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大梦百年
“苦情树果酿成的酒和黄泉水差不多的效果。”涂山容容说道，素手一扬，苦情树枝桠伸展，托着一座青铜盏。
装有粼粼晶莹的液体，氤氲出一团雾气，雾气流转形成一副画面。
似浩瀚无垠、深邃冰冷的星空，寰宇天下，辽阔无边。
下一瞬又转为一株娇嫩的青草，蔚蓝的天空，死寂的深海，初生的婴儿，潦倒的中年人，包罗万象。
“这些都是万物生灵投射的回忆，饮下这杯黄泉酒，以往遗忘的一切将会浮现眼前。”
李怀素沉吟片刻，此时不是喝下黄泉酒的最好时候。
“难道道士哥哥还有什么犹豫？”涂山容容问道。
“嗯，我的弟子月初正朝涂山过来，我封了他一身法力，须得照看着。”李怀素说道。
“这个没关系，我让雅雅姐去，反正雅雅姐在涂山也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几年因为我比她高还耿耿于怀呢。”涂山容容说道。
雅雅姐出去历练一下也好，总比在山上带着苦修法力的好。
狐妖之力，源于至情。涂山狐妖就得走出红尘，感悟万物情绪，得到成长，待在山上终究得不到成长。
李怀素点头。
蓉蓉向来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力。
不再犹豫，李怀素抬起酒杯。
杯中倒映自己的脸，婴儿、少年时期、穿着锦袍、衣着龙袍……这是经历多个世界的自己。
李怀素仰头喝下。
“道士哥哥，有感觉吗？”
“emmm，有一点。”
“快说说，什么感觉？”
“好晕……”
……
“滴答…”
似乎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又有些不像。
“这是哪里？”
一道迷茫的声音响起，没有人回应，李怀素感觉置身一个温暖的环境，只是无法呼吸。
前方是一阵冰冷的光亮，周围驳杂的空气拥挤过来。
一阵婴儿哭啼声从自己嘴里发出，周围都是冰冷的空气，还有一股恐惧的感觉，没来由的，他迫切的想要回到母亲的肚子里。
被迫降生到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不高兴，其他所有人都高兴，周围一阵阵恭喜的声音。
“生了！是个带把的！”
“恭喜李家主喜得贵子，可喜可贺！”
“恭喜恭喜，李家主得麒麟子，实乃大大的喜事！”
客人们纷纷祝贺，李家迎来难得的喜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李怀素睁开茫然的眼睛，一张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浓眉大眼，是一位严肃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人，面色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怜惜。
只是，如此华丽的衣服在女人身上，气质不符，似乎只是临时搭配，用来撑场子。
这是自己的生母，一个地位卑贱的小妾。
这是一个封建、正在衰落的世家，父亲每天都在忧虑如何振兴家族，三子的到来似乎并没能让他放下手中的事务，全家庆祝了三天，便不闻不问。
三天后，小妾依旧是那个小妾，因为生下一子，母凭子贵，月钱比之前多了不少，即便如此，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家族，依旧处处碰壁。
我长大了，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家里似乎都在排挤自己，家里处处都在竞争。
在吃里面做手脚、克扣月钱、寒冷的冬天泼冷水……这些似乎都是必须要经历的，而做这些，仅仅只是为了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家主、我的父亲面前，争宠罢了。
很无趣。
从第一次从学堂学成，我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被家主注意到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父亲。
那年我十岁。
夜里，灯火摇晃。
“你个逆子！想要弑父不成！”
这位略显老态的家主惊怒，不敢置信自己看好的第三子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李怀素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家主的神色呆滞下来，嘴里讷讷。
这个稚嫩的孩子走出房门，十岁起，他开始慢慢掌控家族。
也是那一天起，他的母亲，成为了家族内地位最高的女人。
母亲给他定下一门婚事，李怀素虽有些抗拒，却也不想违背母命。
他见到了那个少女，她在偷偷看自己读书，见到她的脸，李怀素浑身巨震，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痛，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人面桃花，春风和煦。
他有一种冲动，将她涌入怀中。
他也是这样做的。
抱起面带娇羞的少女，李怀素开心的转起圈。
“凝儿！”
……
这似乎是一个崇尚武学的世界，江湖传闻有五大高手，但李怀素知道，还有更加厉害的人。当然，无论他们的武功再厉害，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总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只是思想、行为，还有所拥有的力量……
自己似乎，天生就拥有可怕的力量，随意挥手，一座山就没了。
而这股力量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当成异类吧。
因此自己也很少动用这股力量。
皇帝，是这个世界上地位最高的人，但是这个世界皇帝有很多。李怀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是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让天下统一。
掌控家族、掌控大宋、吞并金国、击败成吉思汗……李怀素坐在帅椅上，御驾亲征，一身甲胄，威武不凡。
这是装备精良的海上舰队，李怀素花费大力气打造而成，漂洋过海，征服一个又一个国家。
他曾经深陷重围，带领数百人对抗数万人，最后又带着数百人出来，无一伤亡。
那些士兵对他敬如神明，近乎狂热。
经历数十年的时间，当年跟随他的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终于在第三十年，他征服了这个世界。
圣旨传，举国庆，红旗飘扬。
书同文，车同轨，天下大同。
又十年。
葬下妻子后，李怀素决定退位。
站在祭台之上，皇帝今日要将帝位传与自己的亲子。
望着比自己还显年轻的父亲，白发长出的太子又是激动又是惶恐，接过了父亲的玉玺。
这一日，大宋改国号为华。
这位应该叫太上皇的男人，脱下龙袍，在万众瞩目下，在数十万人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下，身形冲上天际。
也是在同一时间，玉玺之上钻出一条金龙，这是天下气运浓郁到极致幻化而出的神兽。
龙飞凤舞，仙子奏乐，仙音缭绕，庆云漫天，金霞铺路。
无数祥瑞异象同时出现，数万万人跪伏，恭喜太上皇飞升。
天空中，李怀素目光悠远，望向天外，天下汇聚的气运集为一体，却被他镇压，滋养天下龙脉，稳固世界。
也是在这个时刻，李怀素恢复了一些记忆，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心境圆满，再无遗憾。
撕开虚空，李怀素撞入其中。
同一时刻，世界如玻璃般破碎，黑暗下来。
恍惚间，李怀素看到几团充满神性的光团朝自己飞来，那里有一个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人，经历许多事情。
选择较亮的那团，李怀素一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