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认知欺骗”
尤希耶卡又告诉了胡言一些神秘学社所了解的信息，然后便匆匆告辞了——食堂现在情况未知，她还必须要和神秘学社的其他人汇合。
胡言回到宿舍，此时舍友们一个都不在，甚至连整栋宿舍楼都显得寂寥无声。
他在书桌前整理了一下线索，发现学校的局势果然愈发复杂，一个人想要探索完全实在是太难了。
首先，尹志杰一直和吕林在一起，而且在不停地用某种神秘法术转移位置。之前，在食堂里的星之精制造出恐怖动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食堂的位置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尹志杰现在行踪不明。毕竟学生会也没有能力同时搜查整个学校，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触之不及的地方。
让胡言感觉不妙的是，尹志杰似乎一直和吕林呆在一起，连接触聊天群其他成员的机会都没有。
尤希耶卡并没有得到吕林的信任，虽然，没有任何机会去接触到尹志杰。
而黄寅这个聊天群成员，居然是被神秘学社派遣到学生会里的卧底，一直不在神秘学社里。
也难怪，之前黄寅会积极想要找到朱炎麟。因为作为一个没法在副本中长久停留的玩家，只有接触学生会的核心人物，才能够让他快速搜集到学生会的重要信息。
至于最后一个聊天群成员“火寂”，则处于身份不明的状态。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尤希耶卡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
第二个重要的信息，是这个副本里出现的各种存在的实力。
尤希耶卡精神力并不强，自己的能力也有着很强的精神负担。如果靠探索，理智值肯定很难坚持，所以她选择武力通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副本里各个阵营的实力非常了解。以自己作为参照标准，她大致罗列了部门里所有存在的战斗力。
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都是真正的普通人，或许有被那些黑色物质侵蚀，但是实力也很普通，约等于0.005尤。
在学校里巡视的那些学生会的成员，都是完全被黑色物质侵蚀的存在。他们的力量远超常人水平，速度一般，反应力甚至比普通人都迟钝。
恐怖的事情在于，有些成员似乎在无意识中掌握着一些咒术，有的能攻击人的精神，让人陷入麻木、恐慌或混乱，还有的可以召唤黑色物质，甚至直接变成黑色物质的形态，综合实力为0.4尤。
虽然这些家伙很恐怖，但是他们是不会贸然袭击学生的。他们的任务在于维持校规，以及维护学校环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遵从神灵的指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好几个学生会成员都被胡言策反了。如果他愿意多苟一段时间，说不定有机会把整个学生会的姓都给改了。
副本中另一种有威胁的东西，就是那些隐藏在各种缝隙暗角里的黑色物质。
少量的黑色物质没有什么威胁，至多只会引起理智波动。但是，在副本中有些地方，存在着大量、连片的黑色物质，如同茫茫的石油田一样，显得广阔却又压抑。
这种东西在副本第一阶段非常普遍，并且基本上不可能被杀死。它们有着很强的蔓延和吞噬的欲望，但是光、火焰和大范围物理冲击，是可以暂时驱逐它们的。
最后，就是副本里的几个精英单位。尤希耶卡直接接触到的吕林，就掌握了很多奇怪的咒术，比如有一个叫做【纳可提特之障壁】——尤希耶卡看到他使用过，就是能召唤出一个特别的屏障来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胡言盯着这个效果想了一会，顿时察觉到了这效果的熟悉感。
召唤障壁来保护自己，这不正是失乐园的第一个效果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对于魔法这种诡异的东西，胡言也向尤希耶卡询问了一些信息。
和异能完全不同，魔法的使用都要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或者有着重重的限制。这些东西不仅没办法和异能相比，甚至就像是加了debuff的异能效果。
比如尤希耶卡掌握的“接触\/召唤星之精”，就需要献祭自己的血肉作为代价。只不过因为她有操纵血肉的能力，所以才能够经常使用这种魔法。
