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样不知根知底的人一起合作不太好吧。”陈文亨说道。
在他的世界里，要一起做事情最先决的条件是对于这些事情是不是知根知底，毕竟如果是不知根知底，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可预料的麻烦。
陈文亨虽然也原则上认为知根知底的人可能合作会更顺利一些，但是他说道，“爸，以后遇到的人会很多，一起合作的人也会很多，不知根知底的也多了。”
陈文亨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陈锐看着堆放在老教室里，之前多印刷出来的《小学生学习报》，他说道，“这些多印刷出来的货也确实该卖了。”
他和父亲说道，“爸，明天带我去一趟市里吧，咱们见一见他。”
陈文亨点头说道，“好。”
次日。
陈锐的辅导小课堂停工一天。
三小校内的印刷厂，也进入了新年假期。
陈文亨带着陈锐坐上了前往市里的大巴车。
陈锐直到上了车，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小时候很不愿意出门，因为出门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发誓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单独打一辆车，舒舒服服的回来。
陈文亨倒是对于这些习以为常了。
过去的时光，总体来说就是人多但是资源相对匮乏的时光。
陈文亨觉得现在出门就能坐上车已经很幸福了。
因为在他记忆里，小时候从家里去别的地方，十几里路二十几里路都是要一步步走过去。
稍好一些，也不过是坐拖拉机。
不过，拖拉机的速度很慢，也很吵。
两代人各自的参照系不同，体验也截然不同。
陈锐和父亲来到了市里，来到了洗印店。
中年老板看到陈文亨再次出现的时候，脸上虽然只有热情没有惊讶，但是心里知道事情有戏。
陈文亨也没有多想什么，他就按照之前自己儿子教给自己的话一条条复述。
拉着陈文亨手的陈锐，也把脸埋在围巾里，全程也没有说话。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陈锐一边听着老板的话判断他的性格、喜好等等因素，对这个人进行一个初步的画像。
他另一边又打量着洗印社里的种种布置，以及各种商品的摆放，以及来到这里的人流。
陈文亨和这个中年老板聊了大概有小二十分钟，陈锐拉了拉父亲的手。
陈文亨说道，“我知道老哥你想要见我们产品的实际负责人，我今天就把他带来了。”
“在哪呢？”中年男人一副急切的样子想要出门迎接。
陈文亨则是按照事前演练的方式说道，“他就在这，就是他，他是我儿子。”
陈文亨指着陈锐说道。
陈锐埋在围巾里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中年男人很是出乎意料，他说道，“老弟，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在逗老哥我吧。”
陈锐这时接过话茬，他说道，“我爸没开玩笑。”
陈锐自顾自的说道，“想必您知道《小学生学习报》，自然也知道外县有个‘神童’叫陈锐，我就是那个陈锐。”
陈锐没有多余的言语，说完了就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陈锐的模样，愣了半晌突然大笑，他说道，“你这个表现，我认你是神童了。”
陈锐说道，“神不神童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赚钱。”
他继续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您洗印店里的布置，我看到那一块空出来了，想必您是要把《小学生学习报》寒假版放在那里当新年礼品售卖吧。”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中年男人终于发自内心的被震惊了。
他真的很震惊。
说实话，在这个城市里，在他从小到大的生涯里，他一直是有些自傲的。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人看不明白的事情，他一眼就能看清。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死守着市印刷厂那点死工资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看到了未来市印刷厂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他用了一些小手段，把自己印刷厂的编制“卖”出了一个好价钱，用卖的这些钱开了洗印店。
一点一点超过同行们，一点一点添加项目，最终做到了现在的这个规模。
他原本以为这个城市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一定很少。
可是，他今天竟然见到了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孩子，竟然一下子就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和想要做的事情。
这让他有些难受又有些兴奋。
毕竟，之前的日子里，他难免会觉得寂寞。
陈锐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说道，“《小学校学习报》可以在你这里卖，不过要预先付款再给你货，并且这些货如果被罚没，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怎么还会罚没？”中年男人问道。
陈锐说道，“怎么就不会呢？你以为为什么只有我家那边的县用这个当寒假作业，它效果好的话，其它地方的老师和领导都是瞎子么。所以，你懂得……有时候并不有效的东西就一定会普及，对吧……”
“对。”中年男人承认。
他也在思考陈锐的条件。
说实话，预付款就是在赌。
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和这个小孩没有太多的认知，那个男人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那个小孩今天还是第一次。
若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最少也要见到货了才付款。
不过，刚才那个孩子的话，虽说全是在提危险，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其中的“机遇”……
若是自己真的把握好机会，能够不出事的把《小学生学习报》卖完，那自己的命运很可能发生极大的改变。
就像是这个孩子说得，大多数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他们之所以现在不然所有人动，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拿到的利益不够大。
但若是他们忽然拿到了足够的利益的话，总需要做事情的人吧。
那除了自己还有谁呢？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还剩下的现金。
觉得赌上这一场不算亏。
他说道，“可以预付款，你要多少钱。”
陈锐说道，“爸，库存还有多少你那里有记录吧，先和这位老板结款，然后咱们再把货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