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长的女士是聋子，第二位女士是哑巴，最后一位女士是瞎子。而健全的人，都会受到她们的诅咒。”
胡言终于意识到，从这个副本一开始就存在的这个设定，“所有玩家都是一种残疾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了。
所有的“哲学家”，在三圣母的面前接受到的，根本不可能是某种认可，而是一种邪恶的诅咒。而三圣母要给予他们诅咒，就必须要求他们是健全的人。
这些人携带着三个诅咒，进入教堂背后那漆黑的牢狱，在那里等待自己被献祭给神灵。那个老人是找到了阁楼，所以才能在那里苟活下来。
诺菲斯大赛的原本目的，是为了把所有参赛者全部变成“哲学家”，最后进入理想国，全部成为给神灵的祭品。这原本就是两个阵营之间的交易内容。
但是帝国也有神灵代行者，甚至连帝国的国王都是神灵代行者。他们用了某些神秘手段，剥除了这些参赛者的一种感官，让他们无法变成祭品。
虽然，这种剥除效果会渐渐失效，比如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视觉，但是这很有可能是帝国给理想国在下套，背后的真实目的不明。
想到这一点，胡言的一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他感觉，有一只可怕的巨手正潜藏在暗处，不断操纵着局势、推波助澜。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灵。
“为什么我总是产生这样的直觉……那个神灵难道跟我有关系吗？”
胡言尝试再次检索老人的记忆，想找找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却发现老人有关帝国的一切记忆，都只停留在30年前。
似乎自从三十年前召唤出神灵之后，老人就一直定居在理想国里，对帝国的一切信息都一无所知。
他又仔细搜索了一番，倒是回忆起了脑海深处的一幅画面，应该是属于老人的。
在皎洁而纯净的银光下，年幼的狐灵身穿轻纱般的雪白衣物，站在一堆白色的花中央。这些花的形状如同一颗颗六芒星，纯白的花瓣向四处伸展……之前狐灵跟他说过，这种花好像叫做伯利恒之星。
画面里的狐灵带着清纯甜美的笑容，银亮的光辉倒映在她的眼中，让她的两眼变成了两潭，带有一丝阴影的清泉。
……怎么只有这些没用的东西。
虽然这一幅画面的确很美丽，也难怪能够让那个老人一直铭刻在记忆里，但是他又不可能把脑海里的cg打印出来。
而且整天在脑海里回想这些东西，感觉就跟个变态一样。
“那老头留给我的记忆，怎么感觉缺损很严重，很多地方都像被刻意抹掉了。不过他也可能是故意的，毕竟继承的记忆太多，会让我陷入认知混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搜寻记忆无果，胡言再次翻开了书。
这样一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所谓的三圣母，应该也都是神灵代行者了。那本书里的信息应该不至于是假的，三圣母是“受神灵蒙宠者”，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优先考虑她们了。
“还有五个代行者……如果三圣母是代行者，那么剩下的两个人究竟是谁？”
难道是处于帝国区域里的代行者，依然还存活着？
但是，帝国的疆域如此广大，内部情况也比理想国复杂得多，如果真的有两个人刻意藏在帝国里，根本不可能找得出来。
“算了，先把已知的那三位给解决好了。”
既然理想国想要进行祭神仪式，那么三圣母作为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肯定也会在理想国的区域内。
再结合莫尤临死前所说的那些话，胡言可以确定一个地方。
地牢。
之前他有一次通过银匙之门进入了地牢，从地牢的出口离开后，很快就进入那个漆黑的建筑物，位置非常的合适。而且，从书里的描述来看，这三位圣母所生活的地方都是阴暗的、无人的。莫尤临死之前，也在言语上阻止其他人进入地牢。
他起身晃醒其他两个人，几人立即通过银匙之门离开了这个图书馆。
此时，王位争夺战似乎还在进行，胡言远远地都能看见，黑烟从宫殿的正上方钻出。
“那些玩家应该威胁不到邵灵汐，我也没必要担心她。只要她别再给我添乱就行。”
胡言没有再关注这一次场混战，决定尽快前往地牢。
狐灵似乎很清楚地牢的位置，她自告奋勇给两人指路，结果她自己转悠了一圈之后忘记了方向。
徐泽正准备打断她这个不靠谱的导游，胡言却拦住了他，因为他们居然真的来到了地牢入口附近。
徐泽看着胡言指出的入口，一时间目瞪口呆：“这合理吗？居然能歪打正着。”
“……”胡言扭头看了看狐灵，发现对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她的瞳孔泛着银亮色的光，一些深邃的线条环绕在她瞳孔周围，让她的眼眸显得很有立体感。
胡言盯着这双眼睛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伸手摸了摸狐灵的头。
“做的很好。”
狐灵点点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胡言一行人来到地牢门口处，发现这里已经有一波人在等待了。胡言上步靠前，却在这个人群中看到了几张认识的面孔。
【在日后人们的记录中，这一刻被称作历史性的会面。】
胡言看向众人簇拥着的，那个如同神灵一样的男子，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李明耀。”
男人侧过脸，他的半边面庞似乎都沐浴在光芒里。像是有一道光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他身上呈现出一个白色的轮廓线。
李明耀看向了胡言。胡言也回应以注视。两人看到了彼此的眼睛和衣装。
他的眼眸纯净无垢，一只眼睛隐没在光里，另一只眼睛似乎透着深邃而又漆黑的星空。
男人身穿着白色的制服，衣服下摆处有着金色的镀边，全身上下纤尘不染，看起来如同一个王国的王子。
而此时胡言的相貌，则显得恰恰相反。他身上的布衣表面铺满了灰尘，脸颊上胡子杂乱地分布着，双目因为充斥着血丝而发红，看起来充满了危险。
胡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一个非常出众的人，至少在外表上是这样的。要知道，游戏里玩家的相貌会发生变化，但是幅度不会很大。
他看不到对方的“外貌”数值，但是保守估计在90以上。不得不说就以这魅力，在全世界吸引那么多粉丝也挺正常的。
