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遗忘
城主府之外光辉之城依旧喧闹非凡，城主府作为光辉之城最为重要之地常年被诸多玄奥阵法笼罩，因而光辉之城的众人此刻对笼罩住整个城主府的黑色光幕并没有生出什么担忧之感。但此刻展现在城主府诸多强者眼中的震撼景象确是令得他们呼吸急促情绪更是惊惧到了极点。
此刻经由那枚符印水晶投影在黑幕上的景象赫然便是数千万年前空冥大帝击碎荒域天道强行闯入荒域世界的一幕幕。
彼时的空冥大帝虽已是身负重伤实力已经跌落到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能施展出伪帝境的实力都极其困难，可当其催动破元神诀之时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却仍是在荒域天道上硬生生轰开了一个缺口。
空冥大帝破门而入便迅速施展秘法隐去了行踪，可那破元神诀的余威却仍在肆意摧毁着荒域天道。虽说破元神诀的余威最多还能摧毁荒域天道百分之一都不到的精华，可若是任由这股力量持续下去，对荒域天道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彼时的荒域天道虽诞生至今也不过亿年左右，修为实力在万域天道之中都属于最底层的弱小存在，可论起灵智却是可以凌驾于九成的万域天道之上。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荒域天道便是已然做出了决断，那便是将整个天道精华收缩聚拢，舍去那部分即将被破元神诀摧毁又对自身没有太大影响的部分以求最大程度上的保全自身。
而事实上荒域天道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只见光幕之中荒域天道所化的球形障壁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块黑色区域，而那黑色区域的中心部分正是破元神诀的余威肆虐之处。
无需过多的解释聂离第一时间便是猜到了那黑色区域正是被荒域天道抽干了精华即将被舍去的部分，而那一部分没有精华的天道最终会落入轮回最终转生为如今的自己。
正如聂离所猜测的那般，那荒域天道中那黑色的部分果然被无情舍去直接从整片球形天道中被剥离开来。
天道弃子已然诞生，可这一幕光影却并未立刻消失。城主府众人脸上正要浮现疑惑之时却见在那球形天道之中忽然又分出一道金光追随那天道弃子而去。
即便曾经是天道的一部分可一旦与天道分离后便也要遵从荒域的法则，与众生一样流入荒域亘古不变的循环之中。
第一世聂离天道弃子化作滩头边的一株小草，不知何时随海浪而来的一块巨石最终停在了那株小草身前，往后的日子中那株小草便不用再经历狂风与海浪的侵袭。
……
第七世天道弃子化身为一处死地的曜日，这一方界域乃至无垠虚空之中都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唯有一颗早已燃尽了的一切的暗星时刻围绕着曜日旋转。
……
第九世天道弃子是一棵桃树，每当乍暖还寒之时便会有一只小白狐栖身在这桃树之下直至寒潮将至。
……
第五十一世天道弃子是一个从遥远小山村走出的毛头小子。从寂寂无名之辈到威震四海的古国元帅，元帅早年结识的至交大多在抵抗外族的战争中陨落多年，而唯有一位在年少时便结识的聋哑医者一直追随直至元帅生命的尽头。
……
第九十九世天道弃子是凡俗间最普通的一个农夫，他的一生像大多数人那般平淡和平凡。唯一稍显不同的是在他下葬后的第七天，与他相伴一生的老妇罕见的对镜贴梳妆一番后饮下一杯毒酒就此随他而去。
……
而这一百世，天道弃子是整个荒域一呼百应的巨擘大能，是家乡无数孩子崇拜的传说和偶像。他的一举一动便是决定了王朝的更替时代的变迁，他的修为更是已然达到了一个难以言明的恐怖境地，可与过往那九十九世的经历不同，这一世的聂离只感到无比的孤独……
符印水晶的光芒退去，投影在黑幕之上的光影也随时消散。
不知从何时开始龙羽音的泪水便弄花了俏脸上的淡妆，而聂离呆愣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爹爹……我记不清娘的样子了。”
