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推波助澜，楚棠立旗
“捕头大人，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不让人阻止一下，这不是将我架火上烤吗？”
楚棠匆匆赶到卓力恩办公处，没有客套寒暄，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对方。
经过一两个月的休养，卓力恩使天罡解体大法的后遗症渐渐恢恢复过来，已找回一大半的功力，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楚棠会这样问一样，淡淡一笑，说道：“就为外头传你在石县扬名立万的事？”
“还有能有什么事！就是它！”楚棠很不耐烦的样子。
刚才听到周祥说他名震黑白两道，楚棠觉得不大对劲，赶紧追问。
周祥带着激动和崇拜的语气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三四天之前，郡城的武林人士突然流传一则故事——
蒙郡石家家主带人在石县搜寻一本五境功法，他们嚣张跋扈，在石县惹得天怒人怨。
而郡城的捕快班头楚棠奉命到石县与之周旋，谁曾想石家家主石俊沛不仅没听劝，反而将石县的捕头打伤了。
楚大班头上门质问，得到石家内部人举报，说他们家主与一个神秘组织有勾连，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
楚棠为伸张法纪，要将石俊沛拿回县衙审问。
石俊沛一不做二不休，伙同家族高手，公然反抗衙门拘捕，大打出手。
而楚棠一人一剑，不仅杀了石俊沛邀请来助拳的高手，还将是石俊沛几人全都拿下了。
五境秘籍，五境世家。
一人一剑，杀死和擒下四五个四境高手……
少年英豪！
种种元素，只要有一两样凑在一起，都能震动一地江湖了，何况所有的因素都齐聚在一个人身上。
因此，楚棠大展神威的故事，顿时在桂郡郡城引起轰动。
武馆，门派，乃至帮派，三教九流，无不流传他的威名。
甚至于，连酒楼说书都蹭了这么一个大热点，将他当时的经历编成故事，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之能事，当传奇讲了出去。
有人不信，有人质疑，但也有人羡慕和向往。
总之这几天来，郡城武林，最火的人莫过于郡衙的年轻班头楚棠了。
特别是当楚棠押着石俊沛等人一路穿梭在郡城之中，被有心人看到，稍一打听，听得是楚棠大胜归来，又有犯人佐证，消息顿时又传扬出去。
这一次，信的人更多了。
对于这样的故事，最开心和最激动的莫过于郡衙捕快了。
毕竟楚棠就是他们的人，如今他威风了，都感觉与有荣焉。
特别是捕快己班的那些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走路时头都抬高了几分，一副很有面子的样子。
这也是刚才周祥见到楚棠时无比激动的原因。
楚棠听得这样的故事，心里就不好受了，有点瞠目结舌。
首先他感觉要糟糕！
作为苟道中人，最希望的就是能争取时间，一路猥亵发育，不能张扬，更不想引人注目。
但是，他如今是真的扬名立万了。
现在只是在郡城，可以预料的是，很快，他的名声就会在整个桂郡流传，甚至于会远扬周边郡县。
江湖中永远不缺传奇故事。
大家最关心的也是各种传奇故事。
二十岁的四境捕快！
还有比这更引人注目的吗？
再也不能愉快地扮猪吃老虎了呀！
今后，别说想阴人了，他不让别人阴掉就不错了。
多年以来，有点实力又有点威名的捕快，越容易被江湖人士特别是盗贼强人针对，很多人莫名其妙就挂了。
这也不难理解，捕快是为朝廷卖命的，在众多武林之人眼中就是朝廷鹰犬，死十次都不足惜。
当他们看到有人想要对付捕快，哪怕是白道中人都可能会暗戳戳提供一些便利。
被针对的捕快，很多死不瞑目！
楚棠一想到这些，脑袋都大了，感觉脑仁发疼。
另外他还想到别的问题——
城中流传的故事，大致与他的经历不差，纵有出入，也是一分假九分真，就好像讲故事的人亲眼所见，身在其中看到当时的场景一样。
必定是有人故意在传播此事！
楚棠对此恨得咬牙，在他的打算里，将石俊沛等人低调押到郡衙，让后把人往上一交，再由州城的人接手，后面就不管他洪水滔天了。
可如今还能轻松摆脱这事的关系吗？
那么，是谁在积极传播故事，推动流言？
楚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石俊丰！
他有动机！
这人是石县这事上的主角，但扮演的角色很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大反派。
甚为武林人士，勾结朝廷捕快，本身就不好听了。