周围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胡言的余光还在人群里看到了高维，看来他真的追随了李明耀。除此之外，他还在人群里看见了科尔诺，这个实力排行榜第三，依然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雕塑。
最终，李明耀率先开口了：
“逆神线？”
短暂的沉默后，胡言回答道：
“还有五个。”
两位榜一玩家，在此时此刻似乎拥有了某种诡异的默契，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彼此逆神者的身份。
“那三位就在地牢里？”
李明耀非常平静地回答道：“只有可能在这里。”
“那剩下的两个人呢？”
“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李明耀说，“其实一开始我还怀疑过你，但是确认了你的身份之后，我就知道代行者的人选了。”
说完这句话，李明耀就转身离开了。他似乎还有一些信息要和其他人交代。
胡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许徐泽和狐灵来到他身旁。
“大哥你是真的有种啊，那个榜一玩家气势那么强，你居然敢和他正面说话，要是我绝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泽说着，冲胡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胡言冷漠地回答道：“他不也就是一个人类吗，又不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
李明耀的确给他一种很坚定、很强大的感觉，获取信息的手段也非常匪夷所思，可见他的实力也非常强大。这样的存在，确实算是一个实至名归的第一玩家。
但是……对方居然没有给他一种违和感。
没错，是“没有违和感”。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不可能随时随刻都怀抱着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除非他中二到不可救药。
正常人突然成为了玩家，就算内心确实秉持拯救人类的理想，认为无尽的人类都和自己有关，也肯定会有一个心态转变的时期。他会先受到追捧、质疑、不理解，最后心态再慢慢变得成熟，成为一个真正符合自己身份的人。
但是对方没有。几乎在游戏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能够在网上开个帖子，然后在里面发出一些非常具有感染力的话。
随后他就在全世界范围里，获得了大量的追捧，就算是对游戏漠不关心的人也会知晓他的名字，喜欢、追逐他的人如同病毒一样快速扩散，而更加诡异的是，他居然没有听到反对李明耀的浪潮声。
他似乎并不是在刻意扮演一个“第一玩家”的身份，而是非常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确实是这个身份。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好奇怪啊。
李明耀的路，似乎已经被提前铺平了。
“好奇怪啊。”
胡言盯着李明耀的背影，低声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彻底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
李明耀一行人，似乎并不急于进入地牢。他们在地牢门口扎驻下来，似乎在等待某种合适的时机。
胡言带着徐泽二人，在地牢的另一侧也停留下来。他身上还剩下最后一些压缩饼干，他自己吃了两块，把剩下的分给了另外两人。
狐灵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食物，把一块饼干放在手心里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把它吃掉，还露出了一副很回味的样子。
徐泽看了看李明耀，以及他周围的那些人，冲胡言问道：“大哥，我们就在这里慢慢地跟他们等吗？”
胡言的回答非常冷酷无情：“当然不。吃完这顿之后，你跟我一起下地牢，狐灵你在这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会。”
他可不会把通关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果李明耀暂时不准备下地牢，那么他就亲自前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几人面前响起。胡言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高维。这个男人突然脱离了李明耀周围的人群，然后来到了他们这里。
“你们是准备去地牢吗？”
有几天没见，高维的面容似乎变得更加尖瘦了，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徐泽对这个家伙“叛逃”的行为非常不爽，直接怼道：“这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吧。你不是决定去追随李明耀吗？”
“你们知道为什么李明耀停留在这不下去吗？因为地牢的深处有一个迷宫，里面通道错综复杂，似乎还连通了理想国里的好几个建筑。”
高维把声音压到极低，似乎在阐述一个巨大的秘密：“根据李明耀的推测，这里面的迷宫的主体位置已经脱离了理想国的范围，而且内部环境阴暗，充斥着各种幻觉……总之非常难通过。
“李明耀那个家伙似乎在等待某个事件结束，好像到时候他就有能力针对那个迷宫了。”
胡言听了对方的话，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下面的情况会非常危险，而且他并不相信高维。
不过，如果真的是迷宫的话……
胡言想起了自己先前，通过各种软磨硬泡，从夏洛克那里拿过来的一个道具。
【岩王帝菌】
【效果：可以种植，会在一段时间后吸引钻地魔虫，并且极其容易吸引到该种族中的强大个体。人类不可食用。】
“钻地魔虫……如果这个名字没有欺骗的成分的话，这个蘑菇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胡言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进行一次尝试。
“感谢你的提醒。”
他冲高维伪装出一个笑容，然后一把拉住徐泽：“我有计划了。”
通过多次发动银匙之门，能够找到比较接近迷宫中央的位置，然后把帝菌在那里种下来，利用召唤而来的钻地魔虫，去破坏迷宫的结构。
如果这个钻地魔虫真的名副其实，那么这个迷宫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