帮,没关系。”

沈大对沈若曦的回答非常满意,“你说的是,都是一家人。”

“爹,没什么事我出去了。”沈若曦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往农田走去了。

她打算去看看药材长得怎么样了,天天忙,都没时间去看药材了。

药材地旁边的玉米长得不错,田里的秧苗长得也不错,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和活力,看着心情舒畅。

郑廷珂在那里拔草,看到沈若曦,就走了出来,“若曦姐姐。”

“辛苦了。”沈若曦看着干干净净的药材地,“你不用一直干活儿,多玩耍,我不会说什么的。”

郑廷珂摇摇头,“若曦姐姐给我饭吃,我必须尽心尽力,不然对不起你的饭。”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一碗饭而已,没关系的。”

郑廷珂很固执,“我必须好好干活儿才能报答若曦姐姐的恩情,若曦姐姐,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沈若曦拍拍郑廷珂的肩膀,“那你看着办,若曦姐姐不说什么了。”

郑廷珂点点头,看沈若曦的眼神满是感激,“嗯。”

看了农田,天色不早了,沈若曦带着郑廷珂回家,郑廷珂又去劈柴,这是沈若颢的活儿,但沈若颢专注养蜂,有些事就顾不上了。

沈若曦去挑水,担着木桶,往井边走去。

没想到张婆婆也在挑水,忽然踩滑,一下摔倒了,木桶落到地上,桶里的水全部打翻,都撒了。

沈若曦把自己的木桶放下,赶紧去把张婆婆扶起来,“婆婆,摔到哪里没有?”

张婆婆坐到台阶上,“没事没事,就腿摔疼了,缓一缓就好了。”

沈若曦又去把张婆婆的木桶扶起来,“婆婆,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挑水。”

“这不好,老婆子能挑,若曦,不用了。”张婆婆说道。

“没关系,我年轻力壮,挑几挑水而已,累不着。”沈若曦提着桶去井里舀水,然后帮张婆婆挑回了家。

张婆婆望着沈若曦的身影,“真是好姑娘。”

村里人看到沈若曦给张婆婆挑水,都一个劲儿地看她,眼神挺新奇,“这是沈若曦吗?”

“是她,就是沈若曦,没想到她会帮村里的老人挑水。”

“沈若曦变了,变了好多。”

“长大了嘛,自然要变,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可算是长大了。”

村民由惊奇变为夸赞,对沈若曦大大地改观了。

沈若曦发现,她的好感值蹭蹭蹭上涨,一下子直逼三千了。

不过挑一下水,就给她那么多好感值,这一趟活儿干得值,沈若曦非常满意,一兴奋,就决定把张婆婆的水缸挑满。

一挑接一挑,她最后真把张婆婆的水缸挑满了。

“若曦,谢谢你了。”张婆婆拉着沈若曦道谢,对沈若曦感激极了。

“没事婆婆,你快生火做饭吧,时间不早了。”沈若曦把水桶放下,急匆匆走了,家里的水还没有挑,等着用呢。

张婆婆含笑目送沈若曦,“真是好孩子。”

沈若曦赶回井边,沈若晗也来到了井边,“二姐,我看你迟迟没有回来,特意来寻你。”

沈若曦解释,“刚才替张婆婆挑水去了,这会儿才赶回来挑自己家的。”

“我看到了。”沈若晗把桶放入井里打水。

沈若曦走过去把扁担拾起来,等沈若晗把水桶里的水装满了,她挑着回了家。

沈妍走过来,“若晗,你二姐比以往好多了。”

沈若晗点点头,“二姐是变化了许多,我喜欢现在的二姐。”

沈妍微微凑近沈若晗,笑着说道,“老实说,我也喜欢。”

沈若晗笑开,“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回吧。”沈妍点点头。

……

沈韵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来到沈若曦家,“若曦,你在家吗?”

沈若曦把水倒入水缸里,走过来,“什么事啊?”

沈韵把篮子递给沈若曦,“这是我做的青团,特意给你送来,你尝尝。”

沈若曦不解问,“怎么突然给我送吃的?”