不仅如此，做的事还是反叛家主，出卖亲哥，传扬出去更是无地自容，在江湖上必将寸步难行。
为了将自己摘出去，或者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石俊丰主动编排故事讲给大家听，就很好理解了。
仔细寻思一些故事细节就可以得知其中的奥妙：
整个故事里头，只说石家内部有人举报，并没有点名道姓说是石俊丰这个石家二爷，由此可以想到其中的阴险之处。
然后，就是抹黑——或者说石锤石俊沛，说他勾结邪派组织，杀人越货，伤天害理，将其置于反派的位置。
而那个石家举报的内部人士，就成了身在黑暗、心存光明的存在了。
最关键的就是重塑一个主角——楚棠！
将他的作用塑造得更积极一点，更伟岸一点，打造成一个武学少年天才，顿时就吸引大家的眼球了。
总之这事就很离谱，也很理所当然！
“石俊丰！”楚棠对其咬牙切齿，本以为事情要告一段落，没想到临了被对方摆了一道！
果然不愧是隐忍几十年最终将亲哥掀翻的人物！
老奸巨猾，深谋远虑，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城府了。
楚棠另一点不爽的就是郡衙并没有阻止这样的故事流传出去。
他不信卓力恩看不出有人在搞事。
这也是他将石俊沛等人押入大牢之后，午饭都来不及吃，就急匆匆赶到卓力恩面前质问的缘故。
“卓捕头，你应当第一时间阻止流言的，现在搞得我以后都不好开展工作了！”面对卓力恩的淡然，楚棠埋怨不已。
卓力恩先是伸出一个手指，道：“第一，我来不及，也阻止不了。”
楚棠当然不信。
卓力恩做了几十年捕头，对于郡城三教九流的掌控，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想找任何人都可以短时间内做到，更别说阻止一些流言的传播了。
卓力恩苦笑说道：“楚棠，伱还真别不信！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连话本故事都写好了。酒楼，赌档，青楼，乃至武馆帮派，同时流传出这样的故事来，说是突然爆发不为过。我能堵一个点，两个点，甚至三个点，但我堵不住所有人的口啊！”
好吧，连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都出来了。
楚棠说道：“但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它流传了好几天，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卓捕头，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楚棠也不蠢，当然知道卓力恩真想做一些努力的话，绝对可以将事情控制在一个更小的范围之内。
而卓力恩什么都没做。
楚棠甚至于怀疑对方是不是还推波助澜了，不然无法解释刚才一路上那么多捕快对他报以崇拜的眼神。
卓力恩看楚棠怀疑的样子，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道：“楚棠，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任由你在石县的事流传出去的。”
“为什么？”楚棠讶异。
卓力恩叹息一声，道：“我老了。”
楚棠更是一头雾水。
你卓力恩老了，和这事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卓力恩又说：“我动用了天罡解体大法，就算痊愈过来，也无法恢复到巅峰了。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还留下隐患。”
楚棠皱眉：“卓捕头，我还是无法理解。”
卓力恩叹气说道：“意思就是说，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弹压桂郡武林了。不客气地说，我卓力恩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将桂郡武林人士压制住。但是，我受过伤的消息肯定流传出去了，加上年纪大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势力，估计会想着怎么试探我，试探衙门的底线了。”
楚棠疑惑说道：“卓捕头你再怎么说都是四境境界呀，何况还有方班头这个四境在呢！”
卓力恩摇头说道：“方凯这几年才突破四境的，加上这些年桂郡江湖为我所压制，并没有多少大的厮杀，方凯没有亲身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威望不足，人家不会服他的。”
