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花名册被楚嫣翻得头都快大了。
“你若真这么头疼此事，不若先听我一句？”嘉贵人随手翻了页手中的书册，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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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楚嫣立即来了兴头，随手就将花名册扔到了手旁去：“你可有什么法子？”
嘉贵人这才慢吞吞地将手中的书册放了下，眼珠子一转，给楚嫣点了一处方位：“居正殿，你可还有些印象？”
居正殿可是个大殿，便是方位不大好，后头便是永巷冷宫。
楚嫣话语一顿：“你是想让她们知难而退？”
嘉贵人好整以暇，面露微笑：“又有何不可呢？”
自楚嫣殿试之后，能留下来的秀女寥寥无几，便是嘉贵人双手都数得过来。
本就有两月的审秀的时间，方才能成为宫中小主。
永巷里尽是受了先帝恩宠后，被遗忘了的宫女小主，到了出宫年岁又因为是皇帝的人，生死都留存在这吃人的深宫里。
嘉贵人眼神微闪。
若是可以，她也能离开这深宫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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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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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秀女共有八名，每一人皆被封了答应的位分。
只不过，入住居正殿的当夜，里头便闹了一次鬼。
四下皆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昏乱不明的烛火被寒风吹得四散，呜咽低低的切切声不停地游荡在耳畔，像是特命前来索命的阎罗。
当下便有三名秀女被吓得得了寒症，连夜被抬出了宫门。
得知消息的嘉贵人连忙举手示意，满脸无辜：“此事可不是我安排的，我只与永巷看管的太监们嘱咐了一句，绝没有特意！”
楚嫣失笑：“看来在这宫里，多的是不想让秀女们进宫的人啊。”
嘉贵人连连点头，深表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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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燕语然很是暴躁。
“皇帝尚且年幼，皇后若是轻易离了北疆，怕是要引得朝堂动荡不安。”
年轻的周丞相，蔑视了架在他脖颈前的长剑，如是说道。
便连云邑也被说动了，附和道：“语然，不如你便亲笔书信一封，届时再由我转交给宸妃娘娘。”
身侧的周丞相偏头瞥了云邑一眼，满目杀意。
皇后的闺名，他竟能说得如此自然熟稔？
“不。”
燕语然面色阴沉：“周华，你想死吗？”
闻言，周华慢慢地抬起头来，神色淡漠：“只要是皇后的命令，我都会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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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并没有引得燕语然有着半分的动容，反而更是显得暴躁起来。
——云大哥还在。
燕语然手心攥得死紧，看着周华，冷着声：“那你便去死吧。”
云邑只觉眼前倏地一花，也不知周丞相是从哪儿变出把剑来的，直直地便以剑锋对着自己。
举手便是要抹脖子的动作。
“周丞相！”云邑声量骤然提高，“事情全然还没有到此等的地步啊——”
周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目睹着一切的燕语然，确然只是冷哼一声，便悻悻地收回了目光，寻了旁的位置悠悠然地坐了下。
好说歹说，云邑便如同对待家中不听话的幼子那般，终于是将周丞相手里那把长剑给扔了走。
困惑的目光不停地在燕语然与周丞相之间徘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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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云邑这才试探性地开了口：“要不然……周丞相便同我们一块走？”
话音刚落，几近是没有半分犹豫，周丞相缓慢地点了下头，语气冷淡：“既然云大人如此盛邀，鄙人自是不敢再推却才是。”
云邑：“？？？”
有些心疼北疆的那个小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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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潮雨，小太监撩起已经湿漉漉的衣角，飞速地往冷宫的方向跑去。
这是一处分外隐蔽幽深的偏殿，平日里本就没人来，更何况如今在这前头的居正殿正热闹着，便更没有人愿踏足这处了。
将手中的药粉藏匿在一处，再用着残破脏污的锦奁掩着，确认无恙后，小太监这才重新压低了太监帽，看了眼愈发大的雨势，一咬牙便重新冲进了雨中。
约莫是再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名身着宫装的宫女正撑着油纸伞，走进了这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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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娘娘，这等上好的蜀锦若是要按照往先的规矩划分，怕是钟粹宫的娴妃娘娘怕是要……”
“宸妃娘娘，这名册上便是近些时日来各宫主子们的月银花销，其中奴才已按照阶品一一划分，只余给娘娘过目。”
“宸妃娘娘……”
楚嫣几近忙得脚不沾地。
也不知打哪儿吹起了一股风，便叫内务府大大小小的事宜，都被送到了楚嫣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