不过，异能是完全无法传授的，但是魔法可以学习。在一番简单的交涉之后，胡言就成功从尤希耶卡那里“学习”到了召唤星之精的法术。
……
尤希耶卡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掌握了吗？你好像很有天赋。
“放心用吧，使用这个法术需要献祭血肉，但是没有规定一定要是你自己的，只要足够新鲜就可以。”
回忆着对方的话，胡言有些无语。
他虽然不在乎什么人伦道德，但是这个法术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个操作不慎，甚至能够直接搞死自己。到时候，那些血肉也别献祭给星之精了，留着让后人放在自己的坟头吧。
吕林掌握的法术，肯定和尤希耶卡的不一样。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这些法术却让他足以和怪物对抗。
尤希耶卡的怀疑，他的综合实力比她自己还强，大概是1.2尤。而且学校里，很有可能还存在其他这样的存在。
而且根据她的叙述，当初尤希耶卡在他面前假死的时候，就是吕林操纵某种力量控制住胡言，又用黑色物质“杀死”了尤希耶卡。
根本就不是神灵在阻止传递信息，而是吕林对胡言使用了一次阴谋，试图欺骗他的认知。当然，所谓神灵的针对更是完全的谎言，神灵压根没有兴趣去针对某个人。
从现在来看，胡言一开始真的是完完全全成为了蒙鼓人。
倒是神灵试图让他去接近真相，所以把他拉回到过去，让他去接触一切的起因。
当然，在尤希耶卡看来，这个副本中实力最恐怖的东西——刨除掉那个神秘未知的神灵，就是副本里冷漠而惰怠的人心。
胡言对此，也早就有所猜测。
这个副本里的这些人，明明自我认知都是完全的，但是他们越清醒也就越痛苦，越执着也就越疯狂，只有贪图安逸，蒙昧无知，才能够在这所大学里混日子。
这种极端乃至反常的现象，为这个副本构建了一个压抑而绝望的背景。
神灵只对极个别的特殊人物产生兴趣，祂对大部分的人毫不关心。但是这个副本的背景，却在无时无刻地影响着其中的每个人。
或许在这个副本的最后，玩家需要对抗的，是整个副本的人心，与那些诡异事物结合之后的产物。
双方传递的第三个情报，是各自对世界观探知到的内容。
尤希耶卡之前塞给他那个纸条，胡言本来以为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东西，但是她亲口承认了，那个纸条其实是吕林的东西，被收纳在抽屉里。
那张纸条上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内容就是：
【神灵正在赋予每个人，一个“光明的未来”。】
尤希耶卡说，吕林曾经研究过纸条的内容，不过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名堂，而且他也不信这个，所以即使纸条被偷了也没有在意。
让胡言有些在意的是，这张纸条的内容，和尹志杰之间唱的一首歌中的一句歌词有些相近。
他的记性非常好，哪怕只是听那幼稚的声音，以蹩脚的方式唱出的东西，他也没有忘记。
【“可又有谁知晓……”
“我已堕入浩瀚的星洋，唯愿未来有光明和希望。”
“更不会有人知道……”
“神灵正在赋予每个人，一个光明的未来。”】
虽然尹志杰的表面年龄低于他的实际年龄，但是当时的他，应该还是没有能力创作这样的歌曲的。
而且，他明明不相信神灵，又怎么会唱出这样的歌曲？尹志杰前后的表现相差过大，让人感觉他非常矛盾。
所以，这张纸条很有可能是老校长的东西。老校长把这些东西教给了尹志杰，所以尹志杰的歌曲中才会有类似的内容。
这也就说明了，吕林可能拿到了不少老校长的遗物，从老校长先前录下的录像带，到他曾经写下的那些纸条。
从这个情况看，吕林对副本真相的了解程度，可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除了纸条和人物信息之外，尤希耶卡还发现了另一个重要信息，是有关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的。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殷雪”，而在群聊里的昵称叫做【寒鸿】。
这个人本来也是聊天群的成员。在副本的第一阶段时，似乎跑到了学校天台上要做出一些危险的行为，但是当胡言去看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尤希耶卡说，这个人物在第二阶段完全没有出现，这甚至超出了吕林的预料。
