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金秋,街道两边种满高大的梧桐树,掉落一地金黄。
几缕微风拂过,像卷起一场绮丽梦境。
小女孩驻足在街角,忍不住回首望去。
一双妩媚的眸子里有不舍,有遗憾,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赵欣然见状秀眉微蹙,拉着她的小手更紧了些,语气蕴含警告。
“琳乃,别忘了你答应过妈妈的。”
与此同时,在母女俩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对父子的存在。
“爸爸,那以后妈妈和妹妹还会回来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徐志国只是摇头,“你妈说过,从现在开始断绝一切来往。”
她还说,你们兄妹俩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一面。
小男孩眉头微挑,似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望着母女俩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到彻底消失在街道拐角,成了执念。
......
命运诡谲,兄妹俩时隔六年终究还是重逢了。
见徐飞扬依旧不曾缓过神来,赵清河忽地妩媚一笑,随手撩了撩长发。
“徐飞扬,我现在叫赵清河。”
徐琳乃那个名字,早在她十二岁那年就丢掉了。
气氛莫名压抑起来,陆迟饶有兴致的拉过何晚询问情况。
即便兄妹俩相隔整整六年未见,那份疏离很快消弭于无形。
“徐飞扬,六年没见,上过几个女人了?”
“咳......”
“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嗯?”
“你......”
“哦你说我啊,前几天刚找了个,还没来得及切磋。”
“......”
见徐飞扬彻底说不上话来,赵清河畅快一笑。
接着她点了根烟,却很快被烟雾呛得难受,明显是个初学者。
何晚静静看着,寝室相处了一月,还从没见过赵清河抽烟。
但徐飞扬向来神经大条,想不到那么多,“你还学会抽烟了?!”
赵清河缓了缓喉咙带来的不适感,翻了翻白眼。
“呵,我不仅学会抽烟,我还阅男无数,就算你数一年都数不完!”
“你......”
“你什么你?我赵清河做事,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徐飞扬实在不擅言辞,硬生生憋回不知廉耻几个字。
他本以为六年未见的重逢,印象里最黏自己的妹妹会轻声细语的倾诉想念,兄妹两人会有说不完的话。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令人无法接受的场景。
之后饭桌上的气氛诡异,陆迟一边给何晚夹菜,一边老神在在的看戏。
自始至终,赵清河都表现得肆意张扬,针锋相对。
临近尾声时,何晚恍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热衷于拆散情侣。
既然注定无果,哪能见得别人一副恩爱模样。
......
饭后,陆迟硬拉着心事重重的徐飞扬离去,剩下两个女生结伴回寝室。
圆月高悬,街道旁的昏黄灯光洒下,逐渐拉长两道影子。
赵清河先前喝的多,走路摇摇晃晃,微醺酒意中仍带着数不尽的埋怨。
“你瞧他那样,就像在看一个失足少女似的。”
“人的出场顺序太重要,被你灌醉的人注定没办法送你到家。”
听到这,何晚才突然开口,“所以,你可以做那个喝醉的人。”
赵清河忽地妩媚一笑,眼里哪还有半分迷离。
“你看出来了?”
何晚没吱声。
“小晚晚,帮我个忙好不好?”
“好。”
滨江路,花石酒吧。
这里是开川富二代圈子里最受青睐的娱乐场所,场子每过一段时间便会重新装修一次,酒是清一色的国外进口。
酒吧门前停靠着清一色豪车,直到一辆黑色宝马缓缓驶来,霎时显得格格不入。
下车后,出现一位中年男士的身影,长相儒雅随和,眉毛很细隐隐有些泛白,言行举止皆透着一股子特殊的人格魅力。
他在原地驻足了瞬,很快发现酒吧门前的两位少女,径直走过去。
“赵清河。”
赵清河尚且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何晚却双眸微眯,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她曾查过这人资料,自然能认出是张台南。
不仅是张度玮的父亲,貌似还与陆平晖私交甚厚。
渐渐地,被点名的赵清河回过神来,望向眼前的陌生男人,秀眉微蹙。
事实上,老天赐予她们那族一望二算的天赋,却也是一份另类的灾难。
古往今来,怀璧其罪。
她曾听母亲赵欣然讲过,根据族谱记载,她们一族从未停止过被歹人觊觎捕猎,自然是想利用这份能力逆天改命。
即便步入现代社会彻底隐退下来,免不了还有知晓她们存在的人。
想到这,赵清河妩媚一笑,毫不客气做出点评。
“你有目的,不太纯净的灵魂。”
没料到的是,张台南毫无被戳穿的窘迫,一反常态点头承认。
“是,我的确花了很大功夫才找上你。”
“本想找你替我算上一命,但那是在见到你之前的想法。”
不得不说,男人很会说话,这份坦诚反倒令人舒服。
“我白手起家,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事业上的眼光从未出错。”
咋听之下前后完全不搭调,赵清河略一琢磨,很快听出话中含义。
自然不是在显摆有钱有能力。
一个男人在事业方面的眼光不差,看女人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差。
心知这是在变相夸自己,赵清河还挺受用。
紧接着,张台南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球,随手将其塞进赵清河嘴里。
也许是男人的动作太过温柔自然,赵清河没阻止。
佩戴好后,呼吸不适感以及一种奇特感觉霎时遍布全身,一双妩媚眸子里却逐渐亮起光。
有意思。
她自顾自取下小球,缓了缓那份特殊体验带来的感觉。
“想包养我?”
