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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已不想再待在大国,一刻都不想。

所以接下来先到兵部报到,听郑尚书一阵和蔼可亲的嘱托和安慰,然后带着卫尉去点兵整军,一切感觉准备停当,已是日落黄昏,就回到了武馆。

现在在大国,神瑛可去的地方也就皇宫,春妃宫,自己家和武馆了,但皇宫太讨厌,春妃殿太心烦,自家太凄凉,只有武馆最温馨最放松。

一夜在欢声笑语、喁喁细语、默默无语中缓慢地蹚过。

雨涵仍然没来看看神瑛,

--这小的,虽说心有灵犀,但一直不点,也会不通的,绝情啊绝义啊。我可以理解你,但不想原谅你。

日上杆头时,神瑛来到了城门外,三千兵已聚齐。

郑尚书和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官员来相送,一个公公代表皇上也来了。

春妃当然不会出面,可郑中也没见影子。

神瑛一一拜别,骑着大马,带着三千兵,出皇城上官道向北进发。

北国当然在北方,

--皇上,春妃,郑中,其实你们还有不懂的,我之同意带兵北征,大部分心意是为自己,因为自己总感觉那个明媚的阳光,那个紫衣的女子就在遥远的北方的某个地方,一直在用心灵召唤着我,牵引着我。我必须要去一趟,否则我一生不能寐。

可是,眼前的这条路并不是从西国往北的那一条。

--管他了,本来就不知那个她在北方的具体方位。大体方向不错就行,走一步是一步,一路寻下去。

大国之北当然还有卫城,是大国之北方门户,至关大国命脉,因此高筑城墙,固若金汤。

以此为节点,东西向的城防绵延不知多少里。

卫城之北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是与北国的缓冲地带,也可能是两国的战场,是兵将准备流血之地。

其实大国并不大,并没有底气横跨平原直捣北国,北国也可能并不强大,多少年也没有冲击卫城。

因此这片缓冲地带,草木庄稼疯长,人烟也很旺盛,两国百姓的庄稼地都是相邻,两国两方两家自个商量做个田埂,就是边界。

百姓不仅可以相望而且可以相闻相近相亲,互为通商通婚,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高高的北城墙之上,神瑛居中,卫尉在左,右边则是卫城李守备,在夸夸其谈。

神瑛却没有心思听,他的目光转向了西方。

长长的城防向西方延伸,连接着朦胧迷茫的高山峻岭,只有神瑛的眼力能够看见。

但也看不见,看不见大山的深处,看不见自己和袭儿的家,看不见大花马的安眠之地。

神瑛目光收回,向前向东缓缓扫过。

正前方望不到边际,东边也望不到边际,再向天空漠然的巡视一遍,淡淡的浮云不留一点痕迹在心里。

最终,目光才向北方凝注,心思也飘忽起来,

--你在何处?你是我真正的机缘,最后的机会吗?我已经很累了。我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从雪山到草原从大国到西国,从刺城到南国,如今又来到这个城墙之上准备奔向你奔向那片阳光。其实,我的心一直在流浪,一直在寻找归宿,时时刻刻,从未停止。

“将军,天冷了,我们下去吧。”

守备一声惊醒了神瑛:

--天冷了?不是凉了?这是接近北方了。南国应该还余一番暑气扑面,这里却开始冷了,冬天的信息已经传来了。

“李守备,我们何时进攻北国为好。”

“最好的时节是春天,如果顺利的话,可在冬雪之前回来。”

“那现在不是时候?”

“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速战速决,争取一个月内一个来回,不过非常不易。超过一个月就可能遇到暴雪,那结果就是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要么就永远回不来。将军你懂的,大国人不耐寒,不宜在冬季与北国作战,那是北国兵的长处。”

“只有一个月?否则就要等到来春?”

“是的。”

神瑛有点烦躁,愁上眉梢。

卫尉道:

“将军,皇上也没有限定时间,不如等等。”

神瑛侧过头,望着卫尉英俊而真挚的脸,拍拍他的肩头:

“你和兵士们辛苦了。”

“不辛苦。”

“可是我好像等不及。”

“那就立即出发。”

卫尉立即坚定地回答。

神瑛还是感到对不起他和那一百兵。

--自己怎么一时高兴把他们带来了呢?凭一己之力岂能保证他们安然回家?

“李守备,你说那冬雪到底会什么样子?”

“我没去过,但听北国来的人说,有一年大雪下了整整两个月,整个北国变成雪城,所有建筑包括皇宫都掩埋在白雪之下,所有人几不能动,只到来年四月才融化。”

“怎么会这样?”

“因为北国之北就是极寒之地,北国受之影响极重。”

“北国之北还有极寒之地,那又是什么地方?”

“那地方更像一个传说,没听说有人去过,也许有人去过,但没见一个回来,是个不知名之地。”

神瑛有点失望,

--这北国是个冰冷世界,更北是个极寒之地,我怎么跑这里来寻找自己的那个阳光?我是不是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在西国的时候就找错了方向。或许那个地方根本不存在,即使存在也不会在寒冷的北方吧?那回去?怎么可能?大国在盯着,春妃在等着,卫尉在看着,自己还有退路?掉头就走,或者甩下他们一人远离,也不是自己的作派。向前走吧,心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神瑛不再纠结:

“李守备,准备一百零一套御寒衣服。”

“一百零一套?”

“没有?”

“不是,你们可是三千兵。”

“我只带一百兵,每人一套,卫尉一套,而我根本不需要。”

李守备这时犯了难,不是不能准备御寒衣服,而是为神瑛着想:

“这?将军还是等明春吧。”

“不等。卫尉,那一百兵没问题吧?”

“没问题。”

“爽快,就这样。把每个兵士配备两把短刀,长兵器就不带了,需要时可以抢。还有,守备你准备好马匹,让这一百兵训练三天,三天后准时出发。剩下的三千兵吗,卫尉你选出一个头领,他们就留在卫城,听命于李守备。”

两人见神瑛已经安排齐备,知他已经下了决心,就不再相劝,各自准备。

第四天巳时,天高气爽,冷风飒飒,卫尉已带着一百兵到了城北,整齐列队。

高头大马之上,一个个气势高涨,威武雄壮。

每匹马上却都驮着一个包袱,又长又粗,看上去份量不小,那是行军的干粮。

神瑛很是欣慰:

“干粮带了多少?”

“骆肉干,牛肉干,羊肉干,咸鱼干,面饼干,应有尽有,应该够一个月用的。”

“真的只准备一个月的?但愿一个月能平安回来,一定要回来。”

神瑛这时才看向临时找来的向导。

却是个女的,不到二十岁,还一脸青涩,短发短装,脸色微黑,一身爽气豪气。

她自己说她叫小格。