沈韵有点点不好意思,“你治好了身体的异味,现在我不臭了,特别感激你。”

沈若曦微笑,“那恭喜你了,坚持服药搽药,不要中途断了,不然很可能反复,一定要彻底治好了再断药。”

沈韵郑重应道,“若曦,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沈若曦准备继续去挑水了。

“若曦,青团。”沈韵把篮子支到沈若曦面前。

“沈韵,青团你拿回家吃吧,家里已经在准备饭食了。”沈若曦想着沈韵的条件不是很好,就不要她的东西。

“若曦,青团是我亲手做的,非常好吃,你尝尝吧。”沈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沈若曦要不收下她的东西,她觉得不安心。

“既然这样,那我收下。”沈若曦把青团放到了自己家的盘子里,然后把篮子还给了沈韵,“谢了。”

沈韵笑着摇摇头,“我先回家了。”

沈若曦目送,“好。”

徐青兰提着野菜篮子从外面回来,看了眼沈韵离去的方向,“据说沈韵有人喜欢了。”

沈若曦意外地挑了挑眉,“真的?”

“我还能骗你?”徐青兰笑道,“听说对方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得还不错,也有手艺,沈韵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那就好,也算苦尽甘来了。”沈若曦道。

……

吃过夜饭,沈若曦把徐青兰、沈若颢、沈若晗叫过来,从今天开始,每天学习一个时辰。

三人都有些兴奋,读书识字可是有钱人家才能碰了,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沈若曦兑换了一块小黑板,用这个来给三人上课。

“二姐,这是哪里来的?”沈若颢好奇地指着小黑板问。

“我找人定做的,专门用来给大家上课。”沈若曦淡定大回答道。

“那这个呢?”沈若晗问粉笔。

“这是用石灰做的,跟小黑板配套用。”沈若曦拿了一支粉笔出来,在小黑板上写下,“一、二、三、……、十。”

“我们先学最简单的数字。”沈若曦指了指小黑板上的字,“大家先跟我朗读一下。”

三人正色,认真地学习起来。

隔壁房间,张来凤听着朗读声,便问沈大,“若曦他们在干什么?”

“若曦在教青兰他们识字。”沈大有些羡慕,要是年纪小,他也想学。

“识字?若曦何时会识字了?”张来凤不解问。

“我听她说是跑去偷听私塾先生上课学会的。”沈大想了想道。

“这个女儿调皮捣蛋一流,但学习能力也强悍,幸好现在悔悟了,不然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脑子。”张来凤庆幸地说道。

“确实也是。”沈大有些自豪。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沈若曦喝了一口水,“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我们继续,给你们布置一点儿功课,把我今天教的字,一个写十遍。”

沈若颢兴奋地点点头,“知道了。”

沈若曦道,“下课。”

徐青兰和沈若颢拿着刚才写了字的纸回了房间,准备再读读,不然忘记了怎么办。

沈若晗也很努力,坐在桌边,准备写功课。

沈若曦离开房间去洗澡了。

这一天在忙碌充实中又过去了。

……

古生堂。

蓝荆玉一大清早就来到古生堂喝药,熬药是沈素红的事,沈素红还没有来,于是他暂时等在医馆里。

有些无聊,蓝荆玉找王一聊天,“伙计,你们店铺的女大夫医术真是绝,我昨晚睡了一个好觉。”

王一自豪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东家的医术不是吹的,来一个治好一个,无一例外。”

蓝荆玉吃疑问,“真有这么好?”

王一回头看着蓝荆玉,“你不是亲身体验了吗?”

“那倒也是。”蓝荆玉想了想,“那女大夫可以医治瘫痪吗?”

“这倒是没看她医治过。”王一看了看天色,“东家过不来多久就会来了,你要不一会儿问问她吧。”

“好。”蓝荆玉点点头。

没过多久,沈若曦和沈素红来到了医馆,看到蓝荆玉,两人都挺意外,这么早就来喝药了?