她在学校的学生名单里没有名字，在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她似乎不再属于这所学校了。
至于到底是何原因，尤希耶卡并不清楚。
回忆到这里，刚刚得到的信息也差不多整理完毕了。
胡言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主要人物的名字，圈出了吕林的名字，把他的名字和聊天群的其他成员连在一起。
当他把吕林和“林楚翼”连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吕林的布局，和自己刚刚得到的线索。
尤希耶卡说的东西，到底又有几分是真？她的言行，会不会也是被吕林操控着呢？
看了看这整个纸面，胡言犹豫了片刻，又把整个笔记本都涂成了一团黑。
过度的思考会导致没有必要的焦虑。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希耶卡确实已经叛变了神秘学社，不管这个女人曾经做了些什么，她现在肯定是他的助力。
他合上了笔记本，猛然向后一靠，让背部的皮肤和椅背亲密接触，让浑身的肌肉都舒展开。接着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思绪。
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和线索之外，还有一件让他稍微有些注意的事。
……
尤希耶卡临走前，她突然扭过头，
“你在这个副本里，有没有看到现实中的熟人？”
“没有。难道你见到了？”
“不仅见到了，而且我还免费送他回到了现实。”尤希耶卡轻描淡写地说。
很显然，那个熟人已经被她处理掉了。玩家在副本里死亡之后，自然会返回到现实世界……胡言自己除外。
联想到这个女人的经历，胡言倒也没有很惊讶。
他提出了猜测：“根据这个副本的设定，参与副本的有五百个玩家，还有五百个特邀嘉宾。
“有可能，第四轮副本一对一地把玩家和特邀嘉宾一起拉入了副本。之前网上就有信息，说现实中突然出现了很多人口失踪的案例，他们可能就是这些特邀嘉宾。”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在之后我却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我说的这个熟人，是我的亲弟弟啊。”尤希耶卡笑出了声，“我的好弟弟被我在副本里，给予了一个极其印象深刻的死亡，肯定会在现实的论坛里引起一些声音的。别忘了，我在大众认知里可还是个死人。”
确实，在胡言进入副本之前，网上已经有了尤希耶卡葬礼现场的报道了，各国首脑共同参与，现场氛围庄严而隆重。
但是荒诞的事情就等于，葬礼中央的那个棺材里面是空的。
不对，棺材里面有华丽的绸缎，雕饰华丽的十字架，还镶了一层昂贵的铅皮。这精美的死者卧室，甚至还被她所有的亲属吊唁了一番。
胡言在心中暗暗吐槽，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似乎很擅长于假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尝试着去吸他的血，但是我却发现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血肉组成的生物，而是那些黑色物质模拟出的人物形象。
“换句话说，所谓的特邀嘉宾，都是游戏为了混淆我们的认知，而捏造出来的伪人。无论他们的性格和形象和我们认知中的多么接近，他们都是虚假的。”
尤希耶卡做出了一个有些吓人的鬼脸，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胡言回味着那些内容。之前姜寅和他初次相遇的时候，也说在等一个认识的Npc，说不定那个Npc就是和姜寅对应的特邀嘉宾。
如果尤希耶卡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对应的那个特邀嘉宾，到底是谁呢？
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星期，世界游戏会以什么样的标准，去选取他的“对应嘉宾”呢？
是他那神秘而诡异的妹妹，还是更神秘并且更诡异的邵灵汐？
但是如同冒泡的啤酒，被塞子给堵塞一样，胡言脑海里的一个念头，堵塞了他的这些遐想。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凌泽，似乎在他看到“真实世界”之后，就一直在避免和他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