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秒钟，沈砚回忆了自己这些年犯过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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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温絮。
他的心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震荡，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沈砚没回身，道：“犯错才有被宽恕的机会，犯罪没有。”
陈烟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她怔怔地望着沈砚离去的背影，不甘心，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砚真这么说？”陈山听完女儿的转述，面色凝重。
“是真的。”陈烟刚哭过，眼角还有泪痕，她红着眼看向父亲，问，“爸，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烟儿，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山安抚完女儿，转身离开她房间的时候，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过了许久，对方才慢悠悠地接听电话。
“沈砚要送我去坐牢。”陈山说道，“你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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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么。”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字里行间夹杂了些许嘲讽的意味，“当初几千万几千万贪的时候，可没见你像现在这样屁滚尿流。”
说完，甚至还见怪不怪地笑了起来。
陈山握紧手机，肃声道：“当初是你说你给我兜底我才这么干的！再说了，这几千万里面有一半不都给了你吗？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我进去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没死到临头呢，就学会过河拆桥了？”
“什么叫过河拆迁，你在国外，山高皇帝远，沈砚就算查到你，也动不了你，你当然高枕无忧，说些不痛不痒的屁话！”
对方沉了一下：“你觉得我怕沈砚查？就算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奈何不了我。”
“你快给我想想办法。”陈山道，“沈砚没给我留几天时间了。”
“沈砚啊，就是时间太多了，才会想着来找你的麻烦。”
陈山听出他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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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人哼笑了一声：“找点别的事情给他做，他不就没有时间来管你了么？”
“他就想拿回度假村的项目，还想送我去坐牢！这就是他现在迫切要做的事！”陈山被他这高枕无忧的态度气到了。
“所以我说，你得给他找点事情。”
“找什么？”
“让他不得不中断手头的事，必须去做的事。”对方停顿了片刻，声音喑哑，却又蛊惑人心，“比如，他发生了点小意外，不得不去医院养一阵子的伤，你觉得呢？”
陈山紧紧地握住手机。
“万一被发现了……我可就不止判这么几年了！”
“现在，你还有的选吗？沈砚铁了心要送你坐牢，到时候不光你，所有接受过你的恩惠的家人，所有和你有过金钱往来的朋友，都会被牵扯进来。你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你让你的老婆、妹妹，还有女儿，下半辈子要怎么生活？”
陈山：“不！不会的！沈家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沈建国当初打拼出沈氏集团，也有我的汗马功劳！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沈家！就算沈砚要弄我，沈建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去找他，他一定会保我的……”
“一边是贪了沈家几千万的罪人，一边是沈建国唯一的孙子，你觉得沈建国会选谁？况且，沈建国都已经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他就算有心要保你，怕也是力不从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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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的心逐渐坠入深渊。
电话里传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无法挣脱的魔咒，紧紧地将他困住，不得动弹。
他咬住后槽牙，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山，你也是商人，商人什么样你最清楚。和资本家谈真心，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在密谋什么？”陈山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这么怂恿我，是在把我当枪使？”
“我在密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别的路可走。”对方笑道，“我能做到片叶不沾身，你做不到。我也是商人，这个圈子里，可没谁会扶谁一把，陈山，你自己的命得靠你自己救。”
说完，电话挂断。
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说得对，他走投无路。
真要是事情败露，大不了他和沈砚同归于尽，至少还能保住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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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的眼底划过一丝诡色。
“沈砚，是你逼我的，你可别怪我。”
*
离开度假村之前，沈砚单独去找了一次陈山。
他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听完陈山说了半个多小时毫无重点的废话。
末了，他失了最后一点耐心。
“三天后，度假村的项目会有新的负责人来接手。”沈砚冷冷地望着他，“你安心在家等法院的传票。”
“沈砚！”陈山站起身，用力地拍了一下办公桌，他双手撑着，胸口剧烈起伏，“沈家的江山有我一半功劳，就算是你爷爷来，也得给我三分颜面，你算什么？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我告诉你……”
“怎么，想威胁我？”沈砚停下脚步，转过身，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就凭你手里那点筹码，还排不上号。”
陈山的脸骤然变得阴蛰。
扣扣
“沈砚，你会为你的傲慢和偏执付出代价的。”
“是么？”沈砚抬眸，“我等着。”
下午，沈砚开车回了A市。
还没到公司门口，就收到了赵柏然的信息：帮我看个论文啊。
沈砚坐在驾驶座上回：我已经改行了。
赵柏然：脑子又没改，还是你变心了？
沈砚：晚上来我家。
赵柏然：你这话说的还挺暧昧。
沈砚：证明我没变心。
赵柏然：你越来越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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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这不是如你所愿？
赵柏然：……你饶了我。
在写论文这件事上，沈砚有十足的天赋。
不过再高的天赋，三个月不充电，还是退步不少。
“做生意真是泯灭天才啊。”赵柏然觉得可惜，“不然你得为咱们国家的地质研究事业贡献多少力量。”
沈砚忙着敲键盘没说话，镜片上折射出清冷的光。
赵柏然看着他的眼镜：“哟，还没换眼镜呢，这都坏成啥样了。沈公子这么念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