面对少女的大胆直率,张台南大大方方点头。
“我知道你并不缺钱,只喜欢寻求刺激。”
赵清河没应,脑中很自然浮现出一道大男孩身影,翻了翻妩媚的白眼。
“我有男人,而且他快来了。”
听到这不留余地的拒绝,张台南没纠缠的意思,毫不拖泥带水的扬长而去。
等人走后,沉默许久的何晚远远望了眼,眉头微皱。
“如果徐飞扬等下不来,你真要跟他走?”
她有份莫名直觉,先前张台南在言行举止间好似设下了一道陷阱,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甘愿往里跳。
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赵清河只是笑了下,“小晚晚,你真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恐怕任谁都不敢相信,看上去放荡不羁的她,只在十二岁那年偷亲过一次人,且是唯一一次。
迄今为止,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
何晚没纠结这问题,随便与否那都不重要。
更让她在意的,是赵清河手上的奇怪小球。
看出那双狭长眸子里的浓浓兴趣,赵清河不禁妩媚一笑。
“这东西你还用不上,等你哪天出师把你那男人攻克了,我教你怎么玩。”
何晚闻声点头,只觉赵老师学富五车。
之后眼看天色渐沉,她先行离去,只留下一句祝你好运。
先前所说的帮忙,自然是让她给徐飞扬打电话,说赵清河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
而徐飞扬这人向来好骗得很,这还是陆迟告诉她的。
伴随时间流逝,几缕月色散落下来,酒吧门前人来人往。
因妩媚少女长了一副好皮囊,更因造型异常撩人,吸引了不知多少男人赤裸裸的目光。
当徐飞扬总算姗姗来迟,一眼就看见赵清河嘴里的奇怪小球,眉头微挑。
“嗬,你嘴里啥玩意儿?”
赵清河翻了翻白眼,这才取下小球塞徐飞扬手里,上面还沾着不少口水,惹得后者一脸嫌弃。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不让人说话的玩具。”
“当你认真做事的时候,如果觉得旁边人太吵就可以给她戴上,所以你挺需要它。”
徐飞扬很简单就被绕进去了,心想那还挺好用。
见他收下了,赵清河挺满意,白皙脸颊上铺满诱人酡红。
“那你觉得,我吵吗?”
“不吵啊。”
下意识回了句,徐飞扬这才反应过来,“诶,何晚不是说你喝醉了?”
赵清河脸上挂着笑,心里却五味杂陈。
“是你来的太晚,我醒的太早。”
傻瓜,那是口球。
......
三言两语之下,徐飞扬就被赵清河忽悠到位,答应带她去自己租的房子暂住一宿。
毕竟六年没见,当哥哥的怎么也拒绝不了。
更何况,之前在饭桌上盛气凌人那样,眼下难得轻声细语提个要求。
坐了整整二十站的地铁,两人一路走进出租房内。
中途,赵清河利用智商压制,还获取到了不少信息。
进门后她一点不拘束,径直躺沙发上驱散满腔疲惫。
忽地余光一瞥,当看清茶几下面随意躺着的套套,她猛地一咋呼。
“这是什么?!”
“呵,徐飞扬你长进了啊,什么不清不楚的女人都往家里带?”
见赵清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腾地坐起来,徐飞扬老脸一红,一时无措。
但作为兄长的威严要保持住,“咳,那是我跟你嫂子用的。”
嫂,嫂子?
赵清河低声嘀咕了句操,下一瞬却笑靥如花。
“徐飞扬,我睡哪?”
“吱吱回老家去了,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就行。”
为了不铺张浪费,租的房子自然只有一间卧室。
话毕,徐飞扬随口交代了几句,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看样子是准备洗澡。
赵清河特意等了会,正蹑手蹑脚准备去刺探敌情,蓦地脚步一顿。
该死的电话。
闻声望向躺茶几上的手机,待她看清来电,没犹豫直接接通。
“飞扬,晚上我不回来了,要是晚上觉得饿,菜在冰箱里你自己热。”
“十八岁生日快乐,礼物回来再补给你,你想要什么都行。”
好一个什么都行,什么花样都行。
自动翻译意思后,赵清河脸色愈黑,突然计上心来。
“啊,嗯。”
压抑的娇喘听着诱人,电话那头沉默了瞬,随即挂断了。
赵清河不禁畅快一笑,却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声音。
“你在鬼叫啥?”
赵清河回头,很淡定,“最近在学唱歌,练嗓呢。”
徐飞扬没追究,将一套女式睡衣扔沙发上。
“吱吱的你应该能穿,等下洗完澡我出去有点事,你早点睡。”
赵清河心不在焉嗯了声,突然抬头望了他一眼。
在撒谎。
即便没人告诉,但徐飞扬是否已经意识到了,那份与生俱来的逆天强算。
赵清河懒得去想,那并不重要,退一万步讲,即便算到了她图谋不轨又怎样。
没有哪个哥哥能对求救的妹妹熟视无睹。
想到这,她望向紧闭的浴室门,心中计划已然浮出水面。
正准备大声呼救时,蓦地身子一顿。
又是该死的电话。
可这次,却是她自己的。
待看清来电,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窜出,踌躇再三,最终还是不敢挂断。
电话那头的人似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些慵懒的妩媚。
“清河,你们见面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听出语气中一如既往的警告,赵清河心口一颤,只觉一盆凉水泼头,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晃神之际,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被揭穿心中秘密时的绝望。
在这世上,本就没有任何事能瞒过她的母亲。
那位代表着算命天花板的女人,算无遗策赵欣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