是的，叶紫芸献祭了自身来换取聂离活下去的未来，这已然改变了既定的命运。
祖地浩劫结束后，世人皆知神女出世身化圣莲托起了天神祖地，却无人知其姓名来历。
而亲临那场浩劫的强者们也正在一点点的遗忘叶紫芸的存在，叶紫芸的存在正被一点点抹去直至今日甚至连她与聂离的骨肉都已无法回忆起叶紫芸的模样来。
这便是逆命之人所支付的代价——叶紫芸曾在过的一切。
聂清漪略带哭腔的稚嫩声音却如同一柄重锤一般彻底将聂离心中最后的防线击溃，聂离隐忍了半年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了堤，聂离将聂清漪紧紧拦进怀中丝毫不在乎个人形象地任由泪水肆意的挥洒。谁能想就在这一处小院之中龙墟界域的超级霸主哭的的和一个孩子无异。
“彼时天道将你放逐，她不忍任你独自承受轮回之苦便舍弃天道随你而去一同经历百世轮回，说实话，我有些羡慕你。”奕淩的声音忽然传来语气显得颇为感慨。
奕淩这莫名其妙的言语是让龙羽音心中顿时不悦起来，相比较起叶紫芸对聂离百世的付出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显得是那般可笑，此刻龙羽音对叶紫芸是极其敬重的。可当下奕淩话语中的意味在龙羽音看来似乎是仍对叶紫芸抱有想法，这无疑是极大的触怒了龙羽音。
“我乃是荒域天道之下诞生的第一道生灵于世间存在的时间超过四亿年，可超过三亿五千万年间这世上都只有我一道生命，独行于世间的寂寥……”奕淩说到此处像是回忆起了许多不堪的回忆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凡俗而言长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对真正的永生者而言孤独寂寞的永生反而更像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监牢。
对奕淩这样寿命趋近于无穷无尽的生灵而言，如同凡俗那样与至亲至爱相伴一生才是毕生的追求。但上古灵神身份却使得他这千万年间一直奔波在“护佑”苍生的台前幕后，若是他能像聂离与叶紫芸那般与至爱相伴百世未尝不是奕淩内心真切渴望的。
“逆命者终要付出代价，即便是在你我的记忆之中叶紫芸的存在也终会被抹去，这便是她最终的‘命运’。”奕淩面色忽然变得无比凝重，显然他将“百世轮回”展现给聂离看，便是为此刻做着铺垫。
奕淩话音刚落便是空间戒指取出一物递给了聂离，此物不是别的正是十年前在奕淩从一位外门弟子那里买来又赠予叶紫芸的天魂匣。
奕淩显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从其现在露出的无奈表情而言显然奕淩想要告知聂离的事情已经牵扯到了一些不能被提及的范围，因而奕淩最终也只是轻拍聂离的肩膀之后便是迈着缓慢的步伐向着城主府外走去。
“你的寿元只剩下百日了。”城主府外一名绝美的白衣女子忽然现身挡在了奕淩身前。
“嗯。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好好到处走走，再多看一眼这世间百态。”奕淩豁达一笑显然对身前的女子已经是相当熟识。
“你若是愿意我可留下你一缕道念铸就荒域护道人，你若仍有牵挂仍可借由这道意念遨游天地。”女子虽是在试图挽留奕淩，可其那张清冷的脸上依旧挂着的是万古不变的冷漠。
“倒也不必了，就这般孤独终老的结局已经不算坏了，若是聂离……”奕淩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后便是冲着荒域天道展颜一笑三两步便是已经消失在了光辉之城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
城主府别院之中聂离此刻正捧着天魂匣口中不断念叨着一些让龙羽音和聂清漪都感到十分困惑的词句，显然奕淩先前一席话仍有太多东西亟待聂离去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