“还有我呢！”楚棠不服气。
整个桂郡，所有明面上的组织天花板就是四境武者，就没听说哪方势力有两个以上的四境武者。
郡衙如今三个四境武者同在，绝对可以威慑整个桂郡江湖。
卓力恩还是摇摇头，失笑说道：“你才加入几天，更没有威望了！”
“威望……”楚棠一念叨，似乎有所悟了，猛一抬头，认真看着卓力恩，艰难开口，“所以，卓捕头在为我立威？”
卓力恩道：“你终于明白了。为了桂郡的安宁，为了郡衙安危，在我之后，我们需要树立一面大旗！”
“可是……”楚棠心里发苦，他不想当这面旗帜啊。
所谓出头的橼子先烂，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呀！
卓力恩解释说道：“其实这面旗，起初我是想让方凯来扛的。至于你……如此年轻的四境武者，我怕留不住你啊！”
楚棠摸摸鼻子，不好承诺什么。
他自己内心都知道，身有外挂的他，不可能永远留在桂郡这个小地方。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当然，前提是当他拥有绝对的实力！
卓力恩又说：“可惜，方凯一直没有等来机会，反而是你出了这遭事，我不得不顺水推舟啊！”
楚棠郁闷了，果然，幕后推手就有卓力恩这人物！
卓力恩见楚棠苦闷之色，抱歉地说：“楚棠，请原谅我没有与你通气就私自做了决定。你就当我是有私心吧，我真不愿看到桂郡出什么乱子。你也发现了吧，近来桂郡不大太平，连五境的人都频繁出现了，日后更不知道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出来溜达。”
楚棠沉默以对。
卓力恩苦笑说道：“我已经感觉力不从心，方凯更应对不了这些局面。楚棠，唯有你有这个能力和希望。我就希望你能在大乱子出现之前，镇住所有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楚棠抬头，幽幽说道：“卓捕头，立旗容易，守旗才难啊。你将我高高抬起，桂郡武林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就多了，他们能服气？你是真的将我架在火上烤呀！”
卓力恩肃然说道：“楚棠，连方凯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都镇不住场面，整个郡衙都无人能担此重任了。如果我们郡衙捕快镇不住人，不仅外面会死很多人，连我们的兄弟也更危险。”
楚棠默然，无法反驳。
诚然，如果郡衙没了威望，所有人都敢向捕快出手，争斗多了，捕快阵亡更多自然也就是应有之义。
看着卓力恩一副郑重的模样，楚棠苦笑连连，卓大捕头不仅给他戴了一顶高高的帽子，还将一个大锅也扔了过来。
他的小身板，能顶得住吗？
叹息一声，楚棠无奈说道：“卓捕头，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卓大捕头对他是真的没话说。
不仅看重他，一来就给班头做，还不吝赠送好几斤价值连城的玄铁，甚至于想让他做接班人。
如此大恩，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卓力恩看了楚棠一眼，郑重说道：“想要马儿跑得快，草儿也要喂得勤，楚棠，我会向郡守大人禀告，将郡衙内库向你开放，无论是兵器、丹药，还是武功，你随便拿！”
这承诺对于常人来说显得尤为最贵。
毕竟是一郡之所聚，几十上百年积累，兵器、丹药、武功，应该都不少。
以往就算是方凯等人，想要得到郡衙内库的东西，都需要以功劳来兑换，平时难得涉足。
如今卓力恩却向他抛出这么一个人大礼，如果是常人，早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了。
然而，楚棠紧了紧手中的神兵倚天，淡淡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外物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罢了。”
“楚棠，你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卓力恩高兴笑了笑，想起一事来，又开口，“对了，楚棠，郡守大人交代过我，你回来之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郡守大人？”楚棠愣住了。
话说他来郡衙这么久了，还没与这一郡最高掌权者见过一面呢！
双方都不认识，更别说什么交情，对方却突然要见他，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