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温楠踩着小低跟大步流星，万分后悔与邱默争辩。
足足五分钟。
五分钟呢。
瞧他跟在身后，腿长步子迈得快，一米都甩不掉，温楠就万分气恼。
到了路边，招了几次手也未有一辆，邱默看不下去，刚伸手一辆车停至面前。
瞧他得意，温楠暗暗安慰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
临上车邱默还不忘了挤兑：“谁会把车停在小朋友面前啊，瞧你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木头人呢！”
温楠不与他闹，和司机报着地址：“师傅，去怡信路夜市，走三号线。”
“三号线？”
“你闭嘴。”
邱默笑笑不与温楠争辩，瞧她从后视镜瞧他，镜中对视又被气鼓了脸，不免觉得好笑。
快至时，前方突然堵车，师傅提及顺着前面这条路过道，右拐十米就到，两人下了车。
刚过道，右转又遇红灯，温楠瞧向身边：“又是红灯，都怪你。”
“我？”邱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讲不讲理的。”
“五分钟哎！”她强调着。
“哪来的五分钟？”
“家里。”
邱默想了会：“四分十二秒。”
“你是在和我强调那四十八秒吗？”
“当然不，是你多说了这四十八秒。”
“有区别吗？”
“按照满五进一来算，就是五十秒，再者就是一百秒，也就是一分零四十秒。”
温楠笑不出来：“邱默，你讲不讲理的。”
绿灯刚至，温楠迈着大步，不理跟在身后的邱默。
更暗暗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居然二十一年才发现邱默那么不讲理，她再也不要这个哥哥了。
此刻温楠只想甩开他，保持距离。
突然冲出来辆车，看样子踩足了油门，直奔两人方向驶来。
“温楠。”
“温楠。”
“温楠！”
不到两米距离，邱默飞奔过去，一个回旋将人扑到另一头，温楠擦伤了手，刚想控诉。
瞧见数条血红的口子，在她身边挡住锋利石块的小臂，心瞬间揪起来。
“邱默你怎么样，去医院吧。”温楠几乎带着哭腔，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整个人慌到不行。
直至他站起来，用袖子遮盖住，邱默忙问：“你没事吧！”
瞧见温楠手背刺目的红，邱默才道：“去医院吧。”
再回头时，那车早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邱默！你没事吧，你怎么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你疼不疼啊！”
任罗文文说些什么，邱默只顾着拦车，总觉得她出现的万分不合时宜。
“你怎么在这？”
“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快去医院。”
尽管罗文文再浮夸，邱默还是察觉到，在她眼底的一丝慌张。多么不合时宜的出现，是她亲自邀约，邱默真不敢再想。
刚刚那车开过来时的不顾一切，分明是想要她的命，邱默不寒而栗。瞧温楠未看透的样子，若是差一点会发生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他会永远失去温楠。
“温楠，报警。”
简单处理了伤口，到警局时余季和祁扬等在那，做笔录时邱默坚持那车分明想蓄意杀人。
查监控时，反复瞧了几遍，的确半分没有要停下来，快遇人时反而给足了油。
反而是温楠眼里满是慌乱和不解，以往没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最可怕也不过走夜路、坦诚成绩，还有那次跟踪。
若不是邱默坚持，果断报警，温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会有人想要她的命，哪怕未打过照面，无冤无仇，也要置他于死地。
监控里那人带着帽子口罩，连性别都难以辨认，邢队招呼着：“小李，查下车牌号。”
然后看向两人：“你们呢，就让小屈送你们回去，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车停在小区门口，余季跟在温楠身旁，邱默借由买点东西让她先回去，见背影远去，独自去了八月广场。
打老远就听见有人欢呼和尖叫，邱默怒气冲冲过去。
“这！”
人群外薛衡不太显眼，见邱默过来就迎上去，一记重拳打在脸上。
薛衡擦了擦嘴角的血：“人怎么样了？”
“你离温楠远点！”
“凭什么？”
“薛衡！温楠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薛衡瞬间变了脸：“你是担心她，以什么身份，还是你觉得我会害她。”
“你不会，难道你身边那些人不会？那天我见过的，我没见过的，还有你们薛家的人，都不会吗？你能保证吗？薛衡你的保证有用吗？”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薛衡一言不发。
“如果你继续留在她身边，就说清楚，你下午去了哪，见了谁？你的身上倒底有多少秘密。在温楠这你不能有任何秘密。拿你的命发誓啊！发誓无论如何你都会护着她，无论如何你都会保证她的安全。”
“我发誓，用命护着她。”
“你有什么资格保证，车开过来的时候你在哪？”邱默狠狠地瞪着他，“你永远不会信任我们这样的人，就像我无论如何不会再信你一样。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就守着你的秘密到死。”
邱默眼睛红的可怕，时至现在他还在后怕，他不能不怕，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若是晚一秒，邱默不敢想。
“谁要她的命，我让他生不如死。”
邱默不肯听一句，转过身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朝身后喊着：“记住你说的话，留着这条命。”
薛衡冲黑暗里去，那一刻他彻底明白，在他的世界哪怕都是杀手也丝毫不惧。
可温楠，她的人生不该如此。
平静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要你的命，有多可怕。
薛衡早已无法体会。
哪有人刚成年就要近距离接触血腥浓重的死亡。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薛衡仰头望着天，无尽的漆黑，像他的人生，永远无法踏上真正的光明。
那刻，说不清的情绪缠在一起，一团乱麻。
如果在这世上注定要留下些什么，除了那见不得光的人生，又真正拥有过什么呢。
短暂的温暖。
或许……
薛衡终止那不该有的，不属于他的章节。
太阳会在意被照耀的人是谁吗，它只是做了该做的。
而他花了十八年时间，想象关于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