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瑾泓口中得知了一点有关浮骨塔的消息，钟琳琅这么多天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了。
昨天从傅景策手里逃过一劫，钟琳琅晚上的时候睡得很香，快到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
关雎知道她身上的断骨之伤还没好全，也就没有喊醒她。
只是没想到，这天柳挽衣过来了。
之前她找过一次钟琳琅，算起来也隔了不少日子了，现在难得又来一趟。
柳挽衣来的时候，花禾正蹲在庭院里种花。
种的是芙蕖。
花禾手上沾着泥，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只是差点儿没认出来。
柳挽衣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整个人十分大方，穿衣打扮都很清雅，身后跟了好几位侍女，可见她身份的尊贵。
花禾没想到还能在魔宫这个地方遇见她。
“柳挽衣？”她侧头看着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柳挽衣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身后的侍女秋茶立即皱着眉头冲上来，呵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敢直呼夫人名讳！”
花禾傻了：“什么夫人？”
秋茶得意：“当然是这魔宫里的夫人，尊上对我们家姑娘这么好，迎娶也是一两天的事。”
“柳挽衣！”花禾听懂了她的意思，惊异道，“你是天宫的人，怎么能和魔君为伍！魔君怎么会娶你！”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踩到了柳挽衣的痛点，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下，摇摇头看着秋茶，“莫须有的事，莫要再胡说了。”
然而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她的态度谦和，花禾也不好再盛气凌人。
“你这种的，是芙蕖花吗？”柳挽衣调整下情绪，温柔地弯下身子轻声细语询问道。
花禾愣了愣，点头道：“是啊。”
“真好看。”柳挽衣夸赞，“倒让我想起来神女宫的芙蕖了，开得那么灿烂。”
她的语气听起来是发自肺腑的，花禾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态度不太好，“等花开了，我送一些给你。”
柳挽衣轻声道了声谢。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真身，也是一朵芙蕖吧？”
花禾心情好了不少，随口回答道：“是啊，天宫的花都是我管。”
柳挽衣勾唇笑了笑，“这样啊。”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钟琳琅走到了长廊上，看见了她们。
她还未梳妆，一袭云白色百水裙衬得她如清水芙蓉，落落出尘。
微风弄人意，吹过来温柔地抚过她披散下来的长发。
神女的神姿，果真倾世。
柳挽衣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指甲不小心嵌进肉里了。
“上神。”旁边的秋茶碰了碰她，柳挽衣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行礼。
“琳琅姐姐！”花禾高兴地大喊，顾不上手上还沾着泥，蹦蹦跳跳就要往她身边跑。
钟琳琅一边伸出手按住花禾的脑袋，一边微笑着看向柳挽衣，“你怎么来了？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
“挽衣这些天一直惦念着上神身上的伤。”柳挽衣轻轻蹙了蹙眉头，“今日便想找个时间来看看上神。”
“我没事了，谢谢你关心。”钟琳琅转向花禾，警告道，“快点去洗手，不然等会晚上不陪你打叶子牌了。”
花禾昨天求着她要玩叶子牌。
这招十分奏效，花禾很快就学了乖，撇了撇嘴就和关雎去后院洗手了。
“上神也玩叶子牌？”柳挽衣走上前去，笑语盈盈，“正好我也想玩了。”
钟琳琅点头道：“那你晚上过来玩吧，正好人多也热闹。”
“谢上神。”柳挽衣拉起她的手，道了声谢。
钟琳琅颇有些不自在。
“青羽扇用着可还顺手？”
“现在基本上可以掌控它了。”柳挽衣盈盈一笑，“还要多谢上神赏赐。”
“那就好。”钟琳琅看向她，摇摇头，“不必谢我，是你的天赋好，再勤加练习，早日飞升成仙不是问题。”
飞升成仙，是多少人的愿望。
柳挽衣天生灵胎，生来便天赋异禀，若再好好修炼，成仙之路不是问题。
也许以后的以后，还可以成神。
柳挽衣挺开心，心里松了口气，“多谢上神青睐。”
“上神给我的琉璃镜，我也一直在用呢。”柳挽衣又说道，“每次想看看人间，我都会拿它看。”
钟琳琅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人间……
她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晚上，她和傅景策走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人群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滚滚红尘中的一员了。
柳挽衣见她出神，将手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上神？”
钟琳琅回过神来，说了句没事。
