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嘴角一弯，一字一顿道：“口说无凭，我死也不认。”
孟族人群情激奋，宫中侍卫拔了剑就给尽数掐灭在了摇篮里。
小心翼翼地夺过锋利冰冷的剑锋，孟族老大声喊叫：“云大人您快瞧，这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强压与民，这可是天理不公！天子犯法尚且于庶民同罪！”
“嘭——”
重重一声惊堂木下，两旁执着镇堂杖的衙卫急缓敲着，随着一声“大胆”落地，堂前顿时鸦雀无声。
孟从玉小心的将孟族老给搀扶起，语气冰冷：“爹，您别同他们这等小人计较。”
这话可把楚嫣给惹笑了，她垂目，语气悠然：“不过是让你拿出证据来，扯旁的做什么？可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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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从玉霍然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恼意。
她骤然提高了声量：“本还念着你我皆是一家人，不愿让你难堪，却不曾想你如此冥顽不灵，既如此也别怪我无情了！”
楚嫣正等着孟从玉往下跳呢，闻言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对孟从玉激动的情绪不甚在意。
云邑眯了眯眼，再度拍下惊堂木：“孟氏，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孟从玉“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眼神坚定，磕了首：“沐家小厮童生可为民妇作证！”
当下云邑的奇心便起了来，当即传召：“将人都给本官带上来！”
众人的视线都在被衙卫带上来的童生身上，兰草趁此机会快步走到楚嫣的身旁：“已给公子传了话，怕是公子现下还在寻着当年老爷在官府留下的红契。”
还需拖着时辰。
楚嫣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拿过绣帕子遮挡住了小半张脸：“易家那边可安排好了？”
皇商易家，当年所楚父之托做了作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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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两家之间许久没了联系，也不知易家今日会不会帮楚嫣这一回。
兰草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怕是有些困难，去送话的小厮至今还未回来。”
楚嫣垂下眼睑，轻声应了一声。
罢了，有红契便够了。
“小的童生给大人请安！”
许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场面，童生有些慌乱。
在瞧见童生的第一眼，云邑便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蓦然想起这是从沐家出来的人，许是什么时候在沐鸿铭跟前晃过，才叫他如此眼熟。
“堂下之人可有何证明？”
童生有些慌乱地抬起眼四下扫视了几眼，在对上孟从玉瞧来的目光后，这个人微微一颤，有些结巴干瘪地开了口：“回大人的话，小的是沐家管理账簿的小厮，几日前楚贵人曾威胁我们公子胁迫交于孟姨娘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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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辩驳他，童生说得渐渐流畅了些：“这一切都是小的亲眼所见，绝无虚实！”
“大人，大人！您若还不信大可查一查这楚府的账本，今日是否有着银两变化。”
孟族老像是抓到了把柄，整个人都宛若活了过来，欣喜地差些蹦起来，好在身旁的小辈扶了他一把。
楚嫣故意挑刺，眼神轻蔑：“这小厮可是你们沐家之人，一言之词怎可武断？”
孟从玉恼怒不已：“楚贵人如此蛮横无理，何故再做此脸面？不如官官相护即可！”
“大胆！”云邑面上渐起怒色，“你是在质疑本官？”
被楚嫣激得理智被这一下瞬间给拉拢了回来，她愤恨地咬了咬牙，堪堪收回了对楚嫣的目光。
楚嫣是宫中贵人，旁人自然不会没长眼地便冲撞上去。
大理寺四下都是燕荀回的人，长素若无旁人般搬来了凳子桌椅。
糕点茶盏齐全，悠闲的模样倒不像是来对仗，而是来看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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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是叫孟从玉呼吸不顺。
云邑都快没眼看了，存着把火气对准了孟氏。
孟族老脖子一缩，又不敢说话了，却不放过一旁站着的孟从玉：“你不是说今日你有十成的把握，这便是你十成的把握？”
孟从玉咬了咬牙，毅然上前两步：“民妇愿呈上私库账簿，愿承大理寺的查验。”
私库账簿向来是被各人藏好，从不公之于众，尤其是官宦人家。
孟从玉今日显然是准备破釜沉舟，准备与楚嫣鱼死网破。
放下茶盏，楚嫣这才起了身，在楚耘赶来之前。
她似笑非笑，侧过半边身子来，用着言语故意激着孟从玉：“若是孟氏如此有诚意，楚嫣自当将楚家账簿双手奉上。”
孟族老是最激不得的人，当即便抢在孟从玉之前应下：“好，就这么办！”
瞧着楚嫣这模样，孟从玉当即觉着有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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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视个彻底的云邑刚要发作。
长素抬眼警告。
惊堂木下，一锤定音。
两排衙卫动作极快，负责记录的师爷到此停了笔，想要呈上。
孟从玉呈上私库账簿后，兰草扭头就给递了上去。
速度快得像是早有预谋。
楚家账簿不出意外全是出账，一笔笔朱红色的记录饶是云邑这个外人瞧着也是心惊。
怪不得往日楚嫣同楚耘两人过得如此凄凉。
竟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账面上干干净净，师爷几人拿着算盘仔细算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出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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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此，孟从玉隐晦地弯了下唇角。
当下便不由地涨了几分信心。
胸有成竹，一派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模样。
师爷恭敬地将楚家账簿归还，楚嫣微微点了下头，道了声谢。
眼瞧着大理寺的人已伸了手碰着了账簿的封皮上。
“慢着！”
意料之外的男声将众人的视线偏移过去，纷纷瞧着来者。
瞧清沐鸿铭那张令人厌烦的脸，楚嫣心中忍不住一叹。
这人怎么又来掺上一脚？
她有些可惜地往那私库账簿上瞧了瞧，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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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从玉的账簿必定完好无错，若楚耘拿着红契赶到，那她便如同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无论辩解什么都是枉然。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绝不能让沐鸿铭给耽误了。
沐鸿铭身上甚至还穿着官服，没来得及换下，他疾步上前，欲要抢过那本账簿。
楚嫣凝眉：“长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