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生产
到七月底，九娘就八个月了，肚子大的让刘婶儿天天坐卧不宁。真是害怕她说话声音大了都能惊动他们，更怕九娘打个喷嚏，都能把孩子生下来。
娘亲现在基本上都留在这边守着，李秀才每天下了学堂也赶过来。这边家里没个拿事儿的，他不放心。大舅母也来过两趟，看着九娘养的挺好的，让大家放心就是。
说了也不管用，刘婶儿还是紧张的不行，干脆把原来打过招呼的稳婆提前接过来守着。
稳婆也是个踏实的，过来后每天陪着九娘，教她怎么活动，生产的时候怎么用力。李兰迪虽然经历过生产，有些东西早就忘了，再说情况也不一样。
这天稳婆让刘婶儿去找些谷秸秆和破的席片，说是生产的时候要用，现在先准备起来。
刘婶儿以为用这些东西是这里有什么风俗，也没多问，就去问钱四嫂找这些东西。
钱四嫂说“是得准备起来了，五弟妹这是双胎，时间也没个准，那个席子片我那儿就有。回去您费费心，给好好刷刷，要不到时候忒脏，怕她膈应”
刘婶儿顺嘴问道“这个到时候怎么用？”
钱四嫂奇怪的看着刘婶儿“您不知道这个是干啥的？那您怎么来找这个？”
“是那个杨家姐姐让我找这个，还有那个谷秸秆”
“嗨，这个就是生孩子的时候垫在产妇身子下面的呀”
钱四嫂有点奇怪，不是说刘婶儿是五弟好朋友的娘亲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刘婶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头，就详详细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她们这里产妇生孩子的时候要把家里炕上平时铺着的席子扯开，在没有席子的炕上先铺一层小灰，再铺一层谷秸秆，谷秸秆上面铺一块席子。等产妇的恶露没有了，才把这些东西撤下去。
钱四嫂还说，她们这里都是这么生孩子的，没啥可奇怪的。这还是讲究点的，有的直接就撒一层小灰，上面铺一层谷秸秆。
刘婶儿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回去跟九娘说起这个事儿，说啥也不同意这么干。家里又不是没有空屋子，准备一间产房还是没问题的。
九娘还真忘了这事儿，说起来原来的李兰迪老家原来还真是就是这么干的，现在自己想想也是感觉挺恐怖的。
虽说小灰干净，还有消毒的作用，可让自己真的躺在上面生孩子，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然后非常同意刘婶儿的做法，布置一间产房。
她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后面就有个隔间，没什么东西可放，九娘就把这里作为临时书房。本来西屋有一间书房，爹娘经常过来，九娘就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后面隔间里了。
里面很是宽敞，再放一张床做产房完全没问题。这样回到主卧也方便，屋里也干净。
看九娘答应了自己的想法，刘婶儿也不含糊，立马安排起来。又按照九娘的要求，把要用的东西该煮的煮一煮，该晒的晒一晒。
忙忙活活的到了八月末，这天九娘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准备起来活动活动，一站起来，一下子就好像尿裤子一样，只好站住不动。
刘婶儿一看，这是要生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跟九娘娘亲说道“娘子要生了，咱们扶着她过去？”
娘亲听到刘婶儿略带紧张的说九娘要生了，好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的身体勉强站起来，挪到九娘身边扶着她“好，别怕娘亲在那”。
接生婆杨婶儿听到声音进来，看了看九娘，跟屋里说到“别着急，还早着呢。叫娘子在这屋里溜达溜达，顺便把衣服换一下”。
看到杨婶儿，屋里的两个人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都长出一口气。让杨婶儿扶着九娘，她们一下忙起来。
烧水的烧水，找衣服的找衣服。顺便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去李家村支应一声，让李秀才过来，就说九娘要生了。李秀才吃过早饭，早早的就走了。
知道九娘快要生了，刘叔这段时间也没敢往外面去，除了内宅妇人，剩下的都是孩子，他出去也不放心，索性就在家守着。
九娘换过衣服，轮换着扶着走了一会儿，腹部坠疼一阵紧过一阵。这时候钱四嫂也过来了，现在没什么事儿，每天早饭后都先过来看一眼，顺便把孩子送过来。
自家孩子自从跟刘梓豪在一起，学了不少字，虽然写的是什么，她也看不懂。有天回去拉着老爷子，非要给老爷子对诗“爷爷，爷爷，你听我给你对诗”。
“哟，就你还会对诗，对干还差不多”老爷子笑着对孩子说道。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孩子听不到懂老爷子的调侃，朗声背出来。
听着孙子稚嫩的声音，老爷子一下子愣住了，孩子真的背出来了。这是这个院子里从他记事儿以来，第一次听到除日常对话以外，最好听的声音。
这是他们老钱家要出秀才公了？
老爷子一把抱住这个从来不怎么亲近的孙子，连说了几个“好孩子，好孩子，有出息”，还给了孩子一块糕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从那以后，钱四嫂更是一天不拉的把孩子送过来。
后来但凡虎子从这儿回去，老爷子都把孩子抱在怀里，听听孩子背几句才心安。
虎子也是个人来疯，有人愿意听，那表现欲怎么都压不住。今天背个三百千，明天再来几句对韵诗，都不带重样的。其实老爷子根本记不住他背啥，就是想听听这声音。
想着要不去上上坟，感觉自己家祖坟的坟头上是不是长了一棵不一样的蒿草。
钱四嫂子进来一看，这是要生的节奏，赶紧到灶下帮着起火烧水，又给九娘卧了几个红糖的荷包蛋。九娘实在是没什么味口，可以得强顶吃下去。
自己这一胎两个，当时生一个的时候生到一半都没体力了，还是补充了巧克力和酸奶才缓过来。现在这里可没有些东西让自己缓口气，现在能吃的时候就多吃点。
现在是让吃就吃，让喝就喝，扶着走就跟着。坚持了一个多时辰，阵疼越来越密，九娘也实在坚持不住了，扶到布置出来的产房进去躺下。她心里已经打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结果也就折腾了不到一个多时辰，就生下来了。
老大是男孩子，老二是女孩儿，真的是双棒儿。九娘的娘亲看着都稀奇，双胎的本就不多，双棒儿的更少。
九娘自己也有点懵，这是因为这具身体年轻的缘故还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大家也都没反应过来，这毕竟是双胎，又是头一胎，就这么顺顺利利生出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大人和孩子都收拾干净了，挪到正屋去坐月子。
李秀才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也禁不住眼圈发红。等都收拾好了，还是进屋去看了看，乡下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又是自己的亲闺女。
不过到是有说孩子见的第一个生人，将来孩子的脾气就随谁。里面帮忙的不算，李秀才是心满意足，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将来脾气秉性都随自己。
谁让他爹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