“这位少爷,你吃早饭了吗?”沈若曦问道。

“还没有。”蓝荆玉一愣,回答。

“你去把早饭吃了再来喝药,不然伤胃。”沈若曦道。

“喝药还有这讲究?”蓝荆玉头一回听说,有些惊奇。

“但凡是药,都会有刺激性,吃了饭再吃药,会极大程度地减少胃受伤的可能。”沈若曦解释。

“我马上去。”蓝荆玉急匆匆去了早食店。

沈素红跑去后院儿熬夜,每天来喝药的人不少,得赶紧准备起来,不然就要排队了。

蓝荆玉吃了早饭又跑了回来,“大夫,我吃了早饭了。”

沈若曦点点头,“等一下。”她去后院儿把药端出来给蓝荆玉,“晾凉了喝。”

“嗯。”蓝荆玉抿了抿唇,问道,“大夫,你可以医治瘫痪的人吗?”

沈若曦道,“瘫痪分很多种,有些可以,有些不行,要看过才知道。”

“那你出诊吗?能不能随我去看看?”蓝荆玉抱着极大的期待问。

“我不出诊,你把人带来吧,后院儿有病房,病人不想被人看到,可以去病房医治。”出诊的话比较麻烦,缺医少药不说,还影响煎药,也不适合她观察病情。

“那我去问问他,要是他愿意,我就带他来。”蓝荆玉不确定地说道。

沈若曦点点头,“可以。”

蓝荆玉喝了药之后,立即离开了医馆,他先去找赵宇澄,“宇澄,古生堂的大夫说她可以医治一些瘫痪,我们把宸英送去看看吧?”

他们口中的宸英,全名叫邵宸英,也是他们的同窗,前两年一次事故,卲宸英双腿就瘫痪了。

赵宇澄有些犹豫,“这么突然,宸英会不会生气?”

“也是。”蓝荆玉犹豫起来,“那女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万一我们把人送去,又没办法治,宸英肯定会生气的。”

赵宇澄顾虑道,“宸英的脾气这几年变差了很多,有时候我都不敢去面对他。”

蓝荆玉看着赵宇澄,“那、那此事就此作罢?”

赵宇澄思考了一会儿,“我们还是去问问宸英的想法吧,万一他想通了呢?”

蓝荆玉点头,“也是,我们把决定权交给宸英吧。”

“走。”两人往卲宸英的家走去。

卲宸英家是县城里的大户,家里非常有钱,店铺几十家,自从腿不能走之后,卲宸英就学起了经商,此时正在家里看账本。

听说两位同窗到来,卲宸英很高兴得让人把两人请进来。

难得还有几位同窗记挂着他,卲宸英带着几人期待地看向入口的方向。

“宸英。”赵宇澄和蓝荆玉见礼。

“别客气了,请坐。”卲宸英坐在轮椅上,五官轮廓英俊,十七八岁,带着几分稚气,让人忍不住可惜他的经历。

“你们怎么来了?”卲宸英问。

“一件事我们想跟你说一下。”二人对视一眼,蓝荆玉握紧了手里的折扇,开口道。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现在我还有什么听不得的。”卲宸英摸了摸自己的腿,心里已经接受了现实,无波无澜了。

“那我们就说了。”蓝荆玉深吸口气,“昨日我遇到一位大夫,她一剂药就治好了我的失眠症,我觉得她医术非常好,就问她能不能治你的腿,她说有些可以治,有些不行,她看过才知道。”

蓝荆玉看到卲宸英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的脸,紧张起来,“宸英,我们想着这是一个机会,就特意来告诉你。”

“你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可以考虑一下,她是古生堂的大夫,我们觉得真挺不错的。”

卲宸英慢慢低下头,“万一她说治不好,我是不是要再经历一下痛苦。”

赵宇澄豁出去了,劝道,“以前遇到的大夫都说治不好,现在这个大夫说看了才知道,未必不是一次机会,万一能治好呢?”

卲宸英沉默了下去,为了这双腿,他忍受的痛苦太多太多了……

蓝荆玉拉了拉赵宇澄的衣袖,“宸英,我们也不逼你,现在情况跟你说了,怎么决定都看你的意思。”

“他是古生堂的大夫?”卲宸英问到。

“是。”蓝荆玉急忙点头。

“我知道了,让我考虑一下,多谢你们了。”卲宸英感激开口,要不是真的关心他,又何必巴巴地来告诉他。

“都是朋友,不用这么见外。”蓝荆玉笑笑,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跟赵宇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