柳挽衣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就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又来了。
今天沉香榭里格外热闹，摆了两组玩叶子牌。
谁输了就自罚一杯清酒。
柳挽衣的牌技很好，连玩几局都是钟琳琅输。
清酒虽然不烈，但喝多了就要命了。
旁边那桌的花禾虽输了牌，但却耍赖不认，关雎看她就是个小丫头，也不和她多计较，喂她吃了几瓣酸橘就算过去了。
钟琳琅这边就不太好了。
柳挽衣只喝了几小杯，双颊微红，忍不住笑道：“上神是多久不玩叶子牌了？”
钟琳琅眼前发晕，但依旧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牌，“好……好久了……你出牌，出牌！”
柳挽衣出了张牌。
钟琳琅眼睛都花了，死活看不清那张牌。
她干脆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要贴在那张牌上了。
柳挽衣乐了。
只是这样欢乐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傅景策来了。
谁都没想到他会来，而且也没有人通报。
当时花禾正对着门坐，感觉有人走过来了，抓了副牌之后，漫不经心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阿陆，第二眼就看到了傅景策。
她本来还在庆幸自己这副牌抓得好。
满屋的酒气。
傅景策皱了皱眉头。
一侧头，就看见钟琳琅不省人事地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耳根通红。
本来还想找她问话，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尊、尊上？”柳挽衣也发现了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脸色白了不少。
傅景策脸色一沉，眉头越发蹙紧，“你也跟着她胡来？”
他好像有点生气。花禾和关雎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都出去吧。”阿陆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尊上有事来找上神，你们都出去吧。”
花禾和关雎面面相觑，花禾还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阿陆给推了出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柳挽衣，她咬着唇，眼神楚楚可怜。
不甘心地唤了句尊上，傅景策也没再看她一眼，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钟琳琅身上。
柳挽衣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最后被侍女秋茶给拽走了。
钟琳琅趴着趴着忽然直起身子来，愣愣地看着傅景策。
他皱眉，以为她要说些什么。
“你！”钟琳琅也皱眉，眯了眯眼睛，“你刚刚的牌有问题！你怎么能出那张牌！”
“……”傅景策恨不得用一盆冷水泼醒她，他咬牙切齿，“出什么牌！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钟琳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发现自己啥也看不清。
她干脆晃晃悠悠走过去，伸出手，拽着傅景策的领子，一个不小心就吻了上去。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她的唇十分滚烫。
傅景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她笨拙地亲吻着他，好像只是贪恋他唇上的清凉。
傅景策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钟琳琅双颊微红，松开他之后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盈盈腰肢，不堪一握。
傅景策僵硬地搂住她。
钟琳琅带着醉意看了他一眼，不自觉搂紧他的脖子，低低喊了声傅景策。
少女眼波流转，语气娇软，不知道要比平时可爱多少倍。
傅景策的语气也被她带得温柔不少，“怎么了？”
钟琳琅却不语。
“你应该喊我什么？”他继续逗她。
“唔……”钟琳琅抬头想了想，不慎碰到他的下巴，“阿策。”
她的声音缠绵在耳，下巴处有些微痒。
傅景策眼眸黑沉沉的，呼吸有点沉重。
“傅景策！”钟琳琅忽然抬高声音，很快又低了下去，“我这辈子，真是为你而活了。”
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她是个神女，却活得不像神女的样子，倒是一直在围着他转。
少年怔了怔，没想到她也会说这种情话。
他勾唇，笑意逐渐溢了出来。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钟琳琅很听话地滚到床里面睡着了。
傅景策静静看了她一会，然后也顺势躺下。
不安分的少女像是有感知似的，又骨碌碌钻进他的怀里，呢喃了句什么。
好像在说什么牌出错了。
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傅